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咱们今个儿可得小心些。"梅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在这喧嚷的灯会上有个闪失。
刘都赛含羞一笑,娇嗔道:"妹妹啰嗦了,跟着嫂子在身边,谁敢来伤着咱们?就是那赵王,老身一人也奈何不了我。"
西京河南府离城五里,一座灯火辉煌的宅院内,张灯结彩,香烟氤氲。长房中,师官受的妻子刘都赛身着绫罗长裙,盘起一头乌云般的青丝,媚眼如丝,娇艳不可方物。她对着丫鬟梅香低声嘱咐,脸上隐有几分懊恼之色。梅香见状,连连点头,却是心下疑虑重重。
张院公在一旁劝解道:"娘子这等风华,自是城中无数人羡慕的。不如今日就不出去了,免得招人非议闲话。"刘都赛却是不以为意,美目流盼间,脸上娇态美艳无伦。
他们一行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喧嚷热闹的鳌山寺,只见那里宝塔高耸入云,万盏彩灯争相绽放。刘郎微微一怔,这万千灯火仿佛都在朝她闪烁眨眼。就在这时,梅香和张院公的身影却已消失在人潮之中。
刘都赛惊慌失措之际,突然一阵旋风袭来,将宝塔上的灯火吹得东摇西摆,往来行人惊呼四散。她独自一人,忽觉身后一股熏熏的酒气,一个貌不凡添的彪形大汉正粗暴地盯着自己打量。他突然开口问道:"你这妙龄女子,半夜三更在此作甚?快些说来!"
周围十数名牌军手持沉重的牌杆,气势凌人。刘都赛吓得面无人色,竟是亲眼所见那西京赵王淫贪无度,一时糊涂竟将她拐至王府。
"启禀二老爷,这都是赵王那贼子所为!"张院公哭诉一番,泣不成声。"他掳走了嫂嫂,诛了满门老小,如今家园噩梦重重,腥风血雨..."
眼前惨状惊心动目:门阃内狼藉一片,血腥气扑鼻而来;房舍被付之一炬,焦黑的灰烬随风飘扬;遍地狼藉,腥红朝天,宅院化作彷徨撕心裂肺的炼狱。张院公手捧稚子师金保,泪流满面。
师马都捶地恸哭,内心被愤怒与悲恸同时充斥。他痛骂赵王是个杀人如麻、丧尽天良的贼子,定要为兄嫂师家万万人伸冤报复!
就在此时,包青天大人策马前来视察,只见自己的坐骑不住踯躅,佝偻着身子连连打趿,竟是丝毫不愿亲近这杀人遗址。包大人凝神沉吟,隐隐感受到一股怨气逼人。这百年师家,滴水之恩却遭此凌辱蹂躏,冤魂怨气自然也难以平伏。
他随即令亲信张龙、赵虎去附近打探消息。二人很快发现几名牌军拖着一只篮子躲躲闪闪,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包大人眼光一扫,果然发现篮子中似乎装着一具尸身。他当即果决将之拿下,仔细审视其中定有着蹊跷。
师马都和张院公闻知此信,急忙赶至开封府寻求包公平反。包青天听罢阴沉着脸,冷笑一声,暗自思忖此案牵扯重大,必须严查赵王罪行。"来人!"他扬声喝道,"立刻查究赵王和幕僚一干人等所作所为,无疑无欺!"
当下他命二三探子暗中跟踪监视赵王和幕僚一举一动,以待稽查。另一面,张龙、赵虎四下查访线索。不久,他们发现赵王曾差人至扬州暗杀师马都,唯被幕僚孙文仪一力打死。
得知此信,包大人于是先斩后奏,暗中逮捕了赵王和孙文仪,并将他们分别监禁东西牢狱之中。他亲自命一众无情汉毫不留情,一面穷追蹊跷线索,一面对二人严加逼问刑讯。
赵王闻言大怒,破口狂骂包大人无理,竟敢如此拿捕朝野显贵。包公冷冷睨视,缓缓开口:"赵王骄恣淫虐,诛师家满门,祸及阴阳,今日正法昭彰,汝终须伏诛!"
