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学校最漂亮的校花。
十年后,参加高中同学聚会。
两百斤的我出现在老同学们的视线里。
众人表情怪异,齐齐看向一个男人。
[小蒋总,您白月光长残了。]
01
和高中同学失联十年了。
再见面,老同学们衣着光鲜。
而体型庞大的我暴露在大家视野里,格格不入。
[这谁?哪来的保洁阿姨?走错门了吧?]
脸上的肉挤成两团,我微笑:[各位好久不见,我是林浅。]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众人表情怪异,反应过来后,有人戏谑般看向蒋超。
[蒋总,您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长残了。]
男人坐在最里侧,西装革履,面色冷淡,红酒一饮而尽。
[什么白月光?她还配?]
02
高中时期的我清纯秀气,柔弱清瘦,从头到脚没有二两肉。
蒋超是我的初恋。
学生时代,算是我记忆中比较美好的时光。
后来,我放弃最重要的高考,单方面绿了他。
和校外的小地痞私奔,销声匿迹。
整整三年,我都能收到蒋超发来的短信。
[林浅,我就是你填补感情的工具吗?]
[你把我当作什么?利用完就随意抛弃吗!]
[你在哪里?不要和我捉迷藏了,回来,求你。]
最后一句是:[林浅,我恨你,我会彻底忘了你。]
那部每日响动的老年机,在我消失的第三年,再没有动静。
挺好的。
人总要朝前看嘛。
他忘记我,很好。
[十年前的事了,还提什么白月光?小蒋总,不要理她,我们喝一杯。]
高中长相平平的女孩林粥如今完全大变样,标准的白幼瘦,勾着蒋超的手,贴得很近。
男人一顿,目光掠过人群,仿若不经意瞥了我一眼,没有拒绝。
我局促一笑,走向他,额角渗出细汗。
高中时期的蒋超,坐在我的后桌,总喜欢用手点我后背。
我一回头,男生便红了脸,递来昂贵巧克力,磕磕绊绊:[林同学,你、你吃吗?]
[你出了好多汗,要擦、擦汗吗?]
[林同学,我泡了红糖姜茶……保温杯是干净的。]
[浅浅……]
每一次,蒋超那种纯善害羞的眼神,都令我难以拒绝。
私下和蒋超恋爱后,班长递过情诗给我。
我拒绝了,可蒋超却当场撕掉信笺,变了脸色。
说出来的话,难得不结巴:[浅浅早和我在一起了,我们等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她一辈子都是我的,你没机会!]
[蒋总]
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当年那些幼稚的话,他应该也忘得一干二净。
时隔多年,再见,反倒是我局促不已。
[蒋总,好久不见哈,这些年您过得怎么样?]
矜贵的男人蹙起眉,眸色异常厌恶。
[林浅,你现在凭空出现,是故意来恶心我的?]
我的本意,是来寒暄讨好蒋超的。
汗流浃背了。
[不是,我嘴笨,不是这个意思。蒋总,您可以借我二十万吗?我一定还给你。]
我还能求助的,只有眼前人。
希望,他能看在以前我们的那点微不足道的“交情”在,借我救命钱。
脸上肥肉挤在一起,我尽量笑得甜美。
[干什么?你这张肥脸吓死人了!]
男人还没有出声,林粥却受到惊吓。
手中的红酒恰好泼在我脸上。
[你没事吗?]
组织聚会的老班长率先过来,不悦看向林粥:[高中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你太过分了。]
[我怎么了?]
林粥挽着蒋超的手,委屈红眼:[她突然靠近,又肥又丑,吓死人了,她高中就辍学和小混混跑了,才不算是同学。]
老班长沈随一噎。
我摇摇头,擦掉脸上的红酒:[没事,她说得没错,怪我。]
与所有人保持适当距离,我微笑:[我孩子病了,蒋总,您能不能帮帮我?]
