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鄂豫皖苏区在1927—1937年先后走出了三支战斗力颇强的主力红军部队,分别是红四方面军、红二十五军、红二十八军。后代分别是解放军第12军、13军、39军、21军。

今天笔者重点来谈谈红二十八军(即后来的21军)的战绩。

1932年7月开始,国军以30万人的兵力,对鄂豫皖苏区发起第四次围剿。由于张国焘的错误指挥,导致红军反围剿失利,被迫转移。

10月12日,除留下红二十五军红七十五师及军部独立营就地坚持游击战之外,红四方面军主力2万余人撤离鄂豫皖苏区,转战川陕。

11月30日,鄂豫皖省委重建红二十五军,吴焕先任军长,全军共三个师、1.2万余人。到1933年春,红二十五军恢复了部分根据地。

但在1933年夏—1934年冬天,国军先后出动30个师,对原鄂豫皖发起了规模空前的第五次、第六次围剿。

红25军转战一年,损失惨重,部队减员至3000人。1934年11月11日,鄂豫皖省委根据上级指示,决定率红25军实行战略转移。

原根据地留红二十五军七十四师一个连、军部手枪团第三分队和新组建的红二十八军八十二师,由红二十八军军长高敬亭统率,坚持斗争。

1934年12月20日,高敬亭在沙河店整编部队,将留下来的队伍组合为红218团,下辖1、2 营,全团七百人。

与此同时,鄂东北道特委也成立了鄂东北独立一、二团。少共鄂东北省委书记方永乐率独立一团和高敬亭会合。独立二团则坚持鄂东北根据地,继续与敌人周旋。

1935年2月3日,红218团和鄂东北独立一团在太湖凉亭坳会师,两军合编,重建红28军,高敬亭任军政委,统一领导鄂豫皖边区党政军工作。

重建的红28军下辖82师和手枪团。82 师下辖24 团(由 3个营组成)和特务营,全军约有1000余人。

这支红军部队也就成了日后解放军第21集团军的一个种子。

蒋介石原以为红25军一走,就可以“砍尽山上树,挖绝红军根”,哪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今大别山又竖起了红28军的旗帜。这让他大为恼怒

为剿灭红军,蒋介石调集西北军改编的第二十五路军和东北军第57、67军,镇嵩军改编的15军,共13个师的兵力,由鄂豫皖剿匪督办、二十五路军司令梁冠英指挥,开赴大别山,梦想趁我军立足未稳,一举歼灭。

红二十八军则在高敬亭的指挥下越战越勇,连败东北军和二十五路军,甚至曾以劣势兵力吃掉东北军一个团。

1935年4月,为围堵西北红军,东北军57、67军相继调往陕西,原防区改由黔军102、103师接替。

原来敌人6个师的防区改由两个师守备,黔军力不从心。高敬亭借机把部队拉到敌人防御相对薄弱的平原地带,横扫民团。并巧妙设伏,再歼二十五路军两个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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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战况不利,蒋介石撤去了梁冠英鄂豫皖剿匪督办的职务,任命卫立煌接替,指望他能有所作为。

说起卫立煌,很多读者想到的可能是抗战初期在华北和八路军的那段蜜月期,以及辽沈战役时期和蒋介石为是否放弃沈阳而大吵。但在30年代,卫立煌以“剿共”而知名。

前面提到,1932年4月,国军对鄂豫皖苏区发起规模空前的第四次围剿。这时,卫立煌任第二路军第六纵队总指挥,率两个师深入苏区。

由于推进过快,第六纵队在黄安一带正好碰到了红四方面军主力。卫立煌迅速命令部队就地防御,抱成一团,和红军打阵地战。

激战五天,红军主力未能像苏家埠大捷那样成建制歼灭国军,而是拼成了消耗战,被迫撤退,卫立煌因此一战成名。

蒋介石曾许诺:谁先占领鄂豫皖根据地核心区金寨,就以谁名字命名该地,并改为县治。

卫立煌见各纵队正面进展不顺,动起了歪脑筋,留一个师迷惑红军,自率一个师走山间小路,乘虚进占金寨。

蒋介石果然兑现诺言,将霍山、商城、六安等县的部分地区划出,以金寨为中心,成立县的建制,命名为“立煌县”(今金寨县)。

红四方面军撤出鄂豫皖苏区后,卫立煌又参加了对中央苏区的第五次围剿,任北路第二路军第一纵队总指挥、闽赣浙皖边区“剿匪”总指挥,在与红军的作战中立了不少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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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立煌任职后,仔细研究了之前作战的经验教训,认为以往清剿虽有专任追击的大部队,但地广兵稀,红军行动飘忽,各部队处于被动而疲于奔命的状况,所以才对红军作战败多胜少。

