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书生,特别跳脱,倘若他不是一个豪门贵公子,“礼法岂为我辈设哉”这句话,怕是就要被他喊出来。

书生特别有才,长得又好看,夏天洗完澡赤着胸膛扑点粉,俨然浊世美少年。

那时有位学者过来找他,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这位学者当时在他哥哥手下干活儿,书生出身豪门,豪门嘛,总是有些争斗。

理论上来说,这位哥哥手下的学者不想背上不忠的名声,走个过场也就算了,结果就对书生一见钟情。

事情是这样的,学者刚到门口的时候,书生还在洗澡,听说学者来了,也不急着整理着装,随手披件衣服,打上点粉,哈哈大笑着就走了出来。

还裸着胸膛。

学者无语。

书生还在笑,他说先生你不要紧张嘛,我来给你跳段舞,轻松轻松。

学者一头雾水。

然后书生就开始跳舞,还是跳的胡舞,力量感十足,又拿出一堆丸铃短剑,开始表演高难度杂技。

当这段舞跳完的时候,学者松了口气,以为终于可以进入正式会谈的节奏了。

没有,并没有。

书生开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目光悠远,神采激昂。

书生来了段数千字的台词独白,慷慨激昂,沉郁悲痛,把民间的小故事讲得比说书人还骚。

学者一脸茫然: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完事,书生还笑着对学者说:“先生你看我怎么样啊?”

学者能说什么,当然只能勉强笑嘻嘻地说:“公子你很不错,很不错。”

书生哈哈大笑,拱手施礼,说先生稍待,等我更衣沐浴,再与先生长谈。

学者心想,长谈?长谈什么,杂技的训练方法,还是民间俗赋的美学意义?

都不是,当书生再次站在学者面前的时候,已经衣冠楚楚,贵不可言,淡淡一笑,都能透露出家族继承人的气质来。

书生从古到今论名臣优劣,又说古今文章官制,甚至连沙场用兵,都与学者聊得投机。

学者越发兴奋,他从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书生哪来的精力呢?文学官制,历史兵法,还有杂技与小说,竟然都能摸得通透。

当学者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他告罪要离开,被书生笑着拦下了。

书生说:“我已经让后厨做好饭了,我料定你舍不得走,必会跟我畅谈至日暮。来,先生坐,我们喝酒吃肉,继续谈古论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