[什么?她有孩子了?]嘈杂的人群沸腾。
[是,我儿子今年九岁。]我回应。
身侧有人走过,手肘碰到我的后背。
[抱歉。]我立即让路。
却望见蒋超冷冰冰离席的背影。
林粥跟着他走,回头一笑:[肥婆。]
03
我放低姿态,追了上去。
可就算卑微到骨子里,也没让蒋超生出一丝动容。
他对我显露十足的疏离与戒备,理都不想再理会我。
[你现在是觉得还有什么能吸引别人的吗?当初是你抛弃了蒋总,如今怎么还好意思回头来借钱?]
林粥坐上蒋超的副驾,柔美的脸笑得有些狰狞:[林浅,当初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不过现在好了,清纯校花成了这副丑样子,谁看不倒胃口。]
蒋超拧眉,狂踩油门。
夜幕冒下雨点。
起先是毛毛细雨,周围人小跑躲雨,很快下起倾盆大雨。
我孤独地站在路边,安静淋雨。
安安还在医院等着我凑手续费。
时间不多了。
[上车]
一辆黑色大奔停在旁边。
刚才还坐在副驾奚笑我的林粥,早下车了。
蒋超脸色不太好,那双漆黑眼眸陌生盯着我,说出的话毫不留情。
[林浅,当初你和别人私奔,现在这就是你的下场。]
他说我活该。
对,我活该。
[是啊,蒋总,您说得完全没错,当初我不该来招惹您的。]
蒋超或许没料到我会变成现在这样。
——厚颜无耻,没有自尊心,谄媚卑微,死猪不怕开水烫。
男人脸色阴沉。
在我厚着脸皮挤上副座后,却发现座位太靠前了。
空间狭窄,座椅太直,浑身都不舒服。
这副驾,一看就知道,是适合林粥那样娇小的女孩坐的。
我尽力不让自己的肥胳膊肘碰到他。
[蒋总,浪费您宝贵的时间,真不好意思,我现在要去仁心医院,麻烦您了。]
死一般的寂静。
他连眼色都没给一个。
我讪笑,默默转头朝向车窗。
车停在医院大门,提着笨拙的右脚尴尬下车,行动不便,速度硬生生放慢。
我朝车主鞠躬:
[蒋总,再见,谢谢。]
04
[妈妈!]
男孩脸色苍白,戴着帽子,闷闷地靠在病床上。
见到我,眼神瞬间一亮,眼睛盛满星星。
我掏出了廉价皮包里的一包塑料袋。
这些,都是我从聚会上打包的。
带走时,好多人都面露鄙夷:[啧啧啧,林浅,你现在怎么混得像个乞丐?]
[这些都是妈妈的同学送给安安的,有葡萄和甜橙,对安安身体好哦。]
[真的吗?妈妈的同学都是好人!]
九岁的小孩满是惊喜,先塞一颗葡萄给我:[妈妈,你先吃。]
我笑得温柔:[好甜。]
[啊]
门外的护士不小心撞上了人,打翻托盘。
我含着黑葡萄回头,刚好望见立在门口的蒋超。
他躲避毒蛇猛兽似的避开护士,眼神直直瞧过来。
四目相对,男人视线从小孩身上移开,最终阴郁地盯着我的脸。
05
双人病房除了有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隔壁床小孩尿床的骚味。
蒋超遮了遮鼻子,似乎是极力忍耐。
高中时,他就有精神类洁癖。
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会刻意避开旁人的靠近。
我对他,是个例外。
现如今,不管他有没有洁癖,他的例外,可以是默许被挽着他胳膊的林粥,也可以是别人。
唯独不会再是我。
我没有开口寒暄留座,只递上散装水果。
[蒋总,您吃吗?]
望着被压扁的水果,男人皱眉,冷峻的面色却能看出明显不适。
[不用。]他屈尊降贵,弯腰坐下。
[这位叔叔是妈妈的同学吗?]
