相府的人都知道,我是顾逸兴的狗。
他一向看不起我。
可我大婚之日,顾逸兴却疯了。
他劫了我的花轿,紧紧抱着我:“阿寒我错了,不要嫁给别人好吗?”
我嗤笑,以前的顾逸兴可不是这样的。
他永远高高在上地折磨我。
冬天里,他无情地把我踢进水池,看我挣扎。
他专门养了一条疯狗,任意撕咬我的皮肉。
可是现在他就在趴地上,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缓缓蹲下身,一刀刺进他的心窝。
欠我的债,你该还了,顾逸兴!
我叫宋寒,四岁的时候爹爹死了,被草席一卷送去了乱葬岗。
我哭得伤心,可娘亲却笑了。
她说,摆脱了我爹,终于可以嫁给心上人了。
她冷漠地对我说,她不想带着我,免得给她心上人添堵。
我不明白这句话。
知到那天,娘亲出嫁。
八台大轿,十里红妆,每个人都洋溢着喜气。
娘亲一身嫁衣往外走,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明白了,娘亲她,不想要我了。
我抓住娘亲的衣袖,哭着对她说。
阿寒已经没有爹爹了,不能没有娘亲。
我多想娘亲留下啊。
可她却把我一把推开,淡淡地说了一个字,脏。
娘亲走了,我追着轿子,追了好远好远。
可是她们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了。
阿寒没家了。
那天下了雪,很冷。
我抱着爹爹给我的布娃娃,蜷缩在屋檐下全身都冻僵了。
快要死了吗?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眼的那一瞬间。
仿佛看见有人逆光而来,朝我伸出了手。
我醒来,只觉得身体暖融融的。
旁边坐了个小男孩,唇红齿白,长得就像年画里的娃娃。
我问他:“我死了,你是来接我的神仙吗?”
2
神仙哥哥凑过来狠狠赏了我一个爆栗:“你没死,我救了你,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盯着火苗,发了很久的呆:“阿寒的爹死了,娘亲嫁给别人了,阿寒没有家,哥哥,你怎么也不回家。”
他攥紧拳头:“我娘亲尸骨未寒,可是我爹却迫不及待娶了狐狸精。那个家太恶心,我不回去。”
原来,他也没家啊。
“我叫顾逸兴,你以后跟着我,我就是你的哥哥。”他牵起我的手。
我只觉心底暖融融的。
我又有家人了。
可我从未想过,这个如画般的少年。
我自以为的家人,会在不久后成为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终是被他家的仆人找到,连同我,一起带回了相府。
丞相出来,满是怒色,叫嚣着要打断顾逸兴的腿。
顾逸兴满脸不服气:“若是不休了那个狐媚子我还跑。”
我害怕地躲在墙角下,顾逸兴拉了我就要走。
这时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宋寒,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头,是娘亲,只不过她脸上写满了慌乱之色。
顾逸兴身体一僵,他问我:“你认识这个女人?”
我弱弱回答:“她是我娘。”
他猛地甩开了我。
那厌恶的眼神,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我被留了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顾逸兴。
在相府,我过得生不如死。
饥一餐饱一顿,连个下等奴仆都不如。
他们打我骂我,让我做最重最脏的活。
我的手磨破了,肿得不成样子。
我哭着找娘亲。
可她却冷冰冰地对我说了一个字,滚。
娘讨厌我爹,她也讨厌我。
我早应该明白的。
那天,我又见到了顾逸兴。
我欢欢喜喜的迎上去。
换来的却是他的羞辱。
3
那天异常的冷,天飘起了大雪。
嬷嬷逼迫着我去池水边洗衣裳。
真的好冷,我的手都没了知觉。
突然脑袋一痛,一块石头砸中了我。
