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县衙的捕头,陆延一心只想着办差,到了二十五高龄还未娶亲,这一日,他娘领回来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

硬逼着他拜了堂。

刚成婚时,小姑娘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衣袖问:“夫君,我睡哪儿?”

陆延黑着脸,女人就是麻烦:“爱睡哪儿,就睡哪儿,还要老子哄你睡不成?”

成婚后的陆延:“夫人,被窝已经暖好了,快来睡,为夫再给你讲,上次未讲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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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酷暑,陆延下了职,刚迈进自家院子,他娘就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

“儿啊,有天大的喜事啊!”

陆延松开领口,阔步走到后院的井水旁,单手轻松地拎起来一桶井水,长臂上肌肉蓬勃有力,大手捧了几捧水,泼到脸上,待一阵爽利后,才转向他娘问:“娘,你刚刚说什么喜事?”

陆母拍着手,笑着道:“娘今日真是走了大运了,不对,是我儿今日走了大运。娘今日上街碰到了个姑娘,虽然这姑娘长得黑了点,瘦了点,可是娘的一双眼睛多毒,硬是看出来那麻布衣料下那身段,尤其是那臀儿,一看就是能生,她定能给咱们陆家生几个胖小子。”

陆延听罢蹙眉:“娘,不是跟你说了,我现在不想娶亲。”

一听到她娘又要给他张罗亲事,陆延头都要大了,这都给他张罗多少个了,没有二十个,少说也有十八个。

“你都二十五了!隔壁的王二,比你还小上三岁,他孩子都三个了。”陆母说着就开始抹起泪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让娘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啊。”

见娘又开始一哭二闹,陆延头疼不已,娘含辛茹苦将自己拉扯大,他自来又是孝顺,再是不愿,也耐着性子劝道:“娘,我如今衙门事多,哪有空闲去哄小姑娘。”

“娘知道你辛苦,娘给你保证,这个姑娘十分乖巧,模样也不差,你一定会喜欢。”

见儿子一脸不愿,陆母丢下了狠话:“人我都带回来了,你别想着赶她走,一个姑娘家的,一人独自在外流浪多可怜,你听娘的,待娘选个好日子,早日把婚事办了。”

“大娘,我洗好了。”这边正说着话,蓦地,一道俏生生的嗓音自后方传来。

陆延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去看,这一眼,不由愣了住,眼前的姑娘约摸十五六岁,面容白皙清丽,弯弯的柳眉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

落日的余晖洒到小院里,落在她身上,陆延感觉眼前的人白的刺眼,他不过怔了一瞬,很快移开了视线。

“哎呦,闺女,你.....你怎么是这个模样了?”陆母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领回来的明明是个黑不溜秋的小丫头,这不过洗个澡的功夫,怎么就换了一副头面了,这脸蛋子,白嫩的像豆腐一样。

陆母也知,一个女孩子在外头,定是伪装了一番,才免于受更大的苦难,不由心软了几分道:“哎,丫头,你受苦了,以后在家里,就不会受外面的苦了。”

陆母向来直性子,她原本就是要找个丫鬟给儿子做媳妇,能早日给陆家添个香火,如今见了这丫头标致的模样,心下更是满意极了。

当下就拉着小姑娘来到儿子面前,道:“来,丫头,这就是我儿子,也就是你夫君。”

小丫头闻言抬头去看面前高大的男人,眨了眨一双蕴含水雾的黑眸,乖巧地道:“夫君。”

陆延背脊一僵,硬朗的脸瞬间黑了起来,“不许胡乱叫。”

说罢,对着陆母道:“娘,你别乱操心,娶亲的事情以后再说,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陆延说完大步离开,不顾陆母在身后叫唤着。

笑话,这姑娘才多大,他可下不了这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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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回了衙门,正遇上邻县里出了一桩案子,要他们县衙的人去支援, 他让人给他娘捎了信,便带着手下去忙活案子。