我局促点头:[是啊,这位沈叔叔,是妈妈高中时的…同学。]
[妈妈,沈叔叔是不是就是那个送我吃水果的好人呢?]小孩笑得天真无邪。
后背淋湿的衣服混杂着沁出的冷汗,我狼狈应声:[是的,水果是蒋叔叔送的。]
蒋超注视着我:[林浅。]
坐了两分钟,他再一次挂掉手机电话,起身,耐心已然耗尽。
[和我出去,我有话问你。]
06
当初是我一声不吭无故辍学,跟了流氓。
虽然后来手机上提了分手,可蒋超并未同意。
他疯狂发消息炮轰问我在哪里,为什么做这些事。
我未作解释,只发短信和他道歉、分手。
木已成舟,他恨我也好,厌恶我也罢,都是我扭转不了的事实。
[蒋总。]
医院外的小超市,我给他买了一瓶矿泉水,两人静默坐在雨棚下。
我低眉顺眼:[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你结婚了?]
[您不要开玩笑了,我孩子都九岁了。]
男人冷酷瞥一眼我扣手指的动作:[那你老公呢?]
我笑得有些勉强:[在坐牢。]
[什么原因?]他对盘问人总有莫名执着。
高中时,他就常常吃醋地问我,和这个男生、那个男生有什么关系。
甚至,因为我拿着习题请教过数学老师,他委屈地让我不要再和男老师说话。
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原因我不想说。]
起身时,蒋超倏地拉住我的手。
宽大温暖的手触碰到我肥胖手腕时,有一瞬,藏在最心底的自卑和羞耻心蔓延。
蒋超手劲很大,我完全挣脱不开。
[林浅,你什么时候瘸了?]
受过伤的右脚跟跟腱,一走路就与正常步伐不同。
在蒋超面前,我极力保持正常。
可他还是发现了。
我不太懂他现在的想法。
是要找我不痛快,借这个笑话我残疾?
还是……关心我?
[蒋总~你干什么呀?当初我那么对你,你该不会……现在还喜欢我吧?]
我突然夹起声音,恬不知耻朝他抛了个媚眼。
[我们以前也在一起过,念着以前的旧情,蒋总,你借人家二十万块钱好不好嘛?]
不远处的超市老板一脸悚然。
我如今什么模样,我很清楚。
蒋超神色铁青,恰好这个时候,他手机又响了。
这一次,他松开我的手,厌恶后退。
[林浅,你少自作多情,你凭什么觉得你现在这副丑态,我还看得上你?]
我给他买的那瓶矿水泉,好好立在小桌上,和我一样遭到嫌弃。
而男人则边接电话,边匆匆往雨里冲。
[粥粥,等等我,我现在就过来。]
以前那个腼腆有礼貌的小结巴,终于,还是成长为我最不想看到的冷酷毒舌男。
还好,没有我,他也能殷切热烈地喜欢上其他人。
他口中的粥粥,是林粥。
07
在酒店做客房打扫时,我又遇到了蒋超。
他没注意到我,醉醺醺压在一个女人身上,在客房门外说话,好不暧昧。
戴着口罩,我贴着墙边,尽量降低存在感。
[保洁,你过来。]他眯起眼睛。
慢吞吞挪步过去。
[你怎么在这?]
他淡定揽着其他女人的细腰。
果然,我庞大的身躯太引人注意了。
[小蒋总,您喝大了吧,她不就是个保洁员么。]女人娇滴滴扶着他。
我这才发觉,他贴着的女人,是林粥。
[你帮我把门打开。]男人没理会她,掏出高级房卡递给我。
顾客就是上帝。更何况,眼前的顾客我得罪过。
老实照做。
[林浅。]
恶趣味升起,男人挡在门口,拦住我的去路。
[你这些年就干这种事?真脏啊。]
我干这事怎么了?
一没偷二没抢,凭力气赚钱。
蒋超冷笑:[粥粥,你不认识老同学了?]