抬头看过去,竟然是顾逸兴。
他就站在不远处,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盯着我。
可我只觉欢喜。
小哥哥,他终于来看我了。
我跑到他面前,想牵起他的手却犹豫了。
他一身华服,而我,太脏了。
“小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眼底满是厌恶。
“说,那天是不是你有心接近我?骗子。”
我被掐的喘不过气。
哭着说我不是骗子。
他手一松,我摔在地上,捂着脖子拼命咳。
我知道,他生我气了。
我从怀中拿出布娃娃。
那是我爹留给我的,我小心翼翼地护着。
阿寒脏,但娃娃不脏。
“哥哥,阿寒把小兔子给你,你别生阿寒的气了好不好。”
我惴惴不安,却没想到,他竟真的接过兔子。
我可开心了,逸兴哥哥他终于原谅我了。
可是他提着兔子,眼睛里满是嘲讽。
“什么破东西。”
我眼睁睁地看着兔子撕碎了。
残肢片片飘落,就碎在我面前。
“哥哥,你为什么……”
他一脚踹在我的胸口。
“下贱之子,你不配叫我哥哥。”
他走了。
我忍痛爬起来,把兔子碎片捡起。
没人疼阿寒,从来没有。
我原以为只要我乖乖的。
顾逸兴就会放过我,可我终究低估了顾逸兴的狠。
若有可能,我只愿自己死在那个冬天。
4
那天,我生了病,躺在柴房里半天起不来。
嬷嬷怜我体弱,没再逼我做活儿。
可是顾逸兴来了,他指始着仆人把我往外拖。
我身上单薄,不停发着抖。
“呦,这是谁啊,不会是你那继妹吧?”我这才看见,身后跟了几个公子哥儿。
他们长得极好,可那眼神却尽是薄凉。
顾逸兴嗤笑一声:“不过是条下贱的狗罢了,今日我们便敞开了玩儿,看看几时能把她玩儿死。”
他狠狠一甩鞭子。
我吓得浑身发抖。
那鞭子上全是倒刺,我会死的。
我卑微地向他求饶。
而那些公子哥儿就在那里笑着,好像在看一场笑话。
顾逸兴终是没有下手。
不过,他也没有放过我,就让我站在雪地中,不让我离开半步。
他们打蹴鞠打得高兴。
可我冻得身子都快僵了,身体一阵眩晕感。
顾逸兴突然朝我看来。
嘴角扯出一抹残忍至极的笑。
蹴鞠朝着我的头飞来。
我忙躲开,蹴鞠飞过高墙,滚进了戚草院。
顾逸兴摇了摇头,他缓缓蹲下身子,笑得温和。
却狠狠拽住我的头发:“谁让你躲的?”
我吓得发抖。
他身后的公子哥儿们笑了。
“阿离阿,莫要生气,蹴鞠没了,再造一个便是。”
说话的公子很温柔,可他却拔出腰间的刀:“把她的头砍下来吧。”
我瞪大了眼睛。
顾逸兴接过刀,慢条斯理的擦拭着。
我的背后升起一丝凉意。
他把刀横在我的脖颈上,我闭上眼睛。
阿寒活着的时候没人疼,死了也许就能见到爹爹了。
他冷笑一声,把刀收了起来。
唇恶劣地勾着:“宋寒,我不杀你,只要你把蹴鞠给我捡来,我就原谅你,好吗?”
我根本没法拒绝。
我被他扔进凄草院,逼着进入那座小房间中。
嬷嬷告诉过我,千万不要在那房间之中。
不听话的仆人都会被扔进这个房间之中,无助死去。
我胆战心惊地走进去,捡了球就要走。
门却从外面锁住了。
5
屋子里黑得紧,我害怕,不停地哭,求他们放过我。
可是他们无动于衷,还往屋中丢了十几只老鼠。
我看明白了,这些衣冠华贵的公子,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群的畜牲。
尤其是顾逸兴。
他们要我死,我偏要活着!
我擦干眼泪,压下心中的恐惧。
捡起石头,把那些老鼠一只只全部拍死!
我终是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竟然看见了娘亲。
我可高兴了,娘亲她终于来看我了。
可她却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宋寒,你又惹大少爷不高兴了。”
“你知不知道我这丞相夫人做得多不容易。”
“宋寒,你怎么不和那病涝鬼一起死。”
我看着她。
这一刻,我心中的希望彻底破碎。
我垂下头:“娘亲,您有没有一刻喜欢过阿寒。”
“我不是你的娘亲!”
