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霞生了！是个闺女！”
电话那头是岳母，声音兴奋得都发颤。
接电话的是李强，手里还捏着扳手，正给邻居家的热水器换阀门。
“哦。”他愣了一下，勉强回了句，脸上的神色却说不出是喜是忧。
“强子，你怎么这个反应？你当爸爸了啊！”邻居笑呵呵地拍了拍他肩膀。
李强扯出一个笑：“我再忙完这家就去医院。”
他收拾工具，脸却越来越沉。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当爹。
七年前，他就查出精子活力低，基本无生育能力。那时候他和李霞结婚两年，肚子一直没动静，俩人去做了检查。医生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你这个情况，怀孕的几率微乎其微。”
李强没告诉李霞。他拉不下脸说自己“不中用”，只说是两人都太累，顺其自然。
可这几年，他一直都知道，他们之间从没做避孕措施，而她的肚子就跟石头一样安静。
直到今天，她突然就生了个孩子。
李强脸色铁青，一路开车到了医院，站在病房门口，他犹豫了几秒，推门进去。
李霞脸上还带着刚分娩过的疲惫，但神情柔和，怀里抱着个粉嫩的小女孩。
“你来了，看看咱闺女，多像你。”她笑着朝他伸手。
李强没有接孩子，也没有笑。
“我问你，孩子是谁的。”
病房顿时安静了。
李霞脸上的笑僵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孩子是谁的？”李强直勾勾地看着她，语气里压着火。
“强子，你发什么神经？我生的是你女儿！”
“别装了。”他往前一步，低声吼道，“我七年前就查出来我根本没生育能力！你别告诉我奇迹发生了！”
李霞脸色一下变白，嘴唇微微发颤。
“你……你早就知道？”
“我没告诉你，是我自卑，可你呢？你居然给我戴绿帽子，还生了出来？！”李强咬牙切齿，“李霞，你对得起我吗？”
“强子……”她眼圈红了，“我错了……”
“是谁的？孩子是谁的？！”李强的声音几乎劈了天花板。
李霞低下头，哽咽道：“是……是我单位里一个临时工，叫阿斌。”
“阿斌？那个二十出头的小子？”李强冷笑，“你四十的人了，跟个小年轻厮混，你不觉得丢人？”
李霞哭了，抱着孩子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你长年在外跑电工，一年到头在家几天，我一个人过得像寡妇……他每天给我送早饭，帮我拿水……那天加班完，他送我回家，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闭嘴！”李强怒吼，“你别拿孤独当借口，你骗我骗了十年，现在连孩子都给别人生！”
“我没想瞒你的……孩子都生了，我想告诉你的，可我真的舍不得……”
“舍不得？你真有脸说！”
病房的门口已经围了几个护士，李强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出，声音冷冰冰地从门缝里飘进来：“明天，我去办离婚。”
李霞回到娘家时，带着孩子，眼眶还是红的。
岳母一边拍她一边骂：“强子就是个死心眼儿，孩子都出生了，还提什么离婚？这又不是啥大事！”
“妈，是我对不起他。”
“别傻了，他当年不给你买房，不让你辞职，天天在外面跑，像你这样的女人他还想挑？”
李霞不吭声，只抱着孩子出神。
而李强这边，把结婚照全从墙上揭了下来，一张张撕碎。他妈打电话来，说：“孩子都出生了，你这时候离婚像话吗？”
“妈，不是我不讲理，是她骗我！”李强吼完，眼圈也红了。
“你现在是个有身份有体面的师傅，别人会怎么看你？”
“我宁可别人笑我离了婚，也不能让人笑我当了接盘侠。”
几天后，两人冷静下来，坐在民政局门口。
李霞抱着孩子，轻声说：“你真的不考虑孩子的事？”
“不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养。”
“她已经出生了，你真的一点不心疼？”
李强看着那个婴儿，确实……有点像他小时候。可他知道，那不是血缘，是幻觉，是感情绑架。
他咬着牙：“她是你和别人生的，我认不了这个孩子。”
离婚证，还是领了。
一年后，李强搬去了市里，在一个小区专做高端维修服务，收入稳定，日子踏实。他不再提起这段婚姻，也不愿再婚。
“你还恨她吗？”朋友问。
他摇头：“我恨过，可也过去了。”
“那孩子呢？她养得好吗？”
“听说李霞在娘家，靠着单位的福利一个人带孩子，挺难的。”李强顿了顿，“但那跟我没关系。”
他依旧一个人吃饭、睡觉、干活，和七年前那个满怀希望想要孩子的他，判若两人。
这世上最深的痛，不是仇恨，而是被深爱的人欺骗。
婚姻不是讲情怀的地方，它需要的是信任，是坦白，是彼此忠诚。
那份裂缝，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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