[是你?林浅?你怎么在这?]林粥变了脸色。
[哦,原来是在这里做保洁啊。]她恍然反应过来,小鸟依人地勾着蒋超的手臂,有意宣示主权。
[哈哈,好巧。]
我讪笑:[那……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就先出去了。]
蒋超盯着我的眼睛好一会,颓然沉肩,冷嘲热讽:[林浅,你真的完全变了。]
[滚吧。]
他不耐烦地关上了门。
十年时光,谁不会变呢。
少年的我们,都是对方人生中短暂即逝的匆匆过客。
永远不会有人十八岁啊。
也不会有人,始终眼含热烈,眉眼清澈。
08
以前的蒋超总爱脸红,我稍微逗逗他,他的脸,都能和煮熟的螃蟹比个高低。
我的人生,单调枯燥,乏善可陈,少年爬上耳尖的晕红,纯净羞赧的眼眸,倒显得与众不同。
如今,男人当场羞辱我后,拉着林粥开房了。
我默了默,仿若心脏微微抽疼,最终一笑了之。
凌晨两点,值夜班的我突然被叫去换床单。
门牌号正是蒋超的那间客房。
心沉入谷底,还是摁响了门铃。
蒋超穿着浴袍,敞开领口,给我开门。
我不敢抬头,生怕看到他和林粥衣着凌乱,一副事后秀恩爱的模样。
动作极快更换新床单。
奇怪的是,床单很干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整个屋内,也根本听不到其他人的动静。
偌大的豪华酒店,只有蒋超,在面无表情盯着我。
冷汗直流,我开口:[蒋先生,已按照您的要求换好了新床被,如果没有其他事,我……]
[你小孩是那个流氓的吗?]
我一愣:[不然呢?]
蒋超脸色更差了:[林浅,你真脏。]
有洁癖的蒋超,第二次说我脏。
太阳穴在狂突。
眼前的人,似乎还在记恨着我。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一直记着当年的事情,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希望你能够释怀。]
道歉的话一出,蒋超倏地平静了。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咒骂发泄。
他对上我平静的眼睛,突然捂着额头坐下,表情痛苦。
[林浅,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的道歉。]
[我说过,我会彻底忘记你。]
[保洁阿姨,你出去!]
短视频里的“王妈”此刻在我身上具象化了。
[好。]
身后的人推翻了床头柜的灯。
我手足无措、硬着头皮退出去。
09
安安得的是白血病。
需要尽快凑齐手术费移植骨髓。
匹配好的骨髓等不了人,医院给我最后通牒只剩三天。
可我还差二十万。
就算我没日没夜地干活,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守在孩子的病床旁,我默默擦掉眼泪。
九岁的小孩坐起身,轻轻抱住我。
[妈妈,你不要难过,我不怕。]
鼻头彻底酸了。
第二天晚上,高中班长沈随联系我,约我吃饭。
我略显紧张,莫名的心绪再次升腾。
这次的老同学聚会,是他联系我的。
高中时,他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聚会上,所有人都极尽嘲讽我。
只有他,客气礼貌地向我打招呼。
我们虽然也十年未见,但始终保持联系。
他现今看的我眼神略显诧异,但没有嗤笑。
[林浅,这些年,你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热气腾腾的火锅店,沈随给我倒上冷饮,清俊眉眼温暖如初。
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还好,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他是不是马上就要刑满释放了?]
