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间,奇妙的事虽然多到不可胜算,但是决不会比命运更奇妙。”
——蔡澜
一
坊间一向认为香港有“四大才子”:武侠小说开山鼻祖金庸、词作家黄霑、科幻小说家倪匡还有美食大师蔡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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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记者拿这个称号舞到蔡澜面前,蔡澜笑着连连摆手:“胡说八道,人家是大师,我们是三个小流氓。”
人家,指的是金庸。
蔡澜是金庸的忠实粉丝。
金庸眼中的蔡澜,是除妻子外一生陪伴自己走过最多旅途的人。
金庸评价蔡澜:“他见识广博、懂得多,人情通达又善于为别人着想,他不弹古琴不下围棋,不作画不嫖不赌,但人生中的各种玩意儿他都懂其门道。”
蔡澜今年82岁了,年轻时他为邵逸夫打工,一手捧红大哥成龙,见证了香港电影最辉煌的四十年,年老以后,他更是致力于说实话说真相,回避一切宏大叙事,只求过好眼前的小日子。
每年年底,蔡澜会开放微博评论和网友疯狂互动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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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特别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导致自己畏手畏脚的怎么办?” 答:管什么TM的。
“为什么会觉得烦恼痛苦?” 答:自寻的,活该。
“脑子太笨装不进去知识怎么办?” 答:可装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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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编在记忆中疯狂搜索,香港鼎盛年代的活宝似乎只剩蔡澜了。
蔡澜曾经在《十三邀》和文人许知远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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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远虽然也自负才高八斗,但毕竟是苦出身的人,论潇洒度日的功夫比起蔡澜就差远了。他以请教的心态问蔡澜:
“蔡老师,你有多少女朋友,要如实交代。” 蔡澜根本不忌讳,“一年一个不过分吧!” 许知远掐指一算,大惊失色,“61个!”
蔡澜嘿嘿一笑,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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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说过夫人方琼文最大优点就是“能吃会做不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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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岁出门还要手牵手
去年蔡澜夫人方琼文在家中摔倒后病重不治,为了扶她也摔了一跤的80岁老人蔡澜也大病一场。
病好后,他搬离了旧居住进酒店,请了八人团队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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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可以俯瞰维港
这八个人包括秘书、助理、护士、管家还有两名印尼工人,司机及年轻的女医师。
蔡澜不剥削工人劳动价值,完全做到了专人专用,连按摩都是专门的人来做。
这个团队不仅提供蔡澜生活保障,并且提供了高质量的陪伴,阅读、旅行、聊天安排得满满当当,让蔡澜的每一天都不无聊。
蔡澜身体力行执行了老友倪匡那句话:“钱要花光才行,就算你只剩一块钱,去世后也是你的耻辱。”
夜深人静时,蔡澜也会思念故人。
“倪匡生前告诉我,身体的痛苦可以吃止痛药消除,一颗不够多吃几颗,一定可以止痛;至于心灵的痛苦,是自己想出来的,不想就不会痛,所以我尽量不去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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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浪荡不羁如蔡澜,也有因爱故生忧的时候。
蔡澜的故事听太多,今天讲讲方琼文。
二
蔡澜出身富裕家庭,父亲和邵逸夫是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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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蔡澜的评价体系里,日本女人没有个人意识,“你有我就有,一个买了 LV,大家都要 LV,得不到的话连援交也干。”
韩国女人则表面正经,内心开放。
墨西哥女人豪爽,香港女人地位高,最好还是台湾女人,漂亮又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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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太太方琼文就是台湾女人。
方琼文曾是电影监制,也是工作能力极强的职业女性。
蔡澜也曾是电影监制,而且他监制的最红的作品都是风月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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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上叶,香港风月片多半要请日本女星助阵,在日本留过学精通日语的蔡澜担当起此重任,引进了大批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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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港星流行到韩国整容,又是蔡澜带队,他似乎天生就自带一种能力,出入什么场合都游刃有余,让人和他在一起倍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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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丽珍
蔡澜这个人,风流但不下流。
香港老牌风月片女星狄娜(自称当过间谍那位)曾经讲过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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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她按通告要求到了片场,临时被导演李翰祥通知要脱,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非常抗拒。
李翰祥笑眯眯说他的灵感是突然而至,来自西洋名画,只拍女人的裸背,是纯技术流走高洁圣美路线的,但狄娜并不相信。
眼看狄娜不愿意,李翰祥开始恩威并施,“西方名画几百年前就有了,现在你还不敢做?有什么不敢的!”