这一忙就是三日。

陆延踏着夜色,带着一身疲惫归家,刚走到熟悉的燕尾巷,远远地就听到热闹的喧嚣声,他俊眉隆起,大步朝自家小院走去,抬眸就见门上贴了大大的喜字,还挂了红绸,那热闹喧嚣声,竟是从自家院子里传来的。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了自己娘的打算,陆延头皮一阵发麻,刚踏上台阶的脚就顿住了,打算转身离开,可惜晚了一步。

“诶,新郎官回来了,快快快。”

屋内的人发现了立在门外的他,都笑着看过来,有两位婶子见了他,更是直接上前来拉住他。

“王婶,张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两位婶子直接抓住了他胳膊,他一下子竟没能挣脱掉。

“快进来,吉时就要到了。”

都是街坊邻居,两位婶子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也不好使力伤了她们。

接着,穿得一身喜庆的娘见了他,眉开眼笑:“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娘都打算让你王二哥去寻你了,快去换个衣服,赶紧来拜堂。”

陆延沉着脸无奈道:“娘!您在做什么!您这是在逼着我成亲?”

“不逼你,你能愿意成亲吗?你娘我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说不定哪天眼睛一闭,就再也不能亲眼看着你成亲了,娘专门去找了大师,替你们合了八字,你们可是上上佳的姻缘,今日也是难得一遇的好日子,娘就赶紧张罗起来了。”陆母边说边抹眼泪。

陆延头都大了,这叫什么事儿。

“陆婶,大喜的日子别哭啊。”两位婶子纷纷安慰陆母,又对陆延道:“阿延,你娘将你养大多不容易啊,要说你这小媳妇阿沅,这两日我们可都见着了,就咱们县里就找不出一个比阿沅更俏的姑娘来了,她性子也乖巧,勤快,这是多美的事儿啊。”

“是啊,阿沅的模样没得说,我看跟阿延也很是般配。”

“可不是,再说了,阿延啊,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娘考虑考虑......”

这几日,陆延忙得连都没睡几个时辰,此时,两位婶子都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地劝着,夹杂着她娘半真半假的哭泣声,陆延的额角一阵阵跳着,脑门都要炸裂。

之后他被人围着,身上被挂上了大红绸。长长的红绸牵红,一头被塞到了他手中,另一头被塞到一身红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身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好,好,好!”四周哄笑声不断,陆延和一身红衣的新娘被人拥簇着,朝着他的屋子而去。

几个街坊里的小孩子嬉笑地围着他们转,嘴里喊着:“我要看新娘子,我要看新娘子。”

就在这人声鼎沸,慌乱之间,一旁的红色身影向他倾倒而来。

直到四周大笑声传来,陆延才发现,他怀里正抱着,刚刚与他拜了堂的小新娘,他垂下眼,只看见盖头下小巧白皙的下巴。

手上柔软的触感让陆延回了神,他不动声色地将她扶了起来。

“陆大哥,抱了新娘子啰。”

“陆大哥抱小媳妇啰。”

陆延脸色一黑,对着几个嘻笑的小子怒喝道:“去去去,一边去。”

身为衙门的捕头,陆延生得人高马大,素来不苟言语,出门在外时,腰间别着大刀,好不威风。燕尾巷的孩子们,对他又敬又惧,听他一吼,顿时一哄而散。

进了屋,陆延发觉,他的屋子都装扮成婚房,四处都贴着大红喜字,桌上的龙凤烛摇曳着,泛着柔光。

他娘准备得还真是妥当,陆延有些烦躁,他将身上的大红绸扯了下来,随意一丢。

一抬眸,就见他的小新娘端坐在喜床上,红色纤细的身影一动不动,几乎要与她身后的大红被子融为一体。

他走了过去,坐到喜床的另一边,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今日又闹了这么一出,房内静悄悄,身子的官服都已经被汗浸透了,他抬手解解开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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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时,陆延有一阵子恍惚,他愣了半晌,才记起来,他昨日好似被他娘逼着拜了堂,然后进了屋.....