我放松下来,也跟着笑:[还有半年呢。]
沈随递上一张储蓄卡:[林浅,我不急着用钱,但安安不能再等了,这笔钱你拿去,以后慢慢还就好。]
高中时期的沈随与其说是喜欢我,不如说是可怜和同情我。
作为班长的他,曾来过我家。
就那一次,他从窗户外看见我的妈妈揪着我的头发,用针扎我的肚子。
那个时期的我纤弱漂亮。
却因为太瘦,风一吹就会倒似的,时不时就脸色苍白。
包括恋爱中的蒋超。
他们都以为我像易碎品一样太娇气脆弱,却不知道我每天在家要忍受多大的折磨。
只有沈随,知晓我家里所有的情况,所以每一次,都会下意识来保护我。
很少人知道,我的妈妈是个精神变态的疯子。
在外人面前,妈妈表现得和正常人无异。
甚至,温柔慈爱过头。
私下里,却在衣服挡住的腰腹、胸背、大腿、脚踝以下各种施虐。
还有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我不敢反抗,一直在默默忍受。
毕竟,我的妈妈虽然和别人不一样,但偶尔在外人面前,也会给予母爱给我。
快要高考那年。
妈妈在我睡梦中,用尖锐小刀割断了我右脚脚后跟的跟腱。
她癫狂地说:要我去死。
那夜过后,隔壁邻居,也就是别人口中不学无术的地痞流氓——程凯,带着我永远逃离了这个恐怖的家。
而我的妈妈,死于意外失手。
后来,带我逃跑的程凯被捕。
我多次诉讼,最终程凯还是被判定为故意杀人罪处十年有期徒刑。
那年的高考,有几个学生一齐跳楼,热度刚好压下这起案件。
我妈的事,除了沈随,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10
沈随强硬地将卡塞入我的手里。
[林浅,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你如果还当我是你的老班长,就不要拒绝我。]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那一刹那,我妥协了。
安安还在医院等我。
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孩子错失活下去的机会。
[班长,谢谢你。]
纵使十年过去,沈随始终愿意对我伸出援助之手,一如往昔。
我热泪盈眶。
[没事,林浅,不要哭,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陌生的豪车停在不远处,在我感动得稀里哗啦之际,豪车车主慢慢降下车窗。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看见了蒋超面无表情的脸。
他唇角缓缓上扬,皮笑肉不笑地假笑。
一瞬间,我想起了曾经读书时我一回头,就能望见目光受伤的蒋超。
[浅浅,我整个数学课都在看着你,可你为什么要看着男老师笑呢?]
[浅浅,你是我的人啊。]
后背登时毛骨悚然。
11
拒绝老班长相送,等他离开后,我转头就走。
走了几分钟,回头,豪车没有跟过来。
狂松了一口气。
我笑了笑。
真是想多了。
竟然还下意识以为,蒋超看见我和沈随握手,又会嫉妒发火。
沈随家境并不殷实。
相反父亲瘫痪,是寒门孝子。
这二十万……我握紧卡,脚步异常沉重。
连续拐了好几个弯,最终我拐进小学附近的自建房。
十几平方的小出租屋,床和衣柜都是老式的,边角搭建起了简易小厨房。
这个房间,拥挤寒酸,但是我带着孩子生活了两年的家。
用小电饭煲了红豆粥,又利落地翻出打包袋,收拾最后几件衣服。
明天把钱交了,安安就可以做手术了。
沉重疲软的心在这一刻注入新的活力。
等这一关过了,再苦再累,我都会慢慢好起来。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开门!贱人!]
玻璃窗被砸碎,门锁直接被大力踹开。
一巴掌猛甩我脸上。
[呸!我还以为是哪门子狐狸精!竟然是一头肥婆!]
[沈随他真是饿了!怎么什么都能吃得下!]
一个女人带着四五个男女闯入出租房,一通乱翻,一通乱砸。
门口的左邻右舍看了过来,看着我被踹倒,没一个人敢拦。
最后,被人揪着头发破口大骂的我,看明白了。
[你是……沈随老婆?]
女人长指尖掐花我的脸:[你说呢?你这个贱人!把银行卡还回来!]
12
沈随跑来制止的时候,我已经交还了那一张卡。
[对不起。]
学生时代的沈随,虽然家境不好,但成绩优秀,有少年人的自尊心和骨气在。
那时候的他,脊背挺直,满身书卷气,沉稳自持。
比结巴内向的蒋超,倒还要瞩目。
我不知道从多少个老师和同学的口中,听到对沈随的赞许。
如今,那个如白杨般出类拔萃的少年,丧眉耷眼,戴着碎裂的眼镜片,眼神忧郁而落寞。
[浅浅,对不起,因为父亲着急,我一年前被安排相了亲,现在她是我的妻子。]
[结了婚,那这笔钱……算是夫妻共同财产。]
所以,他把钱偷偷借给我,他老婆才会气势汹汹找上门。
我了然。
[浅浅…现在的我一定很让你失望吧。]
岁月是一把无情刻刀,十年光阴流转,每个人都很难朝着预期的模样变化。
可沈随依旧很好。
[哈哈哈]
我苦中作乐:[怎么会?你还是我记忆中最暖心的老班长呀!你看看我,现在胖成这样,谁见了还会联想到以前的林浅?哈哈哈哈哈,老班长,你不要自卑啊。]
[对不起。]
[别和我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不应该收你钱的。]
[安安怎么办?]
