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喝得有点醉。

朋友把我送进门,妻子依然不悦地应付着朋友的解释,朋友就知趣地且说且退。

妻子问:“多大年纪了,怎么还把持不住?”

我满脸通红地说:“一个文友从贵州旅游回来,带了两瓶摘要·喜庆版,咱们四个边聊边喝,没注意就给喝完了。

良久,妻子喃喃自语:“是的,那我要去,也是醉!”

我一激灵坐了起来,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记得有一年,春节后上班第一天,局里召开班子会,办公室主任因老母亲有病,临时请了假,局长就叫我拿上会议记录,列席会议。

因为是过年后的第一次会议,需要研究的事情很多,领导们又意见相左,会议开到下午五点半,还没有结束的迹象。我看领导们都有点坐不住了,主持会议的张副局长不时地出去接打电话。局长似乎嗅出了什么,合上笔记本,说,晚上大家哪也不去了,老战友过年托人给我捎来一件摘要还剩一瓶,一会儿去尝尝吧。

一句话说完,我看大家的情绪忽然都高涨起来,连呵欠不断的杨副局长也坐直了,重新端起了茶杯。

老张有点语无伦次:“这咋好呢,这咋好呢。本来我想局长你晚上肯定有饭局,就约了他们去我家,你老嫂子菜都准备齐了。”

局长扫了一眼小会议室:“你们说呢?”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喝摘要,喝摘要!”

老张咽了咽口水,说:“好,就喝摘要,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本来我不想去,一来怕大家在席间还会争论年后的工作,二来妻子怕我身体不好,喝酒伤身,就跟局长请假。局长脸一寒:“还有比喝摘要更重要的事吗?”

尽管那时候没喝过摘要,但摘要的大名可是早有所闻,在我们湖北宜昌,摘要可是招待贵客的面子酒啊!早就听说,宜化集团2007年通过增资扩股收购了金沙窖酒厂,成立了贵州金沙窖酒酒业有限公司,2014年产业规模达到全新高度,金沙酒业依托三十年老酒资源,调制出酱香高端产品“摘要酒”。据说,在我们宜昌,摘要就常与茅台媲美。为了喝到正宗的摘要酒,家里有在贵州工作的,曾经在贵州当兵、上学的,在当地也就有着别样的地位。局长在贵州当过兵,许多战友还在贵州有关部门工作,所以局长的摘要就成为真酒的标志,谁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到了局长家,看见餐桌上放了四瓶酒,其中三瓶本地酒,还有一瓶像书本一样扁扁方方的摘要“鹤立酒群”。

大家落座,我很识趣地要去开酒。局长立即提醒我说:“先开那三瓶,喝不到底的,就别想喝第四瓶。”

局长考虑我不善饮酒,就说:“前三瓶你就别喝了,等第四瓶,一定要喝一点,这可是许多老将军的所爱呀!”

大家的情绪再一次点燃,就连老张也忘了刚才的尴尬,融入到一片欢乐之中……

很快三瓶酒就喝完了。局长十分熟练地拿起摘要,像考古专家挖掘古迹般熟练地开封,微黄透明的酒体,仿佛是一团火,在每个人脸上燃烧着。慢慢扭开酒瓶盖,一缕缕酱香慢慢从瓶口释放出来,局长闭目一闻,深吸一口气,一副陶醉的样子,说:“啊!好酒,好酒!”

大家也附和着,说:“好酒,好酒!”

局长并不急于倒酒,而是让老伴撤掉茶水,给每个人换了一杯白开水,说:“喝了这杯白开水,再喝酱香型酒,才能品出它的味道。”

趁着大家喝水并对摘要向往的间隙,我有点讨好似地问局长:“您在贵州部队里,常喝金沙酒吗?”

大家对我的问题都来了兴趣。

局长沉思了一下,说:“这要从1979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说起。当时我们的部队就驻扎在云南边境,在自卫反击战斗打响的前夕,金沙窖酒厂慰问部队送来的就是金沙窖酒,战士们喝了酒,仿佛赤水河流入了血管里,大家群情激昂。从那时起,每当打了胜仗,我们就用金沙窖酒庆功,每当战事不利,我们也用金沙窖酒总结教训。直到现在,老战友聚在一起,一说金沙窖酒就会让大家想起许多动人的故事。‘一杯一盏当思来之不易',所以我们更要珍惜这个和平的年代,努力工作,不负众望,来,一、二、三,干!”

大家被局长一番演讲感染了,举起酒杯,其声和道:“一、二、三,干!”

一杯摘要酒下肚,大家纷纷竖起大拇指,七嘴八舌赞叹道:“酱香怡人,醇厚丰满,回味绵长……”

那天下午会上的争执,都在一杯杯摘要酒里化为烟云,而我醉眼迷蒙,只记得那两个硕大的金黄宋体字“摘要”,还有下面两行小楷“摘万物魁首,聚一生至要”,就像一本十六开本的宏篇巨著,极具文化内涵,整个晚上我都沉浸在这本书里……

之后不久,我们两口子因为教育孩子,意见相左,我年轻气盛地说了几句过头话,她就赌气,拉着孩子回娘家住了。托人带信不回,手机不接,咋办呢?

父亲知道后,就提着两瓶摘有酒进城来了。父亲说:“这本来是你舅舅从贵州出差回来送给我的,我过年没舍得喝,你带上,去把她娘俩接回来吧!”

我还在犹豫,父亲说:“放心,一定能接回来的。”

到了岳父家,岳父一脸的阴云,但是,看到我拧着的酒袋,马上就转多云了,先是批评了我几句,又说了妻子几句,然后,我们爷俩就喝了起来。我突然想起“杯酒释兵权”的故事来,不禁哑然一笑。

几杯酒下肚,岳父侃侃而谈起来:“金沙酿酒历史源远流长,文化底蕴深厚。据史料记载,早在道光年间,金沙所产白酒就有‘村酒留宾不用赊'的赞美诗句。上世纪三十年代,茅台酒师刘开廷引入茅台大曲酱香工艺,酿造金沙美酒……你看这摘要酒,闻之,馥郁醇香;品之,浓厚甘甜,每一口中细细品味,都有‘君子坦荡荡'的精神,这也应该成为做人做事的准则啊!“”

岳父借酒说事,让我们口服心服。妻子低声跟我说:“你不知道孩子外公曾经在贵州上过大学吗?”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加之在宜昌文学界的名声不断增大,文学交流的活动也越来越多了起来,特别是有些儒商的介入,我对摘要酒也渐入佳境,喝了不少回摘要。发现只要一提说有摘要,几乎没人拒绝,比糖衣炮弹还准。我突然发现: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瓶摘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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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今夜,本来是一场疾风暴雨,就因为是摘要给我撑腰,醇柔如春风,就变成了和风细雨。同时我也在琢磨,下次有这样的饭局,是不是也该把她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