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5日
燕子矶公园的门票是十元,看这价钱也知道不会很大,但进去了才知道小归小却很有意思。
一进山门有三条路,左右是平地,当中一条是台阶,这也是乾隆皇帝南巡登道处。乾隆皇帝六次下江南,六次到南京,南京城里有许多关于他的足迹,题词,题诗。乾隆皇帝一生活了八十八岁,差不多三万两千多天,却写了四万多首诗,几乎要赶上《全唐诗》了,却没有一首脍炙人口的好诗。他登临燕子矶当然要作诗一首:
当年闻说绕江澜,撼地洪涛足下看。
却喜涨沙成绿野,烟村相凿夕相安。
即使不懂作古诗的现代人看来也觉得不怎么样,不知道当年他的那些臣子是如何拍皇帝马屁的?不过,王国维说“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像宋徽宗,李煜那样才气逼人的皇帝注定要做亡国之君的。
刻有乾隆烂诗的御碑亭倒没什么特别,非常喜欢飞檐下悬挂的一串燕子形状风瓯,与别处的亭台楼阁都不同,也合了燕子矶之意象。这个细节使我想到日本的风景古迹根本不能跟中国比,但日本人胜在细节上用心,往往在小小的不经意处使人感动。这个值得学习。
在燕子矶上凭眺长江,有种大江东去的无奈之感,想起前不久在江阴鹅鼻嘴同样凭眺长江,觉得即使长江到此已结尾,却依然大气蓬勃。是不是因为一处在江北一处在江南,光线不同,角度不同,所以感觉完全不同,一处在光明中看向阴暗,一处在阴暗中看向光明。
据说民国时期有很多年轻人到燕子矶来投江自杀,著名的教育家陶行知先生知道后痛心不已,写下一块劝诫碑。
碑上一面写着:“想一想 死不得”,另一面写着:“人生为一大事来,当做一件大事去。你年富力强,有国当救,有民当爱,岂可轻生?”据说因此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联想到现在每日新闻里也有许多年轻人尤其是学生,跳楼自杀。有些学校为了防止学生跳楼不得不在教学楼安上鸟笼似的铁栅栏。可学校这么做给人一种躲避责任的感觉,言下之意是你要死可以别死在学校。学校已经不是人间乐土了,更像一个个中小型企业,教育家成了资本家会怎么样呢?
燕子矶上还有一处: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燕子矶江滩遇难同胞纪念碑。1937年12月间,侵华日军在燕子矶江滩屠杀平民,有5万多同胞血染江滩,所有的尸体,或漂浮江面,水为之赤;或堆积沙滩,雨淋日晒。直到次年春夏之交,此处积尸,还无人过问,臭恶气味,远闻数里之外。
看到这个有哪个中国人能忍?我的眼泪一下夺眶而出,止都止不住。
燕子矶啊,使人感到骄傲,因为我们曾有多么璀璨的文明,又使人感到悲愤,因为我们的文明曾经被野蛮地践踏,直到现在,我们仍然被西方群鬼胁迫,不得不追求他们认可的进步,按照中国文化是造不出原子弹的,因为我们的祖先教导我们,人与自然,人与人,要和谐共生。燕子矶上有许多参天的古木,它们就是最好的明证,它们之所以能安好五百年,是因为我们奉行的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而在西方群鬼则是:“上天要造宇宙飞船,大地要挖尽煤碳石油,君子活该贫穷受苦。”
也许有几分偏激,并且过去也不可能再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向前,你们要上天我们奉陪,你们要入地我们也奉陪,我们不是输不起,我们是从未真心参与你们的游戏,所以直到世界毁灭,我们也要带着地球一起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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