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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仁与夫人肖毅

1950年,谢芳茹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被丈夫陈明仁送到湘雅医院,接受住院治疗。后来,谢芳茹感到自己的身体十分糟糕,将不久于人世。这时候的谢芳茹,越发在心里放不下丈夫陈明仁,总想为陈明仁的将来,做一些打算。

想到天天见面的大夫肖毅是那样善解人意,谢芳茹眼前一亮,对前来看望她的陈明仁说:“我死了以后,你能找上肖医生这样的人做爱人,就不错了!”

1948年10月,对陈明仁来说,是一个重大的转折。此时,闲置了一年多的陈明仁,突然被蒋介石重新启用。当然,在蒋介石的心里,是希望陈明仁能够与解放军殊死决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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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仁与蒋介石

一时间,胡宗南。杜聿明和白崇禧等人,均向陈明仁伸来了橄榄枝,希望他能到自己的部队任职。最终,陈明仁选择了桂系的白崇禧,接受了第一兵团司令的任命。

此时的陈明仁,在内心里对蒋介石的国民政府感到不满,便和倾向于和平的国民党长沙“绥靖”主任兼湖南省主席程潜,有了密切的接触。

1949年2月,陈明仁被任命为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兼长沙警备司令,奉白崇禧的命令,率部来到长沙。

来到长沙后,在程潜和中共湖南省地下党组织的影响下,陈明仁产生了反蒋起义的想法。回到家里后,陈明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爱妻谢芳茹。

听了陈明仁的话,谢芳茹心里明白,这是丈夫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抉择,便坚定地对丈夫说:“想好了就去做,你到哪里,我跟你到哪里!”爱妻谢芳茹的话,更加坚定了陈明仁和程潜一道弃暗投明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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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潜与夫人的旧照

5月,程潜派唐鸿烈作为代表,秘密前往香港,向共产党转达了他坚决走和平道路的意愿;6月,中共湖南省工委接到程潜的《备忘录》,程潜在《备忘录》中明确表示了“谋致湖南局部和平”的决心;7月4日,程潜接到毛主席发来的电报:

“先生决心采取反蒋反桂及和平解放湖南问题之方针,极为佩慰。”

随后,为了实现毛主席“争取湖南和平起义”的方针,促成湖南和平起义,解放军相继占领了湖南岳阳、萍乡、常德和醴陵以及江西萍乡等重要城市,前锋于7月下旬来到长沙的近郊,向长沙进逼,做出武装解决湖南问题的架势。

为了制约陈明仁,白崇禧想到了用他的妻儿作为筹码,把她们先行控制起来。为此,白崇禧特意设宴,“招待”了陈明仁等几位高级将领。

席间,白崇禧站起来,自己提了一杯,一饮而尽,说:“诸位,长沙之战已经迫在眉睫,为了让大家集中精力指挥作战,没有后顾之忧,我命令各级军官将家眷一律撤到后方!诸位,能办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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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禧旧照

白崇禧说完后,那些和白崇禧穿一条裤子的军官们,异口同声地说:“能!”紧接着,白崇禧将目光转向陈明仁,嘴角上露出一抹阴邪笑意,说:“子良兄,你呢?”

对于国民党的惯用伎俩,陈明仁早已烂熟于胸,但也不好当面拒绝,只好说:“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看到陈明仁答应下来,白崇禧笑了,笑得是那样的肆无忌惮。

第二天,白崇禧召集了军事会议。会上,白崇禧再一次提到此事,急切地说:“子良兄,撤退家眷的事情,你安排好了没有?”“安排了”陈明仁敷衍道。对此,白崇禧仍不满意,步步紧逼道:“那就请尊夫人携子女先行吧!”