狡辩不休的赵王遭到毒打重刑,终于低头承认谋夺刘都赛及杀害师家满门的罪行。而孙文仪亦在惊惧之下,不得不招出打死师马都灭口的的恶行。
包大人独自一人静心凝视案卷,缓缓摇首。他脑中浮现出那具可怖的尸身,又想起那马儿不愿亲近杀人遗址的离奇反常。"赵王淫欲无度,滥杀师家无辜;孙文仪造下奸恶,竟诛杀师马都灭口。这等作恶滔天,岂不妖孽?"他深知此案中蕴含着深重的冤魂怨气。
思及那马儿不愿亲近遗址,包大人觉得必有冥冥之中的天道在引导真相浮现。而尸身重见天日,冤魂得以伸张,可见有天意在指引他查明实情,昭雪冤案。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环视四周,似乎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雾气在房间中漫延开来,如同无数亡魂在静静诉说着当年的冤屈。
包公慷慨陆离,但却也无比精明干练。他立即唤来手下,吩咐他们再次彻查赵王和孙文仪的罪行,务必将线索查个水落石出。"这两人心狠手辣,罪不可赦。咱们定要将他们的阴谋诡计一一拆穿,为那些无辜者伸张正义!"
几日后,手下们将一份份口供和证词送至包大人案头。包公审核所获的证词和口供,逐一剖析。他冷冷直视,神色肃穆:"此案中满是杀戮与背信弃义,实乃人神共愤!赵王竟然为了淫色私欲,诛一门老小,罪行滔天;而孙文仪更是为了追名逐利,不惜杀人灭口。他们如此心狠手辣,罪行实在罄竹难书!"
包大人陷入沉思,过了良久才继续说道:"不过,赵王虽然贪欲成性,但想来也并非始作俑者。他生性善妒、爱面子,见了刘都赛的绝世容颜,定是嫉妒师官受才起了歹心。至于孙文仪,则是为了捞取赵王的封赏而不择手段。可谓是虎狼之词,人去杀人!"
他缓缓捋了捋长须,眼中精光闪烁:"不过,这两人虽然动机有别,但手段却是一般的狠毒阴毒。他们置生命于何地,竟敢这般滥杀无辜?今日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以平民间怨气,昭雪这桩惨案!"
包大人决意痛下决裂,将赵王这两条凶犬绳之以法。他立即调遣亲信张龙、赵虎,在城中布下天罗地网,暗中将赵王一干亲信和奸党统统拿下。
为了引蛇出洞,包大人更是装病剧终,假传死于非命。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赵王闻声大喜过望,油腔滑调地笑着说道:"开封府总柄呵,正合吾心!这下究竟是谁主沉浮了?"
闻知皇上已降下了御旨,赵王趾高气扬,怡然携众亲信大摇大摆地冲进了开封府大堂。只见上百名亲军持刀砍杖列队而立,阵势森严。赵王昂首阔步,对着四周虚张声势地呼喝了几句。包公呵,如今这开封府可就归了我啦!
赵王策马进城时,浑然未发现街头巷尾皆是张龙、赵虎的密探眼线。等他一入开封府大堂,只听得"啷"的一声巨响,厚重的铁门便被人簇拥而下,瞬间将他和跟随的亲信们团团围困!
赵王震怒,气得面色铁青,狠狠喝道:"好一个包大人,竟敢如此拿住朝廷显贵!你等瞧,老子跟你们绝不饶这个狗嘴!"他刚说到一半,只见一个灰衣苍髯的老者从身后转了出来,正是包青天大人亲自现身。
赵王一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包公讥诮一笑,森然说道:"如此奸雄,留在人世更何用?今日就让你与天命了结旧怨罢!来人啊!"众狱卒听令立时将赵王和幕僚们牢牢控制住。赵王大哭大叫,终究是徒劳无功。包大人对此不以为意,淡淡说了一声:"都给我好生关押起来,待有大用!"
