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孟舟在一起的第五年，他的白月光回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她的替身，说她回来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我的画被林洛染撕成碎片，孟舟却说是我不该画他，还让林洛染看见，伤了她的心。
我告诉他，那画上的人不是他。
然后他就急了。
孟舟已经七天没回家了。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五周年的纪念日，这是我给他打的第四通电话。
毫无疑问被挂断了。
窗外大雨倾盆，我拎起食盒去了公司。
我来公司的次数不少，孟舟是个工作狂，三餐颠倒，久而久之胃就落下了毛病。
正好我厨艺不错，又愿意付出时间，我频繁给他送饭那段时间，他身体调养得特别好。
我们如胶似漆，恩爱异常，公司渐渐传出流言，说我已经坐稳了孟太太的位置。
孟舟偶然听见一次，当即沉了脸色，不许我再来送饭。
我知道，这么多年他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而我，是那个替身。
替身就该有替身的觉悟，这一点我向来做得很好，这也是我能跟在他身边五年的原因。
只要不真正威胁到我的地位，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是孟舟的小助理第一次把我拦在门外。
隔着满是水汽的玻璃门，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不明所以，只能在寒风中默默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江小姐还是请回吧。」
他见我不走，轻笑一声，「您也不想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吧，平白给自己添堵，多不划算。」
我顿时明白了，「林洛染在上面？」
「只要孟舟没跟我提分手，我就还是他的正牌女友，谁都别想拦着我。」
我强硬地闯了进去，踩着高跟鞋直奔孟舟的办公室。
彼时，林洛染顶着和我八分相似的脸，侧身偎在孟舟怀里。
桌上摆着定好的餐，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好不缠绵。
看见我，他们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
「这位就是江小姐吧。」
林洛染率先开口，边说边朝我走过来，温热的手抚上我的脸。
「孟舟也真是的，都不让人通知你他已经吃过饭了，害你白来这一趟，瞧瞧，脸都冻白了。」
我任由她摸完了脸，又抽走了食盒，当着孟舟的面一层层打开，像是在剥我的心。
「染染，别着凉了。」
孟舟过来给林洛染披上外套，衬衫领子上的口红印异常明显。
他穿着我买的衣服和别的女人亲热，全程没看我一眼。
换做以前，和林洛染有关的事情我通通不管，这样才能继续留在孟舟身边。
可是今天，我确实被刺激到了。
我知道自己该转身就走，把空间留给他们，但脚下就像生了根，怎么样都迈不出那一步。
「孟舟，林小姐新寡，你们这样在公司旁若无人，就不考虑一下后果吗？」
我一开口，就像一盆冷水浇进他们滚烫的热情中。
林洛染当时就红了眼眶，委屈的从孟舟怀里退出来。
而孟舟，见他的心肝宝贝掉了眼泪，直接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
早些年，因为我和林洛染长得像，孟舟偶有生气，也从来没动过我这张脸。
林洛染一回来，果然就不一样了。
「你明知染染伤心，还说这些话来刺激她，江沫，这五年我真是看错了你，竟然以为你安分守己。」
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根本无心去听他说了什么。
孟舟这一巴掌，当真是使足了劲，我甚至怀疑，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让我毁容的。
「家里你也不用住了，给你一天时间，赶紧收拾东西滚出去！」
我没说话，捂着半边红肿的脸退了出去。
整个公司的人都在看戏，在他们眼里，我这个籍籍无名的替身自然比不过演员出身的林洛染。
回到家，我忍着疼做好了夜宵。
浓郁的酱汁浇在生煎包上，旁边还有两个夹心三明治。
半夜，有人带着一身寒气钻进了我的被窝，很快，又有轻柔的吻落在我的额头。
「孟舟？」
我推开身上的人，开灯坐起来。
还真是他。
「沫沫，对不起，之前是我太冲动了，你脸没事吧？」
「这房子你继续住，我只是说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他一边道歉一边吻我。
「林洛染回来了，你要和我分手对不对？」
「她没地方住，我收留她几天，别想太多。」
孟舟的语气极尽温柔，尽管我知道他只是在哄我，却还是忍不住信了这些话。
那些口红印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我很少跟他生气，就算生气也很好哄，就像现在这样，孟舟已经摸透了我的性子。
我笑了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他身体一僵，很快就转移了快题。
「好香，沫沫又给我做夜宵了，快让我尝尝。」
他说着撇开我去了厨房。
「沫沫，这生煎是你的独门秘籍吧，怎么能做得这么好吃？外面买都买不到。」
其实我刚才就注意到了，办公桌上除了饭菜，还有我每天都会给他做的夜宵，只不过那份生煎一看就让人没有食欲。
「你喜欢就好。」
他愿意保留我的痕迹，我当然高兴，但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玄关处放着一个礼品袋，里面是一套价值不菲的西装。
「这是染染送给我的，感谢我给她提供住处，你帮我看看大小怎么样？」
孟舟嘴上询问我，动作却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了。
看着他穿上五年未碰的西装，那一刻，我的心都凉了。
「孟舟，我还是喜欢你穿衬衫的样子，青春阳光……」
「是很青春，可是沫沫，我都奔三了，再扮嫩就有点假了。」
他伸手摩挲着我的肩膀，我知道，这是在安抚我。
可我不高兴并不是因为他接受了林洛染的礼物。
「孟舟，我们分手吧。」
孟舟大概从没想过，我这个跟在他身边五年的舔狗会主动提出分手。
他回来的前因后果我都想明白了，孟舟自己的名声无所谓，但林洛染是公众人物，她刚刚死了丈夫，这么快就和别的男人好上一定会遭到谴责。