沈随已经自顾不暇了。
[没事的,我还有其他朋友呢,你快回去上上药,和老婆家人好好解释清楚, 有家庭的女人也很不容易,你不要伤她的心。]
13
西装革履的男人踩着鳄鱼皮鞋进门时,我正在收拾狼藉的屋子。
门被踹坏了,大块裂开的墙角簌簌落灰,男人拍着肩膀,就如大领导来视察底层民情一般,闲庭漫步踏进来。
[好脏。]
被打被骂那么多次,我本来麻木了。
可每次见面,他口中的“脏”还是会一遍一遍刺伤到我。
[好脏?]
捡起地上的衣服,我笑容讽刺。
[是啊,我在大老板您眼里是不干净,可是我明明记得,当初读书那会儿,您可不是这样说我的。]
男人脸色微变。
我乐不可支,眼神却满是嘲弄:[蒋总,十年前你和我做的时候,连我的脚趾头都舔呢。]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
更何况是人。
[浅浅,你从头到脚,我都好喜欢~]
模仿他当年的语气,我挤眉弄眼,故意恶心他。
[浅浅,你的脚趾可以踩我吗?]
[我从来不觉得你脏,我做梦都希望你这样踩踩我。]
[浅浅,不要和沈随说话,不要看数学老师,不要对别人笑,浅浅,你就看着我一个人好不好?求求你就喜欢我一个人……呜呜呜。]
[够了!]
男人紧咬牙关,望着我模仿他当年的一系列动作表情,先是面色铁青,而后由青转红。
精彩纷呈,脸色狼狈难堪到极点。
[你别说了。]他羞恨地遮住眼睛,气势渐弱。
阴阳怪气怼了我那么久,这一次,终于让他闭嘴了。
但我不是真的想让他下不了台。
毕竟,当初甩他的人,是我。
蒋超气得不轻,修长手指遮住的眼睛,微微泛红。
把他恶心成这样了吗?
[蒋总,不好意思,时候不早了,门开着…我就不送了。]
我捡起地上的保温盒,洗干净后去盛红豆粥。
屋子被砸了,可以等有时间,再修理打扫。
但是手术费没了,安安却不能再等下去了。
[手术费就只要二十万?]
蒋超声线一扬:[你如果需要钱,我可以给。毕竟这十年来,你独自养育孩子,很辛苦。]
我震惊,疑惑,懵逼。
男人情绪恢复稳定,自然坐上我的床沿,微微抿唇:[儿子鼻子和我挺像的,都是高鼻梁。]
儿子?
[他叫什么名字?今年有九岁半么?长得挺可爱的,鼻子像我,嘴巴像你。]
[啊?]
我脑袋发蒙,嘴巴也不利索:[你说谁?安安吗?]
蒋超哼笑,冷冽的眼角眉梢都沾着笑意。
[到现在你还和我装傻,当初是因为怀孕才离开我的,对吗?]