赵王被监于西牢,孙文仪监于东牢。两人自此日日受尽严刑拷打的折磨。包大人命人将三十六般酷刑一一使出,并将赵王曾经施加于师家的残酷手段加诸于他身上。镔铁重压、穿肋割筋无一幸免,赵王遍体鳞伤、苦不堪言。即便如此,他依旧倔强地咬紧牙关,不愿吐露分毫实情。
无情汉提起那根火炽的钢锥,步步逼近赵王。熊熊燃烧的烈焰在昏暗的牢狱中跳跃闪烁,油锅飞溅出一簇簇火星,将赵王的脸庞映射得一会儿红一会儿黑。
"你这厮倒是狠辣无比,杀人于无形啊!"无情汉冷笑一声,将钢锥往赵王胸膛上一按,"可不知今日受苦,可曾想起当年那些无辜的老弱妇孺?他们临死前的惨叫,你可曾在梦中重温过?"
赵王咬紧牙关,全身肌肉都在颤抖,殷殷冷汗涔涔而下。无情汉见状,发出一阵怪叫般的大笑,随即把钢锥移至赵王腹部,炙热的金属贴上肌肤,发出"嗤嗤"的烧焦声响。赵王终于忍耐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
"哈哈,你终于受不了了?来,把你所知道的都吐露出来,否则今夜注定是你的最后一夜!"无情汉将钢锥在赵王身上游移,赵王痛苦地扭动着身子,口中却仍是死命咬住,一声不吭。
就这样,包大人和亲信们日夜不停地对赵王施以重刑逼供。终于在一次酷刑之后,赵王终于招了。他交代了当年诱拐刘都赛,并诛灭师家满门的全过程。一桩惨绝人寰的冤案就这样揭开了伤疤。
另一边,孙文仪亦在惊惧之下,不得不如实招出当年他奉了赵王之命,将师马都打死的缘由。一时间,案情囫囵吞枣,双凶罪证昭彰。包大人沉默半晌,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此案终于水落石出。
包大人将所有线索一一串联,在案卷上还原出了整个冤案的来龙去脉:当年的正月十五,刘都赛和张院公、梅香一同前去看灯。不料刘都赛一时走失,被流落街头的赵王拐至王府软禁。赵王见她美色当场就起了淫心,因而将她囚禁起来。
师家得知消息后自然是大惊失色,师官受和师马都四处寻找,赵王却为了掩盖罪行,竟然派人诛杀了满门上下无辜。而师马都在扬州当时并不知情,回来才发现家破人亡的惨剧。
赵王一怕事情曝光,便唆使心腹孙文仪将师马都毒打致死,意图永远封口。可谓是滔天罪行,万死难逃!
冤案的真相彻底揭开后,包大人当即便传下死罪。牢狱之中,赵王仍是虚张声势,口出狂言,包大人却已是铁面无情。他一声令下,立时有狱卒将赵王押赴刑场,现场就用那曾经诛师家之刑加诸于其身上。
刽子手手起刀落,赵王遭到当头一棒,顿时便是身首异处。孙文仪亦被正法严惩,当场伏诛。冤案自此昭雪,天理昭彰!
随后,包大人命人将师马都和刘都赛迎回宁园。小主人金保几番哭嚎,终于见着生母刘郎,泪眼婆娑狂奔入怀,母子俩拥抱一团,相视而泣,隐隐传来阵阵呜咽之声。张院公们也纷纷离去,庆幸有包大人为民伸冤。
赵王家中的金银财宝,全数被拿出充公,一半入御库,一半则分赐有功之人。从此,师家重焕生机,太平盛世可期。赵王的恶行遭到了应有的惩罚,正义和秩序终于重新统治了这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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