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影子

艾玛出现之前,我只是个普通的占星师——马修斯的惟一弟子。

时常,我都在想,是艾玛改变了我的命运,抑或是命运本身就已注定,艾玛的出现只是偶然中的必然。

马修斯说在有人类的那天起,占卜在人们的生活中从未间断过。占星师可以通过星相占卜天气、庄稼的收成、战争的结果,当然还有人们的命运。

占星是门古老的学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相对应的命星,占星师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些命星,去观察它并做出预测。

可是,做为一个占星师,马修斯的惟一弟子,我却找不到自己的命星,这听起来就像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相貌一样可笑。

然而,对我来说这并不好笑,事实上,我就是一个不知道自己相貌的人。对着镜子时,我所看到的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具,惟一属于我的仅是那双褐色的瞳孔。

可人们的瞳孔都差不多,我并不能以此来判断自己是英俊还是丑陋,别人也无法从我的瞳孔中猜测我是欢乐还是哀伤。猜测自己的相貌是件折磨人的事儿,我曾尝试过各种方法弄下那面具,可面具被马修斯施了魔法,马修斯说:“影子,你终生都不能摘下它,除非你死了。”

是的,我除了没有相貌外,还没有名字,马修斯叫我“影子”,那并不是一个名字,更像是绰号。

我问马修斯,我叫什么,老家伙板着脸告诉我:“你六岁之前生活在狼群中,是我救了你,你是个受诅咒的人,没有名字,没有相貌,没有自己的命运,除了自己的影子,你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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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一直以来我都努力的学习星相学,想通过星相找到本应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可以通过生辰轻而易举的找到人们的命星,到后来我掌握“追星术”,仅凭一根发丝便可在浩瀚的星河中找到人们的命星。然而我一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颗。

只有动物才没有命星,就像独眼。

独眼是狼群的首领,一匹很老的白狼王,在被马修斯收养之前,我跟着独眼。也就是说六岁之前,我生活在狼群中,那段记忆是残缺不全的,冰雪、寒冷、饥饿、奔跑、血腥,支离破碎。

至今我仍记得狼啸,并且从狼群那里懂得了什么是生存,并为了生存去杀戮,同时也被杀戮。

正因为我懂得这些,所以对于马修斯的死,并不感到十分悲伤。

沙加

艾玛带我离开大雪山的时候,沙加突然在背后叫住我,她叫我:“影子!”

“哦!”我停下脚步,背对着她。

“你能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吗?”沙加的声音很好听,像大雪山的溪流。尽管如此,我仍是满足不了她这个要求。

“别傻了,除了马修斯没人能摘下这玩艺儿,你是知道的!现在马修斯死了……”,我停了一下,我不该提到马修斯,这会令沙加更难过,“我会回来的,好好照顾独眼。”

沙加没有再出声,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我也不敢回头看她,我走之后大雪山只剩她一个人。我舍不得沙加。

艾玛告诉我马修斯为国王“尽衷”了,空缺的大星相师职位由我来继任,这个职位很吸引我,尽管马修斯不止一次的告诫我终身不许离开大雪山,可是现在马修斯死了,我没必要死守在大雪山里。

沙加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也没有挽留,她不会防碍我的前程,但她一定也想不到我离开大雪也是为了她。

十七年前是我将一个女婴从冰天雪里抱回到马修斯的小屋里,那么在十七年后我仍有义务保护这个婴儿不受伤害。这个婴儿就是沙加,一个被遗弃的双生子中的倒霉的那个。

沙加不知道这一点,马修斯也从没对沙加说起过,老头子冒着极大的风险将沙加收留在大雪山中,因为没有人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破坏古老的规矩——“孪生子终将手足相残”。

正因为人们相信这条古谚,双生子中的一个在刚来到世上就必定面临“死亡”。

当我见到艾玛的一瞬间,我就知道她是谁了。

艾玛的美貌能令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就被她俘获,甚至是女人也会爱上她。

艾玛的气质雍荣,举止优雅,与沙加相比,艾玛是芝兰之室的奇葩,而沙加只能算是大雪山中的一株野草,甚至草都算不上,沙加整日与独眼狼王为伍,十足是个狼女。

但尽管如此,我仍发现二人相似之处,凭着占星师的直觉,我马上可以肯定艾玛是沙加的孪生姐妹。

艾玛同样看出这一点,虽然她仍保持着得体的仪态,但他眼中一闪即逝的惊恐出卖了她,我甚至猜出她想做什么,之所以艾玛没有行动是因为她带的卫兵不够多,而且她一定看出沙加手中长矛很锋利,矛头的血迹还未干。

如果足够细心,她还能发现屋前那头巨熊正是毙命于这支叫“狼牙”的矛下。沙加的命星是天狼星,对于沙加搏杀巨熊的能力我一点都不会怀疑,就像我相信艾玛有足够的智慧去达到她的目的一样。