对此,陈明仁不紧不慢地将自己想好的说辞,拿了出来:“你也听说了,内人病重,生命危在旦夕,现在不能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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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仁旧照

听了陈明仁的话,白崇禧也想到了这是陈明仁的托词,便说:“那就更要赶快把她送走了。你放心,桂林有个著名的中医,尊夫人到那里后,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疗。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知道这是白崇禧的祸心,陈明仁装作着急地说:“她根本经受不住旅途的劳顿,怎么走啊?”早就想到陈明仁会这样说,白崇禧脱口而出:“子良兄可以尽管放心,我派专机‘追云’号送夫人!”

听了白崇禧的话,陈明仁说:“她的身体不好,没办法坐飞机。真要上了飞机,恐怕到不了桂林,就没命了!”

为了不当场翻脸,还能要挟陈明仁,白崇禧选择了退而求其次,说:“尊夫人身染重疾,没法成行,我深表体谅,但家里的其他人,还是可以先撤的嘛!你我身为正副司令官,要言而有信!不然,何以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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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禧

看到白崇禧已经退了一步,陈明仁也不好再坚持,只好答应了让儿女先撤。对此,白崇禧假惺惺地说:“子良兄以身作则,不愧为党国中坚!”说完后,白崇禧转向其他人:“陈司令带头撤退家眷,准备与共军决一雌雄,可为我众将领之楷模!”

就这样,陈明仁只好不情愿地把孩子们交了出去,望着汽车向芷江绝尘而去。随着汽车消失在视线里,陈明仁的眼角湿润了,久久没有离开。

孩子们离开后,谢芳茹的心里一直惦记着。陈明仁在外面忙,她就一个人在家里想念着孩子们,有时候看着院子里的花草发呆,有时候独自流泪,身体消瘦了不少。这一时期,只要有机会,陈明仁也会想办法打听孩子们的情况。

8月1日,蒋介石写了一封亲笔信,派黄杰和邓文仪乘飞机来到长沙,将信交到陈明仁手里。在信中,蒋介石嘱咐陈明仁要大义灭亲,将程潜逮捕,并在必要的时候采取非常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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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仁和程潜在一起

当天,陈明仁便将蒋介石的亲笔信,交到程潜的手里。看到信后,程潜非常愤慨。当即和陈明仁一起把部队起义前的布防问题,做了研究。夜里,程潜以个人的名义发出通电,呼吁西南、西北的各省军、政长官站到人民一边。

8月2日,按照解放军的要求,陈明仁命令第一兵团及省保安队,全部撤出长沙的各条交通要道;8月3日,解放军占领株洲,紧接着将益阳和沅江解放,为“湖南和平起义”扫清了障碍。8月4日,程潜和陈明仁等37名国民党湖南军政要员联名发出起义通电,郑重宣布:

“加入中共领导之人民民主政权,与人民军队为伍,为建立新民主主义之中国而奋斗。”

紧接着,湖南各界的社会贤达唐生智、周震鳞、仇鳌等104人发出通电,响应程潜和陈明仁的和平起义。

8月5日,在长沙小吴门,解放军第一三八师举行了声势浩荡的入城仪式,长沙和平解放。从此,湖南走向新生。这一天,也是陈明仁走向新生的日子。就像陈明仁说的那样:

“共产党教育了我,宽恕了我过去的反动历史,更由于毛主席的正确领导,使我走向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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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与程潜、陈明仁同在天坛的合影

9月,陈明仁受邀,到北京参加第一届全国政协会议。期间,毛主席邀请陈明仁等人一起游览了天坛,并合影留念。

后来,为了欢迎陈明仁的到来,毛主席特意设宴招待。席间,陈明仁主动向毛主席提到了过去所犯的错误。对此,毛主席没有任何责怪的语言,反而夸陈明仁仗打得好。紧接着,毛主席问陈明仁有什么要求,并答应可以尽量满足。

听了毛主席的话,陈明仁十分感动,没想到共产党、毛主席的胸怀这样宽广,不但没有追究他的旧事,反而主动询问自己有什么要求,便摆了摆手说:“我没有其他什么要求,共产党能这么优待我,余生已经非常满足了!”