我闭了闭眼睛,忍痛从床上站起。
朝她施了个礼:“夫人所言,奴婢谨记。”
她厌恶地看我一眼,转身离去。
冷风从屋外灌了进来。
我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泪却流了满面。
我是爹捡来的女儿,又怎能奢望她对我有半分温情。
我早该知道的。
这天以后,顾逸兴,他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我。
他会把我踢进湖中,饶有兴致地看我垂死挣扎。
他会狠狠抽我,知道血肉模糊。
他甚至专门养了一条疯狗,那疯狗咬人很疼,专挑人最软的肉咬。
可后来我把它弄死了,摁着它的头次了十几刀。
顾逸兴折磨得更加狠。
可我从未掉过一滴泪。
我知道,我的痛叫只会让顾逸兴更加兴奋。
我小心翼翼地伪装着自己。
掩藏着自己的仇恨就这样活过了十八岁。
6
顾逸兴和那群狐朋狗友把我拴在马上,拖行了十几里。
他把我栓在树下,我就静静地呆在那里,
不发一言。
然而一道色咪咪地眼神却落到我身上,工部侍郎之子陈箫。
我真想把他眼睛给挖下来。
“哎呦,阿离,没想到,这贱婢长的还挺好看,要不,我们把她衣服扒了好好耍耍?”
公子哥儿们,都笑了,相互附和着,看向我的目光越来越污秽。
我握紧了拳头。
顾逸兴慢悠悠站起。
竟然一拳狠狠打向陈箫。
“就算是狗,那也是我的,陈箫,你算什么东西?”顾逸兴脸上满是倨傲。
他们动起了手,顾逸兴寡不敌众,竟然失足掉落湖中。
那些公子哥儿竟无一人搭救,一拍而散。
我割断绳子,冷漠地看着湖中挣扎的顾逸兴。
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便宜了他。
我转身离去。
“宋,宋寒,若我死了,你以为陈箫他们会放过你?”
我停住。
咬了咬牙,还是把顾逸兴给救了上来。
若他真的死了,陈箫他们为摆脱责任必定会把屎盆子扣我身上,丞相他不会放过我。
我忍着恶心把他背到背上。
他的声音有些哑:“我还以为你不会救我呢。”
我心中嗤笑。
却故作温柔:“奴婢是公子的狗,怎会见死不救?”
“是吗?你还挺有觉悟。”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耳边。
我忍着恶心才没把他摔下去。
天上飘起雪,山中响起几声狼嚎。
顾逸兴突然呼吸一滞。
“宋寒,你看后面。”
7
我脊背一凉,一头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我把顾逸兴扔到地上,拿出刀。
顾逸兴惊慌大叫:“宋寒,你疯了?快跑?”
我嗤笑,这畜牲虽然凶狠,可它只有一头。
我亲手宰了它,把它的皮剥了下来。
此时天已黑,我只能找了个山洞。
顾逸兴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我。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我垂头应着:“不及您养的那条狗。”
他笑了,眼中却无情。
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你这是在怨我?”
“奴婢不敢。”
他眯了眯眼,这是要发火的征兆。
然而他却拥住了我:“对不起了,宋寒,当年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可以吗?”
我握紧了拳,咬着牙道:“奴婢从未怨过少爷。”
他拥着我躺下。
我挣扎,他却压下我的手。
说得极为认真:“今后我会学着当一个好哥哥。”
我怔住了。
我终是没推开他,山间太冷,只能报团取暖。
我以为顾逸兴终于改变了,可恶魔终是恶魔。
我是被人扇醒的。
丞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一脸阴沉。
山洞里围满了人,皆嘲笑地看着我。
我不明白怎么回事。
顾逸兴从丞相身后慢悠悠地转出。
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父亲,都是宋寒勾引我的。”
我面色发白。
丞相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件垃圾。
重打二十杖,扔进凄草院。
那二十仗打得我死去活来。
顾逸兴走到我身前,嘲讽道:“宋寒,你真蠢,还真以为我会放过你?”
我被扔进凄草院,关进那不见天日的屋子里。
来看我的只有婢女红寒和阿福。
阿福是我养的一只狗。
那么瘦的一条小狗,自己都吃不饱。
却把仅剩的凉馒头叼给我。
我抱着阿福,泪却流了下来。
“阿福,我会带你出去的,一定。”
然而,我失信了。
阿福死了,就摔死在我的面前。
8
那天顾逸兴来了,他把我扯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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