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正在加班加点地干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老婆打来的。
喂,怎么了宝贝?我接起电话,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
什么?电话里的这几个字狠狠地击中了我,我的心突然像被人狠狠揪起般,疼痛万分。公公对我们恩重如山,自从我娶了媳妇起,他就一直把我当亲生儿子看待。
我打了个激灵,夺门而出,路上狂奔,冲进医院的时候已是大汗淋漓。我顾不上擦拭,连蹦带跳冲上病房。老婆憔悴不堪的脸孔在病床前若隐若现,我看到公公躺在那里,胸口一伏一伏,面色苍白。
我眼睁睁看着他的眼睛在我们面前缓缓地阖上了,心中五味杂陈。公公年事已高,身体每况日下,这次的疾病着实让我捏了把冷汗。我转身看向老婆,她双手捂着脸,眼泪在指缝间滚落。
医生走进来,叮嘱道:情况还算稳定,先把人住进来好好观察。您们也要先回去休息,病人需要安静。我们只能暂时先离开了。
老婆,钱怎么办?我攥紧双拳,咬牙切齿地问道。
老婆靠在我怀里,泪眼婆娑地摇了摇头:我们家就剩下你这个月的工资了,其他的都所剩无几。
这可把我彻底绝望了。我的收入虽然在这个城市算中等偏下,但钱从来也就勉强够维持我们这对年轻小夫妻的生活开销。遇上这种大手术,根本就不够啊!
我掏出钱包,除了一些零钞之外,就只剩下工资卡一张。我心凉了半截,这可怎么办啊?就在我陷入困惑之时,老婆却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一个存钱罐。
看到她的眼神如此坚定,我心里不禁一阵感动。这个平日里、精明能干的老婆,在关键时刻还是那么善良和体贴。
嗯,交给我就放心了。老婆爽快地笑了,笑容中带着淡淡的哀愁。
我心头一沉,只觉得自己的肩上好像驮着千钧重担。公公是个固执的人,病情加重却又不愿多花家里的钱,我们根本拗不过他。看着他日渐消瘦的面容,我的内心无比揪痛。
护士端着餐盘走了进来,老婆连忙迎了上去:姐姐,这些药得多少钱?还有伙食费又是多少啊?
您先别着急,医药费加伙食费每天大概在800块钱左右。护士好脾气地说。
800块!我暗自咋舌,这可是我们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啊!
老婆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了我的那张工资卡:那帐我先给您付着,您能帮我查一下余额吗?
她熟练地在医院自助终端上刷了刷卡,然后报出了一个数字:这张卡上现存2万8千多块。
听到这个数字,我差点没跌坐在地。怪不得老婆如此淡定自若,原来里面还有那么多钱啊!
我看着公公安详的睡颜,暗自庆幸还好有这些存款,否则我们可就陷入万分狼狈的境地了。老婆见我放心下来,攥了攥我的手掌心,眼神中满是歉意。
那几天,我们都在医院的住家房里陪护公公。白天我要上班赚钱,只能在下班后趁夜黑开车飞奔到医院。每每看到公公那副日益憔悴的模样,我就痛心万分。我连夜在网上搜寻着各种治疗的偏方,寄希望于哪怕一线曙光,也能让公公好起来。
钱包里的现金所剩无几,我只能再三催促老婆去取工资卡里的钱。可每次她都支支吾吾说还没空,我也就作罢了。直到有一天,我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再次逼问她:
老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卡上的钱取出来?医药费和住院费都要大笔开支啊!
什么?你已经动用了?我吃了一惊,可余额明明没变过啊,你到底做了什么?
卡上居然只剩下区区几百块钱了!我立马想起之前护士报的那个数字,当时里面明明还剩下2万多啊!怎么会这样?
老婆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她畏缩了一下,然后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
我感到浑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般,头晕目眩。卡里的钱怎么可能只是交了房租?里面明明还剩下几万块呢!
你在说什么啊?!我的喉咙像被人掐住了般,发出了嘶哑的吼声,那里面好几万呀,怎么可能只是交房租?