于是,卫立煌改变战术手段,采取“剿抚兼施”、“军政并进”和“碉堡封锁”三大政策。把大别山分成“重点清剿区”和“机动追剿区”,采用机动作战和步步为营相结合的战法,以期摆脱被动局面:

从贵州调来的黔军102、103师,之前梁冠英让接管东北军守备的要点。但他们初来乍到,不熟地情、民情,往往被动挨打。

卫立煌则发挥他们善于爬山的优势,组建追剿机动纵队部署在“机动追剿区”,专门和红军打山地战。

卫立煌又向蒋介石打报告,要来了58、82师和自己的老部队14军,以58、82师配置在平汉铁路沿线地带,负责对驻地周围的清剿。14军和15军、第25路军开赴红军老根据地鄂东北、皖西,承担重点清剿任务。

对于“重点清剿”地区,卫立煌还实行移民并村,把小村庄的居民集中到大村庄,在大村庄构筑围墙、碉堡,组织民团防守。实行一家通共十户杀绝的“十户连坐法”,以此割断红军与群众的联系。

同时进行经济封锁,禁止将粮、油、盐、布医药等物资运进封锁区,以图涸泽而渔,困死红军。

此外,卫立煌还借鉴了对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的经验,大建碉堡,据1936年5月的统计数据,仅皖西地区就新建碉堡24700余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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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这一情况,高敬亭决定分散部队,有计划地从部队抽调骨干,放到地方,建立和发展便衣队组织,使便衣队工作开展得十分活跃。到1936年夏,我军便衣队遍布边区22个县。

便衣队经常率领群众打土豪、除恶霸、分粮食,并逐步控制了地方政权,为我军探敌情、送情报、征粮征款、搞给养、安置和掩护伤员,成了我军作战的重要支柱。

红28军主力则以营、连为单位分散活动,使部队既具有相当高的机动性、灵活性,又有一定的作战能力。作战地区由山区发展到平原,由在敌人的包围圈内兜圈子发展到深入敌后打击敌人。

1936年冬,蒋介石误以为大别山情况好转,抽走了中央军14军和58、82师,北上围剿陕甘宁根据地,卫立煌奉命兼任第五路军总指挥,进驻潼关。

高敬亭不失时机地收拢分散在外的红军主力,形成一支铁拳,寻机歼敌,以彻底打破敌人清剿。

1937年1月1日,高敬亭率红二十八军主力自商城县南下,秘密钻入国军重兵如林的麻城、黄安一带寻找战机。

当时,守备麻城一带的是敌33师,师长冯兴贤得知我军进入麻城县境,即令198 团团长高玉洁率六个连严密防堵。

1月9日,红二十八军主力在两路口与高玉洁部遭遇,随即占据险要地形给敌人迎头痛击,并迭次向敌发起冲锋。

经过五个小时的激战,高玉洁部六个连有三个被歼,高玉洁本人弃军而逃。

此战,我军毙敌90人,俘虏280余人,缴枪200支,子弹上万发。取得进入黄、麻老根据地以来的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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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兴贤得知败报,并不惊慌,相反还很得意,因为这次遭遇战证明了红军就在黄安、麻城境内,自己一个师对阵红军一两千人,优势在我!又调动重兵在黄、麻两县分路清剿,企图寻找红军决战。

2月5日晚,敌33师198 团1营和当地一个保安分队发现了红二十八军的踪迹,立即跟踪而来。

高敬亭当即召开连以上干部会议分析敌情,认为敌人只有一个营的兵力,无后续部队,我军占据高山,居高临下,地形对我军十分有利,于是决心歼灭该部敌人。

2月6日早上7 时许,敌人成一路进入我军埋伏圈时,1营全营战士向敌群投出了一排排手榴弹,并以机枪火力向敌人猛烈射击。

敌军遭我突然打击,乱成一团,不知所措。经过两小时的激烈战斗,除保安分队长刘思胜和一个连长等18人逃跑外,其余被我军全部消灭。

此次战斗,毙敌100余名,俘敌军副营长以下官兵300余名,缴获机枪3挺、步枪200余支和一部分物资及弹药。

待33师后续部队赶来增援时,红军主力已分别转移,无影无踪。

敌33师是不甘心失败的,在挨了如此当头一棒后,又妄想寻找我军主力决战,机会很快就来了。

3月10 日,红28军主力再进麻城县西北。师长冯兴贤觉得复仇的机会到了,立即调三个团向我军三面分进合击。

我军发现敌人的企图后,迅速向黄安县境转移,敌193 团尾随我军紧追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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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2日下午3时许,我军又杀回麻城,在地势险要的王通村隐藏了起来。而敌军已穷追两天,早已被红28军拖得疲惫不堪。高敬亭决心在此地杀敌人一个“回马枪”