屋外一片漆黑,龙凤烛已经染了大半,他看了眼漏壶,刚过丑时,他揉了揉额角,余光扫到一抹红,骤然顿住,他蓦然转头看去,只见那一身红衣的小新娘,依然盖着盖头,端坐在床沿,一动不动。

难不成,她就这样坐到现在?

陆延黑瞳紧缩,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怒意,他伸手掀开盖头,吼道:“自己不会掀了盖头去歇.....”

剩下的话在对上一双清亮的杏眼戛然而止。

“婶子说了,盖头只能等夫君揭。”盖头下的小姑娘,双颊绯红,声调软软,随着她一笑,嘴角便是显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

听在陆延耳中,只觉得小姑娘说话的声音柔得像根羽毛,轻轻在耳边拂过。

刚刚那一瞬间,没能控制住脾气,竟对着她吼了起来,见她面色无异,也没有被自己吓到,还对着自己笑了笑,陆延眉峰拢了起来,喉头滚了滚,浑身不自在,他想,定是身上汗腻的缘故,便转身去了后面的厢房,冲了个凉。

等他穿好衣服回了屋,发现他的小媳妇还坐在床边。

陆延瞬间黑了脸,他娘不会是给他找了个傻子吧?

他径直上了床榻,躺了下来,衣摆被人拉了住,随后,带着软糯湿润的嗓音传来:“夫君,我.....我睡哪儿?”

陆延的脸更黑了,他一把扯过她,将她塞进床榻里,恶狠狠地说道:“睡觉。”

“哦。”她乖乖巧巧地应道。

刚合上眼睛,‘咕~’一声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清晰无比。

女人就是麻烦,还是这么个小女人,对她怒,好似不对,不管她,也不对,毕竟已经拜了堂。

陆延深吸一口气,蓦地坐了起来,狭长的黑眸带着微微不耐,扫向脸上带着羞赧,满脸霞飞的小媳妇。他抿紧了唇瓣,一声不吭下了榻,将桌子的一盘点心端了过来,粗重的嗓音带着自己也不明白的怒意,道:“吃!”

她听话地坐了起来,抬头望向他,流转的烛光下,那双清亮的杏眸渐渐地染上了水雾,她唇角一弯:“谢谢夫君。”

见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陆延胸臆内莫名窜起的一股郁气,才消散了些。

等她用完点心,陆延合着衣服背对着她,一夜无话。

第二日,陆延起床时,屋内只有他一人,他起身出了门。

堂屋内有说话声音传来,见他来,她娘招呼他:“快来用膳,今日都是你媳妇做的。”

他抬眸望去,对上那双弯弯含笑的眼眸。

“夫君。”她见他看来,对他甜甜一笑,唇边两个小梨涡都泛着甜意。

陆延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她端上一碗粥,放到他面前,肉粥香味扑面而来,早就饿了的陆延食指大动,几口就吃完了粥,她又主动地给他添上了一碗,又夹了一个饼,放在他面前。

“阿沅啊,你的手艺可真好,这明明是素饼,都被我吃出了肉香。”陆母满意地看着儿媳妇。

陆延咬了几口,确实不错,他抬眸望去,面前的小媳妇一眼不眨地望着自己,他能从那双杏眸中看到一丝期盼,像是一只等着主人夸奖的小猫一样。

见她立在自己身旁,像是要照顾自己和他娘用膳。

嘴里瞬间就没了滋味,他不悦道:“不用站着,坐下来用饭。”

“是,夫君。”阿沅闻言顺从地坐了小来,小口地吃了起来。

她用起膳来十分专注,那小嘴儿怎么这么小?忽地,昨日成亲时,她跌倒在他怀中的一慕,浮现在他脑海中,掌下那盈盈一握的触感,仿佛还没淡去,那身子竟如此柔软,女子的腰都是那么细的吗?

陆延喉间滚动着,一大早地竟想起如此旖旎的画面,陆延瞬间黑了脸,放下筷箸道:“我吃饱了,先去上值了。”

他娘在身后喊道:“阿延,时辰还早着呢?再说了,你昨日刚成婚,也该同上峰告个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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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衙门,一群人见了他,都围了上来:“头儿,据说,你昨日成亲了?”