他想保护他的心肝，所以才要稳住我。
可我从来没想揭发他们。
「江沫，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刚才还和我软语温存柔情蜜意的孟舟一下就变了脸色。
「你和我提分手之前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本！」
五年来，只要我们之间发生争吵，全都是我低头，我道歉。
但这次，我不想再迁就他了，因为他触碰了我的底线。
我甩开孟舟的手，转身就要去收拾行李。
「江沫你闹够了没有？就因为一套西装你就要和我分手？这么有骨气当初舔我的时候怎么那么卑微呢？」
他是懂怎么戳我心窝的。
「你做了这么多年替身，也该有点自知之明。」
他说，我迟早要给林洛染让位，但不是现在。
孟舟走了，把门摔得很响。
孟舟以为我提出分手是在欲擒故纵？
真有意思，在一起五年，他还不知道我从来不开玩笑。
我打了林洛染，当天下午她就上了热搜。
昔日的人气花旦新寡回国，没过几天就被拍到顶着半边红肿的脸投入新男人的怀抱。
都不用我出手，她早已自顾不暇。
网上一片混乱，孟舟花了大价钱才撤掉关于林洛染的负面新闻。
当天晚上，他人没回来，电话倒是一通接一通的打，骂完我还让我给林洛染道歉。
「孟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冷笑一声，把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江沫！」
他气得咬牙切齿，「要是你再整什么幺蛾子，就从家里滚出去。」
「放心，我明天就搬出去。」
说完，我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孟舟总是用房子来威胁我，当真是不够了解我。
五年前，孟家刚破产，孟舟一身负债，我跟着他创业打拼，日子最苦的时候一天三顿泡面，我也毫无怨言。
后来他有钱了，给我买了房子车子，供我过上富足的生活。
可我图的从来都不是他的钱。
我一开始看上的，就是他那张脸。
孟舟冻结了我的两张卡。
他大概以为搬家是我放的狠话，想给我一个教训，让我为现实低头。
林洛染却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把我赶出去的机会。
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就站在衣柜旁边，手里摸着我的真丝睡裙。
「孟舟让你过了几年富太太的生活，真搬出去，你舍得？」
她说着点燃一支女士香烟，隔着朦朦烟雾，那双眼里满是俗气。
「没了他，我就活不下去了？」
「你明知他有心上人，还甘愿做替身留在他身边，不就是为了钱吗？」
真俗，我不想和她争论，低头自顾自的收拾行李。
林洛染自讨没趣，冷笑一声，如女主人视察般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左看右看。
我懒得管她。
孟舟给我买的那些奢侈品我一件也没拿，倒是他衣柜里的白衬衫被我薅了个干净。
「留不住人，留下衣服有什么用？」
我知道林洛染一直盯着我，但没想到，她时时刻刻都要在我面前找优越感。
「要我说，孟舟穿你买的衣服出门就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他好歹是个总裁，你就用这些破烂来打发他？」
这些衣服的确不值什么钱，但也远没有林洛染说的那么不堪。
孟舟过来的时候我正给行李箱拉上拉链，林洛染拿着个空瓶质问我那是什么。
「避孕药。」
我毫不隐瞒。
孟舟看见那些空瓶，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在惊讶什么。
事实上，孟舟从来没有让我吃过避孕药。
林洛染结婚后怀过一个孩子，那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缠着我，想让我也给他生一个。
如果生下来，就算以后他不要我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每年给我一大笔补偿。
但我不想生。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给他生孩子，这五年里，每次我们一起过夜，我都会吃一粒避孕药。
而他从来没有发现过。
我从孟舟眼里看出了迷茫。
林洛染也察觉到我们之间气氛不对，皱着眉看向我。
我知道她怎么想的。
如果能生下孟舟的孩子，我成为孟太太的几率将大大提升。
孟舟从林洛染手里抢过那个空瓶，一步步走到我面前，用他从没有用过的语气喊我的名字。
「江沫，你究竟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因为你这张脸。」
我笑了，伸手摸上他的脸，「你不知道，我就是喜欢这张脸。」
看见这一幕，林洛染脸都白了。
她猛地冲过来推开我，我没防备，一下摔在行李箱上，衣服散开，露出底下压着的画。
一张张，全是孟舟的脸，是情浓时我为他画下的。
林洛染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原来你们也有那么好的时候，也许，真的是我不该回来。」
有时候，女人的眼泪真是最好的武器。
孟舟急着去哄她，我却只担心她的泪水会打湿我的画稿。
「要哭滚远点去哭！」
我把那些画抱在怀里，珍视的样子刺痛了林洛染的眼睛，她突然扑上来，一把撕碎了这些画。
她不明白这些画对我的意义。
看着上面那张脸四分五裂，零零散散的从空中飘落，我一下就崩溃了。
「林洛染，你怎么敢动我的东西！」
我看着她脸上还没消下去的红肿，扬手又是一巴掌。
但孟舟捏住了我的手腕。
「你已经打了染染一巴掌，现在当着我的面，还想动手？」
那些画在他面前化为碎片，他心里应该也是有所感触的吧。
可他还是选择维护林洛染。
「当初我就不该让你画，你画了这些，染染看了会伤心。」
我充耳不闻，只一片片拼凑着那些画稿。
林洛染一边哭一边踩，高跟鞋在画上戳出一个个细小的窟窿。
就像我被伤透了还没有愈合的心。
渐渐的，我也跟着哭了。
林洛染哭起来楚楚动人，让人心疼。
我不一样，眼泪糊了满脸，一定特别丑。
但他肯定不会嫌我丑，我把画抱在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陆嘉，有人欺负我。」
这个陌生的名字，让孟舟和林洛染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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