对于陈明仁的说法,毛主席没有表态,而是诚恳地说:“以后,只要解放军有一口饭吃,就不会忘了你们,一切都一视同仁,绝对不会亏待你们。”毛主席的话,让陈明仁感到十分温暖,叹了一口气,说:

“我陈明仁为蒋介石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很难听到他一句诚恳宽慰的话,与毛主席首次见面,就如此宽厚仁慈,差距真乃天渊之别,国民党焉能不败?”

新中国成立后,陈明仁被任命为湖南军区副司令员、四野第21兵团司令员、中南军政委员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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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仁与爱妻谢芳茹的合影

后来,正当陈明仁在家里陪伴生病的妻子谢芳茹时,突然收到了解放芷江部队经华中军区转来的电报,电报中说他们的家人已被解放军解救出来。看完电报后,谢芳茹喜极而泣,抱着陈明仁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陈明仁也非常高兴,拍着爱妻谢芳茹的后背,热泪盈眶,在心里感谢共产党的恩情。

1950年春,谢芳茹的病情加重,在湘雅医院接受治疗,主治医生叫做肖毅,是湘雅医院第四任院长肖元定的女儿。

住院期间,陈明仁虽然工作繁忙,但还是抽空到医院陪护。见到肖毅医生的时候,陈明仁没有一点将军的架子,而是和蔼地请求肖医生一定要精心治疗爱妻的疾病。说完后,陈明仁转回身,对爱妻呵护备至。

看到陈明仁对爱妻这样体贴,肖毅十分感动。后来,接触得多了,肖毅了解了更多陈明仁的事情,对他和糟糠之妻不离不弃的事情非常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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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仁与家人回乡的留影

肖毅是一位医术精湛的医生,知道谢芳茹患的病根本无法医治,只能尽力延长她的寿命,缓解她的痛苦。对此,陈明仁心里十分感激,多次向肖毅医生道谢。

谢芳茹也知道自己命不长久,在一次见到陈明仁后,说:“子良,我的病也许治不好了。我走了之后,如果你能娶到一个肖医生这样的好人,我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听了谢芳茹的话,陈明仁十分难过,安慰爱妻说:“说什么傻话呢,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看到陈明仁这样,谢芳茹也没有再说什么。为了让丈夫开心,谢芳茹又找了一个轻松的话题和陈明仁聊了起来。但这件事,在谢芳茹的心里生了根。

后来,陈明仁又来医院看望。谢芳茹看他的心情不错,便再一次提到这件事,带着开玩笑的口气说:“子良,我死了以后,你能找上肖医生这样的人做爱人,就不错了!”

再后来,谢芳茹感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便多次向丈夫提到这件事,还是那句话老话:“我死了以后,你能找上肖医生这样的人做爱人,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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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和陈明仁在交谈

中南局的同志知道陈明仁爱人的情况后,非常着急,便向中央和毛主席做了汇报。得知谢芳茹病重,毛主席和周恩来总理十分关心,特意指示把谢芳如安排到天津一家条件最好的医院就诊,希望能挽救她的生命。

不久后,谢芳茹被确诊为癌症晚期。接到电报后,陈明仁立即带着孩子们赶到天津。在医院,看到爱妻的脸色十分憔悴,已经奄奄一息,陈明仁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握着爱妻的手,不舍得撒开。

然而,不管陈明仁有多么不舍,年仅48岁的妻子谢芳茹还是永远地离开了。爱妻谢芳如去世后,陈明仁伤心了好久。

办完亡妻的后事不久,朝鲜战争便爆发了。此时,党中央号召全国人民捐款捐物,支持抗美援朝前线。听到消息后,陈明仁把妻子部分昂贵的首饰捐了出来,仅仅留了一对母亲送给他们的结婚戒指,作为念想。