“头儿真够可以的,一声不吭就娶了媳妇。”

“快说说,嫂子长得美吗?”

陆延脸色微沉,眼眸如墨,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他的新媳妇,心中突来一阵不快。

狭长的眼睛微眯,脑子里又想起了,小媳妇对着他笑的模样。他忽地想到,他这一路上,脑子里就不止一次地,想起那张清丽的小脸,如此一想,他脸色更是沉如铁。

众人见状,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他们陆捕头娶的新媳妇,定是一言难尽,甚至让他很是不满,他面上没有一丝,新郎官该有的春风得意。

他这黑沉沉的脸色,极为不悦,像极了欲求不满的模样,这样子,恐怕他昨日连洞房都没入,众人都噤了声,心中默默同情起来。

可怜他们陆捕头,到了这个岁数,好不容易娶妻,竟娶了个丑女,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描绘出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男人都爱好颜色,能对妻子不满意的,除了长的太过丑陋了,他们想不出,还能是什么。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陆捕头不仅入了洞房,还成了历史上头一个在洞房里,将新娘丢在一边,自己睡了过去的新郎。

“滚滚滚,都去该干嘛干嘛。”陆延踢了他们几脚,众人终于散了去。

陆延处理了衙门的事务,又带着手下出了衙门,日常巡视了一圈,到了正午,一边往衙门走去。

他们衙门当值时,日常午膳都是随便买点炊饼果腹,这日也不例外,陆延手上拿着一块炊饼,刚到衙门口,身后的几个手下推搡着道:“快看,哪里来的小美人。”

“啧啧啧,这小美人到了咱们衙门口是要报案吗?”

“快去看看,咱们能有什么能帮助这小美人的。”

陆延顺着他们所说的方向看去,只见衙门对面的树下站着一人,一身暗色的绸缎衣裙,也难掩姣好的姿色,她穿的是他娘的旧衣物,此时,她垂着头,看着脚下,手上拎着什么东西,乖乖巧巧地立在那儿,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儿。

听见了动静,她看了过来,一看见他,她眉眼立刻弯了弯,杏眸瞬间迸出喜悦的光。

陆延乍一对上这双清亮含笑的眼眸,竟有些晃了神,他抬头望了望天,今日的日头,太过毒辣。

“啊,小美人对我笑了。”

“定是对我,对我!”

“小美人走过来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陆延瞬间黑了脸,他将手中的炊饼往身后的几人身上扔去。

“夫君。”小姑娘喊了一声,她迈着步子,含着笑走了过来,天气太热,她热得面颊红润,像染了胭脂,额头沁出汗,发丝都打湿了,贴在白皙的额头上。

“你怎么来了?”陆延抿紧唇瓣。

她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他,唇角一扬,露出两颗小梨涡,软软地道:“我给夫君送点吃的。”

甜糯的声音一入耳,竟给炎热的天气带了一丝凉爽,陆延心中的凉爽还不到片刻,眼风就扫到了身后直了的眼的几个手下,瞬间了没了好心情,他沉着脸,唇瓣抿成一条线,一把接过食盒,硬着喉咙道:“快回去。”

“好,那我走了,夫君一定要好好用膳。”她好似没察觉到他的臭脸,又对他甜甜一笑。

“头儿,这.....这小美人是你新娶的媳妇?”

“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头儿,你娶来的小美人是从哪儿来的,她家里还有什么姐姐,妹妹吗?”

陆延飞起一脚,那几人被踢得哇哇叫,陆延沉着脸怒道:“什么小美人,叫嫂子。”

“我错了,是嫂子,嫂子。”几人笑着讨饶道。

陆延看着前方小媳妇那背影,眉峰又是拢了起来,女人真是麻烦!

他将食盒随手交给手下,道:“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就回。”

说罢,大步朝着小媳妇追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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