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库车县还没有自来水,吃水要到河坝去挑。所谓河坝就是一条位于县广播站的后侧,与防疫站仅一墙之隔,一年四季流淌的小河。这条河离我家足有一里地之多,还得下一个挺陡的大坡,那一带的几百户居民都去那里取水。于是,这个地方自然成了我们这些孩童最爱聚集的天然游乐场。去河坝玩我们都称“洗澡”,而这一称呼倒也确切,印象中那些年就没在家洗过澡,每一次的沐浴都是在河坝的清流中完成的。

还记得,那时候的我,好像从未穿过内裤。每当一群小伙伴汇聚河边,衣物褪去,我们便毫无顾忌地嬉戏于水中,整个下午都沉浸在这份纯真的快乐里。最惬意的是浑身涂上一层胶泥,在河边晒太阳,一直晒到身上的胶泥龟裂成块,然后跳入清凉的河水中,感受泥块吸水膨胀带来的那份独特的酥痒和舒适。

那时的电影就是“三大战”(地雷战、地道战和南征北战),不知道都看了多少遍,电影里的经典台词和精彩画面早就烂熟于心,虽然没有“一硝二磺三木炭”,但在河边的沙滩上制作“沙地雷”可是我们的拿手好戏。所谓造“沙地雷”就是坐在温暖的沙滩上,用细沙覆盖下体,然后悄悄撒上一泡尿,缓缓地站起来,小心扒开周边的沙子,便有了一颗混圆中间带洞的“沙地雷”,小伙伴们双手捧起各自的作品,还会相互比较,看谁的“地雷”洞眼更大,意味着能装更多的火药,潜在的威力也更强。就这样一边在河里嬉水,一边欣赏岸边在日头下摆着的奇形怪状的“沙地雷”,发出一阵阵无忧无虑快乐的欢笑。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除了河坝的欢乐,还有“唐僧庙”的神秘。库车的孩子说起“唐僧庙”,几乎没有不知道的。从第四小学出发,跨过小河沟,有一条蜿蜒的小路,经过木材厂朝老城的方向,便能看到八九棵高大茂密的古梧桐树,树下隐藏着一座古老的寺庙。我们并不知道这座寺庙的真名,只是习惯称之为“唐僧庙”。所谓“唐僧庙”,实际上是一座清真寺,据说清真寺的住持是个阿訇。然而,寺门旁的墙上却悬挂着一块写有“天方列聖”四个大金字的木匾。大字旁边还有许多小字,但小时候能认识的不多,仿佛与唐僧西天取经的故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一次,我们一群孩子偷偷溜进了寺庙,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恐惧。我还未来得及看清寺内的模样,便匆忙跟随着大孩子翻过后墙逃了出来。墙后是一片古老的墓地,有一个既高又大的墓藏身于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屋子内部除了一张大桌子,桌面上摆放着一对巨大的犄角外,下面还放着一堆厚重的经书。尽管并未遇到什么危险,但在那个破屋子里,我们的心跳急剧加速,紧张和恐惧紧密交织,根本顾不得细看便迅速逃离,只留下了一个深刻的记忆。此后,尽管对那座被称为“唐僧庙”的神秘寺庙仍然充满好奇,我却自此再也没有勇气踏足那片充满故事的神秘之地。

在那个特殊年代,童年的生活简单而又充满想象。河坝与“唐僧庙”构成了记忆中最精彩的片段,那里不仅是儿时游戏嬉戏的场所,更是一次心灵寻找冒险和神秘的经历。在那段充满欢声笑语和小小冒险的时光,我学会了与自然和谐共处,发现了生活中不经意的美好,也感受到了友情的温暖和力量。

时光流逝,那些简单而纯真的日子早已远去。然而,河水的潺潺、皮肤上的泥浆和在暖阳下的龟裂、制造“沙地雷”,还有那座充满神秘色彩的“唐僧庙”,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编织着那个简单、纯净而又充满欢乐的童年回忆。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