我更知道,在力量与智慧交锋时,吃亏的总是“力量”。

保全沙加,是我跟艾玛离开大雪山的惟一条件。

雅克

国王不缺少星相师,比如艾玛的父亲,内政大臣多尔就是个杰出的星相师,与马修斯一样杰出,这是我到王城后才知道的。

尽管这样,在艾玛的极力举荐下,国王仍是同意由我来继任马修斯的职位。我想很少有人能拒绝像艾玛这样迷人的女人所提出的要求,包括国王,更何况艾玛还是国王的未婚妻。

我暂时居住在内政大臣的家里,等候国王的召见。

在此之前我从未离开过大雪山,也没有朋友,更不用说在王城里。我早已习惯了那种寂寥的生活,对于艾玛给我在花园深处一所隐蔽的小院落里安排的住所,我不并感到寂寞,反而觉得很不错。

在小花园中,有两个仆人照顾我的起居,其实这根本没有必要,从小我就能很好地照顾自己,但是艾玛坚持这样做,我也欣然接受了,起码我可以从仆人口中了解更多的情况。

但对于马修斯的死,仆人都不愿对我提及,但我还是在支言片语中得知,马修斯是被国王以“妖言惑众”罪名处死的。

我并不感到意外,做为一个星相师总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当你的占卜结果不符合国王的意愿时,你的灾难也就到来了,所以一个优秀的占星师同时也是一个优秀的骗子。

显然在这一点上,马修斯做得不够好。我想多打听一些马修斯说了什么“妖言”,也好做到心中有数,但人们都有意地回避这个话题。

这个时候,我的“魔法耳朵”能帮上大忙,想了解真相就要听人们背地里是怎么说的。

但在很多情况下,我都不能使用魔法耳朵,因为两个仆人对我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比如我刚一张开眼睛,仆人就会递上浆洗好的衣服,我一抬脚,仆人就会把靴子套在我的脚上,还没等我说话,一杯清香的早茶就会递到我的手里。只是梳洗时遇到一点点麻烦,他们企图摘下我脸上那该死的面具,便于更好地帮我梳洗,结果弄疼了我。

我正想发火时,突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偷偷地观察着我,当我的目光透过面具与那双眼睛相遇时,艾玛从门后转了出来,脸上挂着令人迷醉的笑容。

“影子,明天就要见国王陛下了,”艾玛绕着我转了一圈,我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可是,你的面具,我怎么向国王解释?”

“艾玛小姐,对于这该死的面具我已厌烦透了,可是它已经在我的脸上生了根,这要拜我那可敬的老师马修斯所赐。”

艾玛仰起俏皮的下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在她那风情万种的目光注视下,任何人都会感到羞怯,可这时面具帮我掩饰了这一点,尽管我已心慌意乱,仍能直视她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发现面具给我带来的好处。

“真是个奇怪的人!”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年轻人,英俊的外貌倒是与艾玛匹配,真是天生一对。

两个仆人不知何时悄悄的退去了。

我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而至的年轻人,心里盘算着他的身份。年轻人穿着柔软的丝绸衣衫,虽然样式很随便,但从细密的针脚可以看出,那是一件手工精心缝制的,衣领和袖口缀着金线,光看手工就价值不菲。他腰间还挂着一把银鞘的短剑,脚上登着柔软结实的麂皮短靴,即随意又得体。

“雅克!我不是让你在花厅等我吗?”艾玛小鹿一样跳到年轻人身边,伸出双臂撒娇地将自己吊在轻年的脖子上。年轻人伸手在艾玛的鼻子上轻轻地捏了一下。见此情景,我已猜到这个雅克是谁了,除了国王谁还有这样气度呢?

“国王陛下!”我躬身道。

“哦!”雅克有些惊讶。

“他才不是国王,他是我的雅克!”艾玛在雅克面前越发变成一个会撒娇的淘气孩子。

尽管艾玛这样说,但我还是从她的调皮的口气中知道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您别忘了,我是个占星师,您高隆的鼻子和明净的额头都掩饰不住您的极贵之相,况且你的双眼饱含着睥睨天下的威严,除了国王谁还会有这么高贵的气质。”

我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应对才不会招来灾祸,所以我把另外一些话留在肚子里,因为我还看到国王脸色晦暗,那是只有占星师才能看出来的中毒迹象。

“哦!你还能看出什么?”国王雅克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但我知道他只能看到我毫无表情的面具。

“雅克!”艾玛娇嗔地叫了一声,“我们不是还要骑马去吗?”说着,艾玛不由分说拉着国王跑了出去,像个无理又刁蛮的小孩子。到门口时,年轻的国王停下来,用手一指我道:“今晚,我要你进宫占星。”

“是!陛下!”我毕恭毕敬地回答,躬送着国王,直到他与艾玛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