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流量”该如何“留量”?

“可以在这里养老吗?我36岁了。”“我会装修的,过来先帮宿舍完善一下。”“我们摄影协会要把这办成乡村摄影基地,覆盖周边靓景。”广州市增城区派潭镇孝心村的共享小院火了,开张半个月以来,纷至沓来的体验者近万人。

它为何会火?

“也许是免费、共享等元素,刚好击中了流量密码。”在接受新快报记者采访时,创办人之一刘纲解释“开张即爆红”的现象。他说,目前该小院已建立起自媒体矩阵,流量共有千万。小院被称为“工分制共享小院”——来去自由,吃饭住宿不用钱,“靠劳动获工分换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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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城区孝心村外景。

“实干型客人”成为小院主力

从广州中心城区到位于增城派潭镇孝心村的共享小院,开车需一个多小时。5月10日,在共享小院开启的第十天,新快报记者见到了创始人徐燕良,他正坐在小院里接待室冲茶接待客人,斯斯文文的他,一脸阳光。徐燕良说自己这些天有点恍惚,有点不相信会突然爆红。

“我们只是为村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为能看到老人欢欣的笑颜,我们坚持了10年。”徐燕良与旧高埔村结缘起于2014年,媒介是“孝心粥”,当时,徐燕良和伙伴们在每周日上午煮粥,请村里的老人聚会。10年来,徐燕良出资修缮了村里的祠堂,把80多亩闲置土地租下来,经营水塘、山地、菜地、果林、养殖场等,后来又建起了房间。为了经营起一个经济实体,徐燕良用尽了积蓄,几乎撑不下去了。最后,他和两个小伙伴想到了建设共享小院的创意,没想到突然就爆红、出圈。今年4月30日,徐燕良等人拍下了宣布小院成立的短视频并第一次发布至新媒体平台,小院迅速爆红,当天就来了300多位来访者。

很快,近二十名客人入住小院,其中有自媒体人、摄影人、养殖能手、厨师、武术爱好者等。

徐燕良介绍,至今来小院的有九千多人了。第一类是“旅游型客人”,占大多数,走一走看一看,来去自如,若吃饭可以买20元的饭票,或自己煮,共享厨房免费,住宿可以自带帐篷;第二类是来这里居住的“实干型客人”,以劳动来换工分,兑换吃住,免费住集体宿舍,目前男生宿舍可住10人,女生住6人,基本住满;第三类是“租住型客人”,他们不用干活,只想在这里生活,花1万元租金,可以租得35平方米左右的房间、十几分菜地、一棵树,租期3年,目前已有这样的新村民5人。

“还有一种是‘创业型客人’,需要具体项目具体协商。”徐燕良说。

共建、共创、共享是主题

“汇聚有用的资源,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说这话的是小院的另一位创办人张奇。

张奇今年41岁,湖南人,人称“哨子哥”,他脖子上总戴着一个哨子,每逢有客人来,他只要有空,就会吹响哨子:集合啦。“这是祠堂,旁边是九龄学堂。建村600多年的旧高埔村村民姓张,是唐代名相张九龄的后代。这个水塘可以钓鱼,前两天朋友们送来了50只鸭子……”张奇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我们把吃苦耐劳、团结合作的传统精神,和共建、共创、共享的现代意识相结合,以此定位共享小院。”张奇说。

在公益活动中找到了动力

在共享小院,新快报记者看到了36岁的杨洋,她家在增城荔城开工厂,她当宝妈,每天早上起来干两小时的农活,然后直播八九个小时。她一条短视频就有300万的阅读量,有不少人是冲着她的视频和直播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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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吸引巨大流量。

5月12日,在母亲节孝心粥公益活动的直播中,杨洋泣不成声。“因为村里不停地有车进来,很多年轻人看望老人,我实在控制不住,老人需要的是陪伴。”她说,“这让我看到了自己做直播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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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做孝心粥给老人分享。

清晨6时,薄雾还笼罩在湖面,屋顶上已经飘起缕缕淡白的炊烟,旧高埔村一间老屋厨房内早已忙碌起来。每个周六早上,都是徐燕良和同伴们为村里老人们公益煮粥的日子。生火、淘米、切肉……一锅肉粥很快飘出了诱人的香气。老人们陆续就座。村子里80多岁的老人就有80多人,他们大多数都是空巢老人。

“工分制运营平台”仍需完善

5月14日,增城区派潭镇的相关负责人来到小院探视,希望小院带领广州东北部山村开创一条新的乡村振兴路子。

但相关负责人也指出了几个问题。第一是安全问题,小院应该设立更完善的登记制度;第二是住宿问题,目前设施比较简陋,接待能力有限,需要不断完善;第三是餐饮问题:一定要注意餐饮卫生,注意防疫;第四是功能区划分,比如说现在养了很多鸡、鸭、鹅、猪,建议小院有一个完善的区域划分,避免发生卫生问题。“这也是小院所面临的现实问题。”徐燕良说,他们马上“补课”:以身份证登记入住,开展消杀防疫工作等。

“在小院,没有老板、也没有员工;没有管理者,也没有服务员。没有人安排你工作,你要自己立项,自己干或找人和你一起干。干了,你就有工分。所有的资源和成果,都是自由选择和共享的。”徐燕良和张奇反复解释小院的玩法,“我们应该是全国首个工分制运营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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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验者种田挣工分。

[视点]

共享小院要走“管理出效益”之路

关注度高、人气旺、流量大,但能否转化成“留量”,并产生高效益呢?

从深圳来的赵先生入住小院多天了,他是一位动手能力很强的人,主动担任起“鸭司令”,在水塘边搭起了鸭子的“野墅”,但其后还要做什么呢?他也在思考中:“究竟小院和村子里有什么规划,我想知道得更多,使工作更有持续性。”

而小院运转最核心和棘手的是“工分制度”,即使创办人和“主力客人”对此也是语焉不详,这是令参与者和网友吐糟的重点:工分评定怎样才能更精准?兑现方法如何才能更合理?

暨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胡刚认为,作为建设初期,这种无组织、无管理的模式,的确可以调动积极性,减少雇佣成本和管理成本,在一定程度上获得劳动力。但这种无为而治的方式,接下来就要尽快制定生产和创业规划、小院管理规定等,否则难以持久。“共享凝聚力量,实干创造未来,这话很对,共享需要制度支撑,实干需要规划引领”。

“我来自农村,对老家空心化的走向深为忧虑,所以很关注小院新农人、新乡贤的行动。”黄埔区作家协会副主席万绍山对小院的乡村教育、绿美田园充满了兴趣,他和一帮摄影人、画家(墙画家)、书法家、农业生产能手、收纳专家、花匠、乡村教育专家、装修达人、电商达人走进了小院。同行的乡村规划和运营专家杨山则带着自产的大米,骑行到小院,观察在这里如何实施“有米计划”。

“乡村缺乏开发资金,共享能否点石成金?”徐燕良认为,目前小院正在探索阶段,让子弹飞一会后,大家再坐下来开个座谈会,请参与者、关注者、专家各抒己见,对小院的现状和模式进行研讨。

张奇则说,接下来,小院要通过新媒体的力量,推出“108自媒体电商平台”计划,把电商完善好,为振兴乡村赋能。“成功与否,还得靠定位、路径、方法”。

采写:新快报记者 邓毅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