4时左右,当姗姗而来的193 团两个营进至包围圈时,我军突然用猛烈的火力给以杀伤。机关枪、手枪、步枪同时射向敌人,手榴弹也在敌群中炸开。

敌人遭此突然打击,仓促展开抗击。红二十八军八十二师特务营乘势向其左翼攻击,将敌人拦腰斩成数段。

经过4小时的激烈战斗,往复多次的白刃肉搏,敌人的两个营被我军全歼。

我军击毙敌193团团长秦丹云、营长宋宝珠以下240人,俘虏550余人,缴获各种枪支500余支,电台一部。

待敌人后续梯队营匆匆赶来增援,战斗早已结束。

王通战斗使敌军受到极大震动。33 师师长冯兴贤闻悉后,气急败坏,恼羞成怒,迅速组成两支追剿纵队:

193团一个营、195团6个连编为一个纵队,由193团代理团长王述厚任纵队长;

198团7个连加195团三个连编为一个纵队,由 198团团长高玉洁任纵队长。

另外,指挥32师190团、65师388 团、390团、102师两个营,在伪湖北省保安4、7、8 团各一部协胁下,分路对红28军进行追剿。

3月下旬,红28 军由麻城县向黄冈县转移。31日上午8 时,王述厚纵队和高玉洁纵队由麻城县分两路向红28军袭来。

高敬亭决定险中求胜,亲自领排哨节节抗击,故意扔掉刚缴获的三挺轻机枪和部分弹药,引诱最突出的王述厚纵队。

一心想复仇的王述厚果然上当,认为红军溃不成军,命令部队火速追击,又中了阻击高敬亭的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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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至12时,我军全歼王述厚纵队,毙敌380人,俘虏900多人,缴获枪支750支,迫击炮5门,电台两部。

当32师190 团、65师 388 团、390团赶来时,我军早已不知去向。

红28军在麻城境内四战敌33师,先后吃掉了其4个营又7个连,当时33师是两旅四团制的丙种师,全军只有十二个步兵营,不到三个月就被高敬亭敲掉了一半。冯兴贤再也不敢主动搜剿了。

借着四战四捷的春风,红28军主力在鄂东频频出击,连战连胜,屡创战绩,有力地打击了敌人清剿的嚣张气焰。国军各部对鄂豫皖苏区的第七次大规模围剿事实上宣告失败。

1937年4月27日,蒋介石下令撤销豫鄂皖“剿匪”主任公署,改为豫鄂皖边区督办公署,任命卫立煌为督办,并给予他撤换执行清剿计划不力的地方官员的权力,以强化边区清剿的指挥。

从5月初起,卫立煌对大别山部署了第八次大规模围剿,抽调32、33、47、64、65、102、103、167师和独立5旅,共8个师、1个独立旅,共38个团围剿红军主力。

同时,调湖北省保安部队十二个团到鄂东,统归鄂东清剿指挥官丁炳权和保安团临时指挥部阮齐指挥,集中使用,对便衣队进行彻底清剿。

在兵力部署与使用上,卫立煌把部队由驻城市、集镇和交通要道改为进山扎寨。并在大的山头和交通要道广筑碉堡。

到6月初,在我军和便衣队经常活动的地区,碉堡已密布成网。每个碉堡或碉堡群都驻进了部队,扼险驻扎,能攻能守,又便于观察了望,随时掌握我军动静。

同时,卫立煌责令各部队必须抽出多数兵力,组成追剿纵队,由督办公署统一指挥,集中敌之主力深入穷追、分头兜剿,采取拉大网的办法,对我军实施远距离、大纵深、多层次的包围,企图以此使我军突破其一层包围圈,而突不破二层,陷入全军覆没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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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剿一开始,红二十八军也的确遭遇了极大的困难。

鄂东北独立二团转战大半个月,多次遭遇敌人重兵围剿,最后只剩下30多人。

红二十八军八十二师特务营在随主力突围途中,遭到国军四个团堵击,部队被打散。

红二十八军的主力二四四团在通过封锁线时被敌人发觉,敌102、103师主力尾随而来。我军指战员虽然奋力拼杀,毙伤敌千余人,但自身也付出了巨大代价,不得不决定分散突围。