12月,陈明仁奉命率领21兵团前往广西,执行剿匪任务。期间,陈明仁发挥了在军事方面的优势,精心布置,歼灭了匪特3万余人,取得了辉煌的战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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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仁与儿子们的合影

剿匪期间,陈明仁奉命,多次到北京开会。得知恩人肖毅医生也在北京协和医院,师从著名的妇科专家林巧稚进修,陈明仁便以湖南老乡和报答为爱人谢芳茹治病的名义,前往看望肖毅,并邀请她一起吃饭,参加舞会。

在多次接触中,肖毅对陈明仁有了更深的了解,对他尊重女性、懂感情和敢爱敢恨的优良品质,非常欣赏。陈明仁也对肖毅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每当一个人的时候,陈明仁的耳边总会响起亡妻谢芳茹的话:“我死了以后,你能找上肖医生这样的人做爱人,就不错了!”

1951年秋,陈明仁奉命来到北京,参加军事会议。

会后,陈明仁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立即赶到北京协和医院,看望肖毅。看见陈明仁站在门口,肖毅没有任何忸怩,怀着激动的心情,走上前去,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说:“欢迎,欢迎!是哪阵风把陈司令给吹来了?”

陈明仁握住肖毅伸出来的手,兴奋地说:“是春风,当然是春风啦!”听了陈明仁的话,肖毅脸上泛着红晕,故作疑惑地说:“春风?不对吧,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肖毅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收回伸出的爱恋之手,或者说,陈明仁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肖毅说完后,两人一起上了车,在陈明仁的带领下,一起吃了家乡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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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仁旧照

在之后的几天里,两人只要有时间,总会相约一起去游览故宫,一起去寻找湘菜馆,一起去舞池旋转……

这段时间,两个人的心,贴得越来越近。陈明仁是幸福的,肖毅也是幸福的。在走过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大树下,都留下了他们欢愉的笑声。

1952年8月,陈明仁与肖毅顺理成章地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受到了亲朋好友们的祝福。这一年,陈明仁49岁,肖毅33岁,两人相约一起白头到老。

婚后,陈明仁和肖毅的生活过得非常和谐。每次肖毅去上夜班,陈明仁总会在家里忙碌。等肖毅下班回家,总会有一份美味的夜宵,摆在肖毅的面前。

看到爱妻肖毅吃得津津有味,陈明仁觉得非常幸福。恍惚中,仿佛听到了亡妻的声音:“我死了以后,你能找上肖医生这样的人做爱人,就不错了!”

1955年,解放军实行军衔制,陈明仁被授予上将军衔。

1972年,陈明仁突然感觉身体不适。住院后,爱人肖毅日夜守护在病床前,形影不离,对丈夫悉心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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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仁和肖毅在一起

有时候,陈明仁半夜醒来,爱妻伏在病床边,已经睡着。看着爱妻的样子,陈明仁非常感动,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十分温暖。

1974年5月21日,陈明仁因病医治无效,在北京逝世,享年71岁。

陈明仁去世后,肖毅非常伤心,经常看着客厅里丈夫的遗像发呆。保姆看着心疼,在半夜准备了夜宵,给肖毅端来。看着保姆端来的夜宵,肖毅想起了爱人陈明仁为她准备的夜宵,勉强吃了一口,却发现不是那个味,不禁流出了思念的泪水……

后来,肖毅再也没有结婚,一个人守着他和陈明仁的家。为了难过的时间能够过得快一点,肖毅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为新中国的妇女儿童保健事业贡献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对此,肖毅说过:

“我是个女人,最看不得妇女受疾病折磨之苦;我学的专业是妇产科,为妇女解除和预防疾病是我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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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仁与肖毅的留影

2001年,肖毅去世,享年82岁。虽然,肖毅和陈明仁没有再生育子女。但是,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两个人一直相互关爱、相敬如宾,过得非常幸福。

说起来,陈明仁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前有爱妻谢芳茹相伴30年,后有爱人肖毅关爱22年,让人十分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