[林浅,现实不是言情小说,女主怀孕带球跑,和男主白白错过好几年,这种无脑情节很弱智。]
[你如果当初就和我坦白,我不至于记恨你到现在。]
我的后背仿若要被黏腻灼热的视线盯穿。
蒋超,对我有了惊天误解。
[浅浅,以后不要再演戏了,我会联系最好的医生,治好安安。]
14
[孩子真的不是你的。]
握着手机的男人皱起眉,冷冷瞥我:[林浅,你可以继续胡闹,但是我儿子等不起。]
被逼入阴暗狭窄的死胡同时,蒋超强势给我撬开一条阳光道。
我最终乖乖闭嘴了。
蒋超财力雄厚,很快就联系好了医生,对安安进行重新检查。
安安也转到条件最佳的病房。
检查和化验结果出来后,手术由最好的医生操刀。
[很晚了,你真的不用守了,我来。]
明天安安就做手术了。
男人在小孩床边守了一晚上,我刚进门,他眼神中的柔意还在。
橙黄的灯光下,男人全身仿若散发着……父爱光环。
[不用,这么多年我都没有陪过他,他小小年纪就没有父爱,我挺失职的。]
我负罪感更重了。
[…喝口水吧,杯子是新的,水是刚接的。]
蒋超侧眸瞧过来,许是觉得我给他生了孩子,面色缓和,少了对我的嫌弃。
[好。]
热茶递过去,明明都放到他手里了,可杯子倾斜,热水却洒到他手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就完了吗?你一句对不起,就能化解对我造成的伤害吗?]
我被他一语双关整得不知所措。
[那你等等,我去给你买烫伤药。]
男人扭过头:[不用,我自己冲凉水降温。]
他资助安安手术费和请了最好的医生。
我哪敢反驳。
我咬唇:[那我陪你去。]
15
冲凉回来,男人阴郁靠上座椅,突然又揉脑袋。
[头疼。]他仰起头,轻挑眉梢,点漆似的眸子凝着我。
[啊?哦哦哦、]
我如惊弓之鸟,刚好想起自己会按摩,自告奋勇。
[蒋总,我按摩手法很好,以前特意学习过,如果您不介意,我来帮您松缓一下。]
男人上扬的唇角微僵,一顿:[你学过按摩?]
[是啊,我手法一绝。]笑眯眯靠近。
我以为,他同意了。
结果手指一碰到他的头,男人面色就变了。
[滚,脏手别碰我!谁知道你碰过多少男人的身体。]
我脸煞白。
16
沈随买了水果来看安安。
安安刚做完手术,还没有醒。
手术很成功,我感激地接下沈随买的水果,喜滋滋给他搬了椅子。
[这病房好像是全医院最好的病房了,林浅,你问谁借的钱?]
我抠抠手指:[是蒋超,他……]
想说他人好,但是我又觉得不能这样形容。
吞吞吐吐了半会,沈随想到什么,紧张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借钱给你的?怎么可能……安安可是你和程凯的孩子,他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怎么会借钱给你,林浅,你老实说,他是不是想做什么报复你?]
沈随情绪挺激动,眼睛里还藏着某种恐惧。
我脸上的肉被晃得抖了抖。
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果然,一回头,西装笔挺的男人就站在病房门口。
一双冰凌凌如毒蛇般的眸子,含着自嘲自讥,死死落在我的脸上。
17
男人冲进屋子,双目赤红,像是疯了,掐住我圆润的下巴,直逼墙壁。
头磕上墙,我疼得眼泪水冒出来。
[林浅,孩子不是我的是谁的?怎么可能?你那年除了和我睡,你还有过其他人?你这个……孩子到底是谁?你亲口告诉我。]
[蒋超,你干什么?你不要伤人。]沈随立即拉架。
[你算什么东西?阴魂不散,滚开!]