最后成建制突破国军两道封锁线的只有高敬亭率领的红二十八军手枪团。

6月底,特务营和二四四团余部在黄冈神仙寨与红二十八军手枪团会合,三军指战员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悲喜交加。

部队在白羊山秘密休整,将地方武装潜山独立营编入主力,恢复了元气,随即投入新的战斗。

白羊山位于黄冈县团风镇东12公里。与神仙寨、雍和山、烽火山相连接,形成一条呈西北、东南走向的山岗,东俯长江,西北接鄂东山区,易守难攻,并且利于部队转移。

7月5日上午11 时左右,尾追的敌独五旅两个营已进到白山羊附近。敌人以为我军只是手枪团一个分队不足百人,故而掉以轻心。

敌团长公子哥一般坐在轿内,指挥部队分3 路继续向白羊山前进。殊不知已进入我军设下的死亡陷阱。

我军经过休整,士气很高,又占据白羊山北侧有利高地,天时地利,于是决心给予跟踪前来的敌人以迎头痛击。

而这支胆大妄为的敌军又无后继部队,远离据点,孤军深入,周围虽有些地方保安队,但战斗力不强,是不敢贸然来援的。

当天12时许,当敌人进入我军埋伏圈时,我军以机枪火力向敌人猛烈射击,很快就打乱了敌人的战斗队形,随即以一部兵力迅速发起攻击,一部兵力插向敌人侧后,将敌人退路堵住,并从其侧后发起猛攻。

激战至下午3时许,独五旅两个营在我军前后夹击下全部被歼,我军毙伤敌人600余名,缴枪400余支,给敌独 5旅以沉重打击。

不甘失败的独5旅,又紧追上来了。我军一面阻击,一面疾进,待敌人拖疲以后,选择有利地形,再狠狠揍它一下。

7月8日,独5旅追到新洲境内的将军山,将军山是武汉地区最东点,素有“武汉第一山”之称。山势陡峭,林木茂密,在这里设伏歼敌甚为有利。

高敬亭研究决定在此杀个回马枪,二挫独 5旅,再教训教训旅长郑廷珍,于是命手枪团和主力埋伏在将军山南部一道横山梁背后,以一个营担任正面阻击。

时值7月,天气异常炎热。独5旅官兵大多数北方人,水土不服。打头阵的613团扛着笨重武器,一路尾追,又饥又渴,疲惫不堪,途中热晕累死的就有100多人。

刚来到将军山南部山脚下,我1营战士向敌人猛烈开火,敌人慌忙以前卫营向我军阵地猛攻。此时,埋伏在小山梁后面的手枪团1分队和主力部队,立即发起冲锋,以泰山压顶之势,勇猛冲向敌群。

敌人支持不住,退下山去,我军跟踪追击,将敌人死死地压在山脚下河滩内,歼其大部。我军手枪团和 1 营一部,冲垮敌团直属队。

此战,我军击毙敌军615团团长曹兴文、参谋长刘长荣以下340余人,俘虏700余人,缴获大批枪支弹药和电台,给了独 5旅又一次沉重打击。

天近黄昏,我军撤出战斗,转兵向北。独5旅旅长郑廷珍派兵四处侦察,直到3天后,才发觉我军已到湖北罗田滕家堡一带去了。

7月13日,这个不认输的郑廷珍,带着已遭我军两次打击的残兵败将,又追上来了。这时,高敬亭选好浠水县清河冲作战场,决定三战独5旅。

清河冲地处大别山腹部,山峦重叠,古树参天。我军于头天夜晚进入伏击阵地,以逸待劳。

这天清晨,恼羞成怒的郑廷珍率独5旅残部,闯进了我军伏击圈。我军四面一起喊杀,冲入敌群,使得这个吃败仗的独5旅,很快溃不成军。郑廷珍一见情势不妙,像一条丧家之犬,带着一部分残兵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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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5日—13日,敌独5旅被我连拖带打,三战三败,所属的3个团不成建制。卫立煌为此大发雷霆,一怒之下,将该旅撤销番号,并入94旅。

7月15日,高敬亭致函卫立煌,希望与国军开展停战谈判,一致抗日,卫立煌复函同意。

在谈判中,卫立煌对红军代表何耀榜说:“你们的头头高敬亭打起仗来简直像神仙,我想见他一面,想知道他和国军打仗,为什么总能以少胜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