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电商平台上的水果价格后,你有没有怀疑过人生。

“产地直销10斤特大果冻橙35.8”“河北精品一级皇冠梨大果5斤24.9”“烟台红富士小果3.8三斤包邮,晒评立刻返现2元”……

电商水果为什么这么便宜?很多人觉得,网购水果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所以会比线下购买更便宜,但其实,这个常识并不能完全解释低价电商水果的存在。

电商水果便宜更为主要的原因在于,他们卖的是“次果”。

“次果”是那些外在形状、大小、色泽,内在新鲜度、爽脆度等方面不符合水果分级标准果子[1][2],比如说,有些苹果在树上生长时被树叶挡着,受到的日照时间较短,着色程度不深,摘下来放到存储库的话,它们的色泽会变淡、返绿,所以很多批发商不会收购这些水果[3]。

有些苹果着色程度不深,摘下来后色泽会变淡、返绿,所以不会被批发商收购/图虫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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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苹果着色程度不深,摘下来后色泽会变淡、返绿,所以不会被批发商收购/图虫创意

无法流入批发市场的次果,一直是果农们的难题。以往,它们会被拿去榨汁,或者加工成果干和果酱,甚至直接被扔掉,但现在,它们又多了一个归宿——电商平台。

果农们会在“次果”中挑出一些,放到电商平台上出售。

这些果子处于水果分级金字塔的底端,自然比市面上的精品果、一级果、二级果便宜得多。虽然它们在电商上只卖几块钱一斤而且还包邮,远远低于被收购价格,甚至仅仅贴着人工采摘处理的成本线,但以清库存为主要目的果农们,不会在乎这么多。

况且,这些次果虽然个头小,“长得丑”,但有时候,它们的味道比光鲜亮丽的优质果好吃。

这是因为水果何时采摘是经销商(水果代办)说了算,他们会根据水果外观和是否耐贮运而不是水果品质来做决定[4]。有些符合标准的好果子,从果园到消费者的运输过程很复杂,需要在很生的时候就被采摘下来,经过多方转手,到商超时才催熟上架。例如猕猴桃这种呼吸跃变型水果,可以早早采摘下来,通过乙烯让其呼吸速率突然升高并达到峰值,迅速成熟[5]。但催熟可能会让它们的口味变淡,果肉松懈,有硬芯,甚至放烂了也不熟[4]。

猕猴桃是呼吸跃变型水果,可以很早采摘,人工催熟售卖。/图虫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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猕猴桃是呼吸跃变型水果,可以很早采摘,人工催熟售卖。/图虫创意

而像樱桃、荔枝这类非跃变型水果,没有办法催熟,采摘的时间就决定了它们的口感[6],太早采收的话就会很硬而且不甜。

而次果们可能因为“丑”和“小”一直被留在果树上,等到它们到完熟期或者商家在平台上接到订单了才被采摘,所以有用户会觉得在电商上买到的水果更新鲜,口感更好,对于电商果的印象也更好了。

不同于果农的“大甩卖”,有的电商就是瞄准这些用户,专门为次果而来。

很多经销商专门去特定地区,包下整个果园的次果,如烟台苹果、赣南脐橙、新疆香梨等等。这些水果都在之前靠着"地缘品牌”在消费者心中形成了一定的认知,只要以低价加持,就能吸引到许多买家。

商家们用“丑果”“小果”的标签营销,不仅掩盖了次果背后可能存在的风险,而且赚足噱头,不少丑苹果、丑橘、丑梨在电商平台上拥有百万销量,生意好的店铺一天能卖出几万单[7]。

可以说,次果本是电商低价竞争的工具,但却在水果分级的流通体系中打了个翻身仗。

不少丑橘就在电商平台上拥有百万销量/Wikimedia com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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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丑橘就在电商平台上拥有百万销量/Wikimedia commons

但事实上,“低价获得关注多”的电商逻辑才是商家们长期卖次果的原因。电商平台的比价模式,以及没有品牌化导致很难产生复购的销售方式,决定了卖家不能销售价格太高的水果,收购价更低的次果更符合他们的利益[3]。特别是现在,越来越多的平台靠卖水果做广告,给水果大量现金补贴,用便宜水果拉新,从而让更多的商家来投资,入驻和让竞价广告来投放[8]。依附于平台的商家们也意识到,压下水果价格是走量的前提,也是店铺获得平台曝光度的重要条件。

因此,线下水果店、超市要想到电商平台来分一杯羹,也只能“被迫”卖低价水果。

商品果中的“次品”,正好成为了店家们搞特价、拼团活动的最佳选择。毕竟,任由水果被人捡剩,自己坏掉,将他们放到电商平台上小赚一笔,显然是更好的选择。而且,因为线下店更多做同城或邻里、熟人生意,如果配合上直播和探店视频,让客户线上下单,线下自提,不仅能省下配送费,还能给门店带来很好的引流效果。

商品果中的“次品”,可能会被店家们拿去电商平台搞特价、拼团活动/图虫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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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果中的“次品”,可能会被店家们拿去电商平台搞特价、拼团活动/图虫创意

不过,在电商平台上,店家们也可能会打着精品大果的招牌,卖品质很差的次果。或者是为了节省成本,将好果和坏果混在一起寄给顾客。

或许便宜的代价就是,顾客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平台上筛选和甄别,可能还得用“踩坑排除法”,才能找到一家良心的店铺。只是,当你好不容易薅到水果羊毛的时候,注意力也早被平台和商家薅光了。

参考文献:

[1]绿萌. (2021). 关于水果品质分级,你需要知道这些

[2]光大证券. (2023). 百果园集团(2411.HK)招股说明书解读

[3]界面新闻. (2023). 电商平台上为什么难以买到好水果?

[4]新华网. (2019). 你吃的水果几成熟?——透视小果子背后的大问题

[5]刘涛, & 王日葵. (2010). 水果成熟衰老与植物激素相关性研究进展. 农产品加工 (学刊), 5, 30-33.

[6]Vegetable and Fruit News. (2022). Ethylene and the Regulation of Fruit Ripening

[7]掌链.(2021).拼多多改写的丑苹果命运:电商+物流助力小苹果对接大市场

[8]钛媒体. (2019). 拼多多逆市低价卖水果 暗含什么财务逻辑?

作者:芙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