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

一进门,浓浓的肉香就钻进鼻孔,家里穷,很少有吃大鱼大肉的日子。

我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他们一家三口避开我私下开荤。

在我十二三岁正是发育和缺营养的年纪里,他们把我本就不多的油水全部灌进了弟弟陈卓嘴里。

陈卓身宽体胖,体重超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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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骨瘦如材,身材干瘪。

可哪怕这样,他们一家三口仍以此为荣,乐此不疲。

甚至在陈卓满嘴流油,都要呕吐出来的时候。

我撞见父母用鼓励的眼神看着陈卓:卓儿加油吃掉!不能便宜了你那赔钱货姐姐。

这时他总能爆发潜能,真的忍着呕吐的冲动把肥肉下咽。

而我就这么成了这个家里的反派和假想敌。

这一切不过仅仅因为我是女儿。

这时我走到厨房,看着忙得脚不沾地的母亲,回忆上涌,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她回头瞥我一眼,厌恶的扭头继续翻炒着锅里的佳肴,

你弟弟说学校食堂不好吃,今天提前早早回家,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也不等我回答,她立马讥讽嗤笑一声,

死丫头闻到肉腥气迈不动道了还是怎的,和你说话怎么和死人一样?

我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盯着她,盯着本该视我至亲却从头到尾就没有把我的生命当回事的人;

重活一世,我已经明白不能依靠这样的父母活着,我能做的只有不断把自己从深坑中拉出来。

我,一定要读高中、读大学、用学识武装自己。摆脱这样如同泥潭腐烂腥臭的原生家庭!

今天,就是我第二人生迈出的第一步。

2.

我想读高中。

她哎哟一声,倒菜的手一抖,声音尖酸。

又怎么了死东西!平白无故吓我,想我早死是不是?

我想读高中。我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继续重复。

……,陈莲我给你脸了是不是?一赔钱玩意你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她先是一愣,而后一浪推着一浪的辱骂向我袭来。

这回我不躲也不闪,任由刻薄的话往我身上砸,等她无话可骂,我继续道,我会去上高中的。

还没等一脸莫名其妙的母亲开口,身后传来父亲不屑一顾的声音,你个女的读什么书?早点嫁人不行?非得败光老子的钱是吧?

前有狼,后有虎,可我从没感到这么轻松过。

我不再需要奢侈他们那一点好,和阴晴不定的脸色而像上辈子那样违心的迎合他们,

败你钱的是陈卓。

他根本就没去学校,只是逃课去网吧玩了一天游戏累了,现在回来吃个便饭。

两个人俱是停了讥嘲我的话。

突然有个身影冲出来。

逃课上网回来的陈卓,见我捅穿他的事情。

对着我上蹿下跳又叫又骂,脸红脖子粗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扑向我。

他那癫狂暴躁的样子,已经有了他的几分雏形。

我躲开那又脏又肥的手,说完根本不管他们有什么反应,径直往自己房间走。

无论弟弟做什么,最后还是会被原谅,闹一闹算是给他们增进感情了。

说是我自己的房间,其实不过是和母亲一起睡的一间卧室。

床占了一整个房间,我写作业一般用两张凳子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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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数理化很久没有碰过,做起来很麻烦,正当我咬着笔头琢磨物理题时,陈卓嘴里尖叫狂吼着闯进来,

贱人去死!陈莲去死!!

我静静看着他似是要把我也打碎的狂躁扭动的四肢,刚写完的作业被他一层层剥开交叠着毁坏,纸片如落雪飘零。

等他撒完泼离开,在门口冷眼相对的母亲才进来想扫掉这一地垃圾。

我伸手去捡,她刻薄的话不分青红皂白地打过来,你弟弟才多大你就想着坑害他?现在好了,你舒服了?

又推在我身上,又一次不分是非。

又一次,和每一次。

我抢过她的簸箕,认认真真挑拣碎成指甲盖大小的纸片想把它们粘起来。

这动作落入母亲眼里,不知触怒了她哪一个点,后背挨了一掌不算,马上又被扇了一巴掌。

我反击不了。

没钱、没年纪,打黑工一辈子都熬不出头。只会把自己重活的这一世也毁了。

但不代表我心甘情愿受着这一切。

挨在身上的每一巴掌,我都会牢牢记在心里。等到自己强大之后,所有遭过的痛一一还回去。

很快我嘴角沁出血珠,半边脸被扇得嗡嗡地响。

眼看着她的手要再次挥下,我抬手挡住,我没有骗你们。

她不吭声,双眼盛满不可思议。

仿佛在这疯批一般腥臭腐烂的一家人眼里,我没有逆来顺受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忤逆和冒犯。

她嘴角微微抽动,旋即转身走出卧室,一边走一边用尖酸刻薄的声音喊道,陈海平!管管你女儿!她要翻天了!

