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飞。去年六一儿童节之际,我触景生情,忆起一段在“老姥爷家作客”的往事,本想写篇短文以作纪念,但因故未能完成。当时心中引以为憾,便暗暗决定等下一年补上。而在转眼之间,“一年之约”日期已到,再拖显然不妥,今天便以此为话题,简述一番。

所谓“老姥爷”,即“外曾祖父”。“老”字在方言当中常用来表示“更长一辈”之意。“爷爷”加上“老”字,即表示“曾祖父”(老爷爷,方言发音接近“老爷儿”;而老老爷,即高祖父)。同理,“老姥爷”就要比“姥爷”长一辈。不过,就数量而言,“老爷爷”只有一个(只看直系,不算其他同宗),而“老姥爷”可以同时有多个:母亲的爷爷和姥爷,父亲的姥爷,皆可称作“老姥爷”。

本文所说的“老姥爷”,是我母亲的姥爷,他的村庄与我的老家上下相邻。

就户数而言,我老家村庄的规模更大。老姥爷的村庄虽然较小,但因为位置适中,在过去的乡村学区划片中,就成为了“完小”(完全小学)的驻地。而按照旧时的惯例,六一当天,周边各村小学都需集中到完小汇演。

具体是哪年的六一?具体是不是六一(部分年份全乡的六三汇演也会放到这座完小举办)?具体表演了什么节目?我如今皆记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演出之后临近中午之际,从来没单独走过亲戚的我,不知为何却拿定了主意——去“老姥爷”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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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姥爷家的住处,是一栋三间小屋,外墙石多砖少,相对朴素。从村口(完小位于村口)步行到那里,并不算近。不过,由于此前每年正月都会跟随母亲来“出门”,我当时虽是个孩子,但独自前去亦不至于迷路。

登门之际,老姥爷和老姥已在中屋(厨房兼餐厅)的地上支起小木桌开始吃饭。见我忽然前来,他们在短暂惊讶之后随即热情张罗起来。老姥起身动手加做饭菜,老姥爷则招呼我落座举箸。

我们之间的对话细节,现在也多已忘却,只记得老姥爷呼我为“小客”,谈吐之间,全然为待客之道,丝毫不因我年少且不请自来而怠慢。我当时虽懵懂少知,对礼节不甚了解,但亦能感觉出老姥爷的认真态度。当然,这种“认真”更多是体现在行动上而非神情中。对谈之际,他和颜悦色,令我如沐春风。

这次做客的经历并不长,吃过饭后,我大概是还惦记着完小门口的零食摊点,便匆匆辞别。而老姥爷应该也是猜到了我的心思,还塞给我几角钱。再后来的情形,又记不清楚。

老姥爷是民初生人,我去“做客”之际,他应该在八旬左右,身体还很硬朗。但可惜的是,此后未过几年,他被诊断出重症,不久便溘然长逝了。而老姥则相对高寿,我高考之际,她尚精神矍铄,又过了六七年,到九十多岁才去世。

严格来说,由于当时尚处孩提,我对老姥爷的了解并不多。但他那种彬彬有礼的态度(用俗语说是板板正正),却令我一直印象深刻。二三十年之后,我在胶东乡村走访时,也遇到过若干同样“秉持礼节”的老先生。前后思来,老一辈人对礼节的重视,诚然令人起敬。(本文作者:耳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