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29日,陈戌源一案开庭。
2010年至2023年,陈戌源在担任上海国际港务总裁、足协主席期间,非法收受他人财物折合人民币8103万。
上海港的同事对陈的评价是:不懂业务,但是个老好人。
而足球从业者的评价是:不懂业务,是个外行,有点傻,很精致。
共同点就是——陈戌源不管在哪里都不懂业务。
或者说,陈是一个职业官僚,不是干事的人。
而有的人给出的评价很极端,称陈言行不一、表里不一、心口不一、人格撕裂,擅长表演。
这种极端的评价,更适合陈在足协主席期间的表现。
但在四十年前,陈戌源还是一个扎实肯干的小伙子。
一 励志传奇,从码头工人到港务集团总裁
陈戌源的一生,在上海国际港工作期间,无疑是励志传奇。
陈戌源自己说,自己受到了谢晋电影海港的影响,在中学毕业后的17岁那年,成为一名码头工人,负责在港上扛包裹。
这在现在看来是体力活,但在当时,工人是很伟大的职业。
按照陈的话说,一个月39块钱,上船有2毛钱的补助,工资算是很高了。
陈戌源一个特长是写作,他在海港报上多次发表文章,平时的工作也是勤快任劳任怨,这让上级注意到了他,23岁的时候,陈戌源脱离了工人阶级,调到办公室当秘书,25岁进入上海港务局团委。之后陈戌源负责工会工作。
这段工作经历,也是他被叫做老好人的来源。
工会要处理内部纷争,组织活动晚会,陈戌源担当了一个和事佬的角色。
在工会工作几年后,陈戌源成为上海港宝山集装箱装卸公司总经理。
由于干工人时间短,之后很长时间是在办公室、团委、工会从事人事工作,陈戌源不论是学历、资历都差一些。为了弥补文凭的差距,陈戌源在上海海运学院(海事大学前身)获得工商管理硕士学位,还曾经留洋,在比利时安特卫普港口和中国香港学习,看上去,陈戌源已经成为了港务专家。
尽管补上了学历,但是很多人对陈戌源不认可,理由是集装箱业务需要高水平人才,陈戌源并不是技术人才,干不了这个。
这就是说他外行的来源。
专业能力或许不够,但是陈戌源在李嘉诚手里,给工人切实争取过福利。
90年代,曾经靠港务发过财的李嘉诚看中了上海这个金融中心,他打算出资改造上海港。
一个双赢的事情,但是在工人的福利待遇上,出现了分歧。
这也是李嘉诚一贯的精明和刻薄,他了解中国国情,自己这样的大老板到来,各地领导求之不得,几个工人的待遇,没人较真。
无奈他碰到了陈戌源。
李嘉诚还没碰到过这种钉子,对上海方面说,如果你们不同意,自己就撤资。
陈戌源坚定的说,我知道你们在其他港口给出的条件,这对中国人不公平。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此后陈戌源的解释是:“我情愿他拎包走人,也绝不愿意接受这种不平等的区别,但事实上到最后他们也不敢走。”
陈戌源的抗议有他的底气,当时也不是非李嘉诚不可,你要撤资,损失的是李嘉诚。
由于陈的减持,谈判拖到了21世纪才有了合作方案。
2005年和记黄埔与上港集团宣布合作50年。
六年后的2011,陈戌源成为上港董事长,党委书记。
2013年,陈戌源成为上港总裁。
那一年陈戌源55岁,人生巅峰。
陈戌源还是码头工人的时候,上港只有一艘大船,工作都要靠人扛肩挑,在他成为总裁之后不久,上海成为世界第一港,再干上几年,从总裁的位置上退休,那无疑是最圆满的。
谁也想不到,上港会和足球联系到一块,最后陈戌源走上了足协岗位。
二 上港足球总裁。
有些国企央企进入足球行业,是一把手热爱。
但是陈戌源对足球没有热爱。
相反,他对足球的回忆,不是那么美好。
在工会组织活动期间,陈戌源也参与过比赛,在争头球的时候不小心碰断了门牙。
陈戌源对足球并不感冒。
但是上海是一个足球城市,在足球陷入低谷的时候,领导要求陈戌源出面。
2012年上海东亚由于缺钱,处于解散的危险境地。
领导要求上港出面冠名,2014年,上港2亿收购徐根宝的全部股份,这也就是后来的上海上港。
有了上港足球的陈戌源,突然开始了大手笔投资。
这当然不是稀罕事,国企有钱,也不是自己的钱,大手笔投入获得成绩政绩却是自己的,没有理由不花点钱。
于是,孔卡、艾克森、胡尔克、奥斯卡纷纷来到中国。
有恒大的珠玉在前,还有华夏幸福等一干大房地产商的哄抬,上港也必须花大价钱。
陈戌源不在乎。
现在看来,当时的转会费是疯狂的。
2016年7月,胡尔克5580万欧元身价来到上港,
年底,奥斯卡6000万欧元加盟。
这还只是转会费,奥斯卡年薪2400万欧元,折合人民币2亿。
当年从徐根宝手里买球队,也不过两个亿。
当然,上港也受到了限制,和私企不同,花钱要有渠道,奥斯卡的年薪如何匹配位置?