上辈子嫁出去之后第二年,她也对我说过这句话。

那时候第一个孩子流产,我抑郁之际没能对弟弟买新房施以援手,在安静的病房里,她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教训我的。

我可以是她泄气的玩具,可以是她厌恶生活的撒气筒,可以是ATM机,唯独不可以是需要母爱的女儿。

我不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呢?我看着暴怒的父亲,真的问出口了。

他赤红着脸,显然是酒足饭饱的样子,原来刚刚他们三个已经吃完晚饭,现在这是要一起作践作践我。

他皱眉,酒气盖过房间的潮湿霉味,手里的皮带没抽上来,什么为什么?

我原以为带着一世的悔恨重活一世,对这样的家庭能做到心如死水。

可无论如何,再次身临其境之后我还是很难完全把自己隔离在外。

我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话音轻颤似哀求。试图唤醒他们为人父母最后的一点良知。

爸...为什么我就不能读书?为什么陈卓随便编一个理由你们就能信?

明明...我也是你们亲生的啊。

我们...也是一家人。

可我最后一次的软弱和哀求没有任何作用。

他的怒吼滚在喉口,他扬起皮带迅速且猛烈地抽在我身上,留下熟悉的剧痛,甚至比往常还要凶狠。

我眼里最后的一丝光,也随着皮带的抽打湮灭得一干二净。

老子供你吃,供你穿,还他妈敢问我为什么?陈莲老子是不是给你脸了?敢用这样的态度跟自己老子说话?

还他妈编排你弟?!反了你了,今天就抽死你让你长长记性!

十二三岁的我,面对一个癫狂的成人根本无处可躲。

许是被打多了,有了经验。

我窝在墙角里,蜷缩成一团,背朝外由着他发疯。

因为我的反抗,只会让这个男人更加癫狂。

可哪怕我表现得羸弱无威胁,他依旧把我这个亲生女儿,当成仇人。

莽足浑身力气的皮带,带着呼呼的破风声抽在水泥墙上啪啪作响,就连墙上的腻子都被抽得四处飞溅。

哪怕只有一部分抽打到我背上,不时后背已经皮开肉绽,血染红了衣服。

一天到晚,上班不顺心,回家也不顺心!你这个赔钱货你还想上学?你明天就别上了!给老子回家嫁人!不给老子争点气多换点彩礼就想着把家败光,畜生!

皮带一下比一下抽得疼。

陈卓站在不远处,捂着嘴偷笑窃喜。

欣赏这出他亲手酿造的刑法,手里还攥着一张写着我名字,却被他撕碎了一半的书籍封面。

面对这样如同泥潭一般腥臭腐烂的原生家庭。

我咬紧了渗血的牙关,我还不想认输。

3

对父爱母爱彻底死心的我,反倒学习起来更加认真刻苦。

因为我很清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走出这样的深渊,还需要自身强大。

可我没想到,他们为了榨干我仅剩的价值,会连初中也不让我念完。

真的断了我学习的经济供应。

初三下学期刚开学,老师就找到我说,我的学杂费用没交,家长替我填了退宿申请,明眼人看着都知道我家里不再供我读书了。

他们的招数阴毒并有效——不同意签任何补助申请同意书、不接受任何除了让我退学的其他方案。

甚至到最后连好心帮助我垫付学杂费的班主任也没有办法,直言我可以和家里人好好沟通。

「老师,他们是沟通不了的。」

我垂下眼眸,拉开袖子。

「对他们而言,我并不是女儿,甚至连人都可能算不上。」

从我手腕往上的手臂,全部补满了青紫的伤痕。

有的旧伤刚结痂,有的新伤还在渗出血水。

眼前纵横交错的可怖伤疤,吓得老师呼吸一滞。

我不是要博同情,我也不愿意利用谁,只是我要坦坦荡荡地告诉别人我死也要读书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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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我的眼神太过怨恨,班主任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放我走。

不清楚在我走后,老师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又做了怎样多方面的沟通。

助学补助竟以一种偷偷摸摸的形式批下来。

我的父母甚至不知道这件事,班主任瞒着上报、签字和沟通。

交流不多的任课老师让我读,平日里严肃,从没笑过的班主任让我读。

就连审核处,鲜少谋面,记不清长相的教导主任也愿意让我继续读。

助学金就这样,在一位位老师们的签字和担保中极速批下。

补助旁还带着一封信,上面印了一朵粉色的小花,里面全是老师们激励的话。

其中还有其他班级,我从没见过的老师......

班主任告诉我,她把这件事改了姓名模糊背景发布在网上,有许多人匿名寄来邮件和捐款。

捐款她还回去了,不过事件引起了社会很多热心人士的多方关注,我的学费接下来将全免,让我安心读书学习就好,别辜负了自己。

被弟弟使绊子,冤枉我的时候没哭。

被父母虐待到皮开肉绽,几近崩溃的时候我没哭。

甚至是上辈子被扔在垃圾桶里,缓慢咽气无比绝望的时候,我都没有哭。

可这次我却哭得一塌糊涂。

看啊多可悲,亲生父母一辈子给的爱,都抵不过陌生人小小的善意。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哽咽着不多言。

缓缓后退一步,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心里默默发誓,以后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来给您养老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