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相隔多年,日本老兵曾田吉一仍然清楚记得收到前线征兵令的那天,当时他的父亲抬头望天,低声叹道:“还是来了。”

母亲泪流满面、紧紧抱住他说:“儿子,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但是曾田吉一母亲不知道的是,此刻被日寇铁骑践踏、满目疮痍的中华大地上,有许多孩子甚至没有机会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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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征兵令的曾田吉一很快就乘着轮船,坐着火车来到了中国湖北宜昌县,他被编入第39师团第232机枪中队。

新兵训练虽然艰苦,但满心都是要为天皇效力的曾田吉一仍是精神抖擞,表现优异的他很顺利被提拔为机枪中队的小队长。

然而沉浸在“升职”快乐没几天的曾田吉一就遇上了缠绕他一生的梦魇。

日寇肆虐宜昌

曾田吉一收到征兵令是1943年初,那时中国的宜昌正陷入水深火热当中,其实自从国民党政府从南京迁都到重庆,宜昌便成为重要的军事交通枢纽和重庆的大后方,战略意义重大,因此它也变成日寇进攻,威逼重庆的重点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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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军队

从1938年起,日军飞机就时不时对宜昌实施无差别轰炸,中国平民死伤无数,街道房屋被毁,整个宜昌城陷入火光飘摇当中。

被炸死的人横尸街头,有的被削去头颅,有的被截掉四肢,树枝上,残垣断壁上横挂着血淋淋的人腿、人手。

宜昌城沦陷后,日寇实行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作为新兵的曾田吉一也踹开一户家门,对着一名瑟瑟发抖的中国老人索要铁锅。

这时他的小队长刚好走过来询问,在得知这家人的铁锅早就被拿走时,小队长二话不说,抬起手对着老人面门就是一枪,曾田吉一有些不忍,终是在小队长的斥骂声中,回过神来,又去搜寻下一户人家。

或许新兵曾田吉一自己也没想到,他人性中残余的善良很快便被抹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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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的曾田吉一

有一天中队长官突然说要操练刺刀,被第一个点名出列的曾田吉一,手握刺刀面对被蒙着眼睛的俘虏,颇有些害怕。

训练长官见他迟疑不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曾田吉一抬起刺刀、闭着眼睛,咬着牙小跑着冲向那人,一下又一下,直刺得对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在那之后曾田吉一可以面不改色地放火焚烧,中国人的村舍房屋,可以不眨眼地砍杀无辜民众,他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杀人机器。

几个月后曾田吉一升任为39师团232连机枪中队的小队长,他经常带领联队下乡扫荡村庄,除了掠夺物资外,就是要清除、驱逐抗日武装。

而那些经常与中国军队有来往的老百姓,自然也成为他们这些日寇的眼中钉,肉中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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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扫荡

小山村的惨案

3月中旬,曾田吉一带着联队来到宜昌县的天宝山,他早就听说过中国军队6师16团曾经在这里活动,他们帮助村民收过麦子,村民也积极为军队提供物资,这种“和谐”关系在日寇看来是颇为碍眼,对于“不识时务”的村民,他们一向是杀无赦。

经历过扫荡的村民,也会设置一些岗哨,因此曾田吉一小队一进村,就发现村里房屋空空,老百姓都提前逃走了。

曾田吉一边熟练地让手下人把老百姓来不及转移的耕牛、家畜鸡鸭通通洗劫一空,一边组织人员搜山抓捕村民。

很快藏身在山洞里的一家6口被士兵拖了出来,他们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年夫妇,一对中年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儿子,大的十多岁,小的五六岁。

两个孩子分别被父亲,母亲护在身后,他们把小脸深深埋在大人衣襟里,忍不住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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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田吉一拎着手枪,从他们面前走过,小一些的孩子突然探出头,偷偷与曾田吉一对视了一下,那个孩子很瘦,衬得眼睛又黑又大,满脸的无辜与稚嫩。

不知为何曾田吉一心头突然被触动了,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迟疑。

过了一会,其他士兵又抓了十多个老百姓,曾田吉一便命令士兵把所有人带至山腰的大队本部,鹈野晋太郎少尉处。

鹈野晋太郎轻瞄了一眼人群,抬起手就打死了两个人,那些被蒙着眼睛,捆得结结实实的村民们突然骚乱起来,女人们忍不住纷纷抽泣起来。

鹈野晋太郎抄起一块布擦了手枪,对曾田吉一轻描淡写道:

“这么多人,带走了也是累赘,按照老规矩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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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田吉一躬身领命,指挥士兵用刺刀逼迫村民们来到山上的掩体战壕外,工兵中队在将所有村民的手脚绑起来后,猛然一把将人推入战壕内。

此时坑内传来阵阵伴着哭腔的哀求声,然而当日寇码好一块块的炸药时,所有的村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他们纷纷和家人紧挨在一起,放声痛哭,曾田吉一冷眼旁观这一切,不管是哀求声,还是哭泣声,他早已习以为常。

“轰隆”几声爆炸过后,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全部化作血泥与黄土混为一体,中国老百姓的人命在日寇看来,如同草芥,任何阻挡“日本帝国主义”大业的障碍都要消除。

顺利完成任务的曾田吉一带着小队,拿着战利品,回到营地杀鸡宰牛,痛痛快快地大吃大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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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曾田吉一等人不知道的是,这顿“饕餮大宴”正是他们的送头饭,正所谓天理昭昭,因果循环,报应的那天很快便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