老婆依旧低着头,无言以对。我被她的反常态度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感觉就像是在做一个噩梦。我开始狂乱般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掌心开始出汗。
最后,我终于忍不住狠狠地一拍病床,瞪着老婆,嘶吼道:都给我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无法相信,这个睁着一双纯善眼神,每天温柔体贴地伺候着我的女人,竟会为了钱做到这个地步。我内心的痛苦和失望让我无法喘过气来,我干脆转身走到外面的走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逃也般地跑出了医院,穿过马路,在一家咖啡馆里坐了下来。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和老婆不是从小就对钱财没有什么执念吗?为什么现在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开始反复回想起我们相识相爱的点点滴滴。我们都是小县城里的孩子,出身贫寒。从相恋到结婚,我们始终是简简单单、手牵手一起逆风前行。她一直都是个能干上进、刚强独立的女性,而我则比较粗枝大叶、深情款款。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互补,我们的感情经得起考验。
可就在我们拍拍屁股挣点小钱的时候,她却开始变得十分谨小慎微,对钱财的执念超乎想象。仅仅是为了给公公治病,她就动用了我大半的工资,而且还瞒着我去存私房钱。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她是不相信我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接起一看,是家里医院的号码。我的心突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定了定神,接通了电话。
张先生你好,我是医院的护士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有件事情想先和您确认一下。
什么事?我心里一紧,下意识擦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是这样的,您的太太孙女士前几天曾经拿您的工资卡在我们医院自助终端上查过余额,当时显示的余额是2万8千多元。护士长顿了顿,但是今天中午,孙女士又来找我们重新查询,结果显示只剩下800多元了。
我坐直了身子,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事到如今,我也不知老婆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理,把我们的钱做了这样的决定。但无论如何,她似乎都做错了。
我咽了咽口水,沉声说:护士长,能否请您继续协助我查个明白?如果真如您所说的那样,我会亲自和孙女士谈一谈。
好的张先生,为了双方的利益着想,我会继续留意这件事的。护士长放下了话筒。
我捂着额头,陷入了沉思。一方面我痛恨老婆这种自作主张、独断专行的做法,这简直就是在剥夺我的权利。但另一方面,我又能理解她对家人的重视和关怀,是这种爱的执念让她一时糊涂了。
就在我痛苦万分、陷入困惑的时候,咖啡厅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老婆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看到她狼狈的模样,我赶忙扶住她。
说到这里,老婆彻底哭了出来。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我的心彻底软了下来。是啊,这几年我们夫妻俩就是这么相互扶持、相互理解走过来的。她现在这样做,不过是怀着一片好心而已。
我走上前,紧紧地拥抱住了老婆:傻妞,你要是早和我说清楚,我们夫妻难道还会闹到这个地步吗?
老婆啜泣着点点头,将头埋在我的肩膀上。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内心五味杂陈。
是啊,我们是夫妻,是一家人。虽然这段时间内疚惶惶多有隔阂,但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对彼此的重视和关心吗?钱财终归是次要的,保住家人的安危,维系这个家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就是这么相互包容、相互理解走到今天的。我不应该因为一些表面的事情,就否定了我们之间多年的感情。老婆虽然做错了决定,但她的出发点是善意的。就让过去的事情过去吧,我想,以后我们肯定会变得更加珍惜彼此。
我松开了拥抱,看着老婆红肿的眼睛,拿出手帕帮她擦拭着泪痕:好了好了,别哭了。咱们赶快回医院看看你爸爸吧。
老婆点点头,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我们并肩走出咖啡厅,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我知道,我们一家人虽然刚经历了一场风波,但只要同舟共济、互相理解,就一定能够化解分歧,维护好这份珍贵的感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在城市的上空漫延开灿烂的余晖。我搂着老婆的肩膀,踩着路边的落叶,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路上,老婆轻轻开口:伟儿,谢谢你能这样宽宏大量地理解我,以后我们一定要更加小心珍惜彼此。
我点点头,将她揽得更紧了些。我们就这样走着,踩着落叶、拥抱着彼此,融入到这灿烂的晚霞之中,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暗自想着,无论前方的路有多崎岖坎坷,只要携手并肩、相互理解,就一定能走过去。因为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最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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