狄娜跑回化妆间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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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娜老年
李翰祥大怒,派蔡澜去把她叫出来。
蔡澜去了,他敲了敲门,对狄娜说:
“你不去拍这场戏当然有你的理由,我废多少唇舌也说服不了你,但我有职责所在,非来不可。人家问起,你就说我来过了,其他的你自己做决定,我走了。”
这个男人是有他的格局的。
某年的微博问答,有网友问他:
“怎样拥有喜欢的人?” 他反问:“人,是给你拥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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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现出来的对人本身的尊重,很戳人。
李嘉欣也曾赞蔡澜:他是全香港最有品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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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澜和成龙
蔡澜和方琼文因吃结缘,方琼文做得一手好菜,各种不上桌的食材到了她手里都是一道美味。两人都在电影公司工作,对于蔡澜是什么人,方琼文是最了解的。
有些时候你必须要承认,某些爱是可以超越男女之情的。
蔡澜在他的散文集里说过,“有时男人并不是要跟肌肉doi,而是跟头脑doi,你以后会懂。”
皮囊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很重要,可是对于天天万花丛中过的娱乐圈男女,头脑的契合可能更会让你颅内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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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澜和钟楚红吃饭
方琼文并非一个靠隐忍度日的旧式女性,她和蔡澜的婚姻起初是因为家人逼婚,但漫长的几十年的婚姻生活里,她是自在的。
三
蔡澜曾经很羡慕金庸。
金庸的太太林乐怡比他小29岁,是金庸的第三任妻子,16岁就和金庸恋爱,逼走了朱玫,和金庸度过了42年时光一生未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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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佳人,如果不考虑前任的感受,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后来蔡澜围观了金庸的婚姻生活,发现这份福气他受不起。因为林乐怡无微不至的管理金庸的饮食。
海鲜不能吃,会痛风;猪肉不能吃,血脂高;浓酱不能碰,血会黏,豆腐都不给吃,因为尿酸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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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怡老年
一顿饭下来,堂堂文坛巨匠只能吃白灼菜心。
喝酒不可能,饭后一支烟,想都不要想。
蔡澜越来越觉得自己太太方琼文好。
方琼文从不干涉他的生活,吃什么喝什么,抽什么怎么抽,随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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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蔡澜和利智李连杰
蔡澜和方琼文或许就是时下流行的开放式婚姻,两人平日互不干涉,分住两个房间,偶尔想套个近乎,也不需要整什么首饰珠宝,只要一起下厨做顿饭。
他们会早早起来先去乐园喝早茶,之后去九龙城逛菜市场,各自计划好要做的菜,方琼文做饭像一门艺术,她认真的享受每一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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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澜以前做饭讲究快,后来方琼文批评他,做饭是消磨时间的最好办法,尤其是做一道自己喜欢的菜,每个步骤都要考究,像写一篇起承转合的好文章。
蔡澜很得意的一点是太太方琼文自结婚到离世,性格都没怎么变过。
他说,这才是比较好的婚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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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节内容出自蔡澜作品
方琼文对蔡澜始终是若即若离的态度,有时蔡澜想吃某道菜,请她做,她不一定愿意。
非要天气好、心情好、食材好,她才肯露上一手,让蔡澜等的心焦。
最有趣的是,蔡澜越想吃什么她越不做什么,等到蔡澜灰心不抱希望了,她又端出来了。
蔡澜说,我太太做饭像调情。
在外面如鱼得水的蔡澜,从来指挥不动方琼文,反而方琼文可以拿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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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方琼文需要把一块火腿剔成火腿丝,这是一个费时费力的工作。
蔡澜笃定的站在一旁,等着方琼文找自己求援。
谁知方琼文看他一眼,“我不打算找你帮忙的,这件事你做不动,你老了。”
蔡澜为了证明自己一点都不老,马上撸起袖子就开始干,等把火腿剔完他才隐约回过味来,咦,是不是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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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澜上田朴珺节目聊起家事
蔡澜说,他出国或者出差离开家几天,就很想家,主要是想太太,不仅惦记她的菜还惦记她的人。
蔡澜曾经在《蔡澜品女人》里大谈各色美女,无论颜值高低、体重如何,他都能找出女生身上可爱的点来。
但他很谨慎,只说可爱,不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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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只有一个。
蔡澜最喜欢的金庸人物是何铁手,他说何铁手“有独立人格”,“拿得起放得下,被需要时才出现,其他时间你去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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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是他爱方琼文的地方吧。
蔡澜是丁克,他曾写过一篇《庆幸自己没有儿女》,这样说:
“我知道我不要给人家管,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旦亲密起来就会涉及管这个字。你管孩子孩子也会管你,所以我不要有孩子。”
没有孩子,方琼文感觉遗憾但也不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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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文人墨客潇洒一辈子,最怕的还是老年。
“四大才子”最先走的是黄霑,黄霑得的是肺癌,他走之前先通知了徐克,“我怕你觉得突然。”
他还给自己办了追思会,没有媒体只有至亲,自导自演整个葬礼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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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霑走后,徐克说倒也没有太接受不了,只是再也不敢听他的歌。
金庸2018年去世,出殡现场三万支鲜花簇拥遗照;倪匡最后几年一直被皮肤癌困扰,他的太太又得了脑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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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匡葬礼上的倪震
蔡澜烟不离口酒不离手,反而是几个人里身体最好的,当然他也年轻少许。
去年,方琼文去世后,蔡澜再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形销骨立,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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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残酷,曾经举杯共饮的老友都纷纷离去,相伴多年的爱人也长眠不起,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走路步履蹒跚。
但蔡澜并不怕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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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故事他讲了很多遍,某次飞机遇上气流,非常颠簸。
蔡澜身旁坐着一位澳洲大汉,只见他双手紧握扶手,紧张得冷汗直流,飞机整整颠簸了五分钟,而蔡澜却全程喝着红酒,气定神闲。
危机过后,大汉开口问蔡澜:“喂,老兄你难道死过吗?”
蔡澜说:“我活过。”
按自己的意愿,潇洒地自在快活地享受了这趟人生,那就够了。
死亡是答案,活着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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