陈戌源想出来一个办法,奥斯卡成为上港副总。。。。
随着奥斯卡等人的离去,他和胡尔克艾克森等人的收入,几年内达到十亿元之巨。
谢晖说上港为了夺得冠军花了一百二十多亿,这当然有些夸张,因为上海上港的一年营收摆在这里,不过陈戌源不在乎花费,因为冠军很快到来了。
2018年,上港获得中超冠军,陈戌源喜笑颜开。
在之后,陈戌源还谆谆教诲球员说,不要被金钱腐蚀了灵魂,金钱不能摆在第一位,人应该有信仰和理想。
或许这次装13大了,陈戌源的政绩引起了有关方面注意,大家觉得,这个取得了成绩,又是国企掌门人的陈戌源,很适合当足协主席。
三 空降的足协主席,表面稀里糊涂,内心狂喜不已
陈戌源成为足协主席,他自己也没想到。
2019年8月,河北香河举行的中国足球代表大会(简称足代会)上。陈戌源被宣布成为新一届主席。
再早之前的5月,陈戌源已经进入候选人名单,开始熟悉足球领域工作。
7月底,上港集团宣布陈戌源不再是总裁。
虽然熟悉了几个月,这个会议还是开的迷迷糊糊,
之前的足协主席,都是从总局调任,比如蔡振华,陈戌源完全是个门外汉。
虽然理由给的很充分,陈有上市公司的先进管理经验,而且带领上港取得成绩。
但是领导自己似乎也无法说服自己,在媒体见面会上,领导说了这句话——你们这个班子就这么先组着,如果不行,以后还会动。
陈戌源的下面,全是足球从业人员,比如杜兆才、孙雯、高洪波,之前从未和陈戌源有过交集。
这也引出一个麻烦,那就是下面很可能把陈戌源架空。
四 权力之争
孙雯是女同志,高洪波主要负责技术工作,杜兆才是陈戌源的威胁。
杜兆才从田管中心主任的位置来到足协,在17年成为党委书记。
陈戌源来之前,就有人发现,足协里面杜兆才的老乡显著增加。
这无疑对陈戌源很不利。
陈戌源虽然有改革的一些意愿,但是他并非足球从业人员,而且他的命令无法传达下去。
陈必须有一些自己人。
这就给了李铁机会。
除了李铁所说,给了陈戌源的一百万,陈戌源也需要有人能够把自己的命令传达下去。
可谓情投意合,一拍即合。
之后包括陈永亮的提拔,都是陈戌源收权之举。
用人还是小事,陈戌源的改革,才是最致命的。
五 干了不如不干,好事效果不明显,坏事影响很深远。
这是圈内人对陈戌源的评价。
由于不懂足球,陈戌源明显的不接地气。
比如中性名改革, 陈戌源借鉴国外经验,要求使用中性名,不能再用企业名称。
这极大打击了企业的投资意愿,本来搞足球就是广告,你都不让我冠名了,我为啥给你投资。
此外,陈戌源要求实行工资帽,要求球员限薪。
不过,陈戌源本人的生活,还是很精致。
世界杯预选赛期间,陈戌源需要人陪他打牌。
这倒不是什么特别的爱好,很多老牌领导人都是如此。
但是陈戌源其他的嗜好就是与众不同了。
比如陈戌源去大连参加友谊赛的时候,要求准备7种饮料酒水,有气泡水、苏打水、依云矿泉水,还有红酒洋酒。
最奇怪的是,陈戌源很喜欢薯片,还不是市面上常见的,而是日本进口的一种洋葱味薯片。
这让工作人员很是为难,谁也想不到六十多岁的人,还有这个癖好。
最奇怪的是,陈戌源口口声声要打入卡塔尔世界杯,但是用的是没什么经验的铁子,而且对于规划球员的问题上,陈戌源不喜欢。
他曾经明确表示,规划球员不是核心力量。
似乎是得到了陈戌源的暗示,铁子也不喜欢使用规划球员。
花了大价钱,却不喜欢使用。陈戌源从来没把资源用对地方。
李铁带走之后,2023年2月14日,陈戌源被调查。
从码头工人到港口总裁,陈戌源用了46年,从总裁到锒铛入狱,陈戌源只用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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