男人身量颀长,与沈随个子都不相上下,但力气极重。
沈随直接扑倒在地,新换的眼镜片碎了,脸上淌出大片鲜血,爬起来又重新趴下。
[沈随……]
我被这阵仗吓得全身发抖。
好歹这十年来力气也不弱了,结果费力去推发疯了蒋超,愣是纹丝不动。
蒋超捏住我的脸,力气不减,坚硬身体逼压过来。
可不仅是我在抖,蒋超双手也在战栗。
他发红的双眸,除了愤怒,还满是失望哀伤。
[林浅,你说话。]
他的两指直接以不可抗击的力量撬开我的嘴,狠狠蹂躏我的唇瓣,火辣痛感立即升腾。
我惊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无比深刻地意识到,现在的蒋超,根本惹不得。
[对……对不起。]
18
满身疲惫回到小出租房。
夜凉如水。
我披头散发地站在狭窄浴室的镜子前,望着镜中面色发白的自己。
脸上是条条青紫的指印,嘴唇肿裂,拉开宽松的圆领,还嵌着一个渗血的牙印。
全身都疼。
狠狠咬完我后,林粥出现了。
她和蒋超关系匪浅,看到蒋超埋头咬我,当下反应竟然是嫉妒。
她面目狰狞,同样气得半死,过于消瘦的脸变得刻薄。
[林浅,当初是你和小混混跑了,伤害蒋超的人是你,你还有脸出现?]
[你看看你的样子,又肥又恶心,蒋超,你疯了吗?你洁癖呢?你还碰她干什么?]
骂了我好几通,她跑来拉蒋超。
看到我肩膀出了血,红着眼的蒋超凉飕飕冷笑。
才由着林粥拉走了。
屋内又脏又乱,满地都是碎玻璃渣。
我身心俱疲躺上,时而是程凯那夜带我逃跑的背影,时而是安安患病的脸,时而眼前又是蒋超悲伤愤怒的眼睛。
头昏脑胀,浑浑噩噩。
安安手术结束,紧绷的神经一放松,整个人都像是泡在水里。
准备提起力气去医院,结果四肢无力,下床都变得艰难。
拿起电话,打给医院,只能托医院帮忙照顾几天。
刚挂电话,意识消散,我昏了过去。
19
热粥的香气传到鼻子里。
全身热得冒汗,偏偏双脚冰凉。
我恍惚睁开眼,便看到破小出租房里站着一个人影。
记忆又回到了从前。
数不清的晚上,我坐在邻居家的椅子上,抹着眼泪,等着小地痞给我煮面条。
瞧着身形,我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小凯哥。]
搭建的小锅灶,被一巴掌拍翻了。
男人转过身,露出一张无喜无悲的脸来。
竟然是蒋超。
[林浅,你好样的。]
看到他,我下意识就发抖。
艰难爬起来,又软了力气躺下去。
跑又跑不过,辩解也没底气,我索性闭上了眼,装死。
一口热粥却塞到嘴边,我震惊睁开眼,男人捧着一只碗,冷若冰霜地喂我吃。
[发什么呆?]
蒋超闭眼,嗓音哽咽:[是不是觉得我很剑,可你是我的初恋。]
我移开眼睛,默默流泪。
神经病。
20
病来如山倒,这一倒,就是一个星期。
肥胖是当初给药剂公司试药导致的。
本就是虚胖,如今再病了一个星期,人也清瘦了不少。
身上那件刚好的短袖, 如今直接小了一大码。
圆润的双下巴也没了。
我惊诧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摸摸清润的脸颊,好半会,才反应过来。
洗澡的时候,有人进了房间。
反应过来是蒋超后,我磨磨蹭蹭开门走了出去。
[林浅。]
蒋超提着热粥,[过来喝。]
自从在医院他宣泄过火气后,如今反倒平静下来。
我呆呆点头,接过他送来的勺子,刚好碰到了他的指尖。
他没动,我反而缩了缩。
他疑惑抬眸:[你…]
俯身,他抿唇凑近了过来,狭长羽睫下一双眼眸漆黑如墨,眉眼俊朗,缓慢抬手。
我下意识呼吸一轻,迟疑地闭上了眼睛。
时间分外漫长。
只听见一声轻笑,我茫然睁开眼,蒋超扯了扯我低垂的衣服领口。
[走光了。]
[啊,哦哦。]我捂住领口,脸颊微热。
刚才,竟然觉得他要亲我。
……疯了。
21
身体好了些后,蒋超就消失了。
我去医院,小孩恢复得挺好。
又养了两个月,安安已经可以正常去上学了。
蒋超再没有出现过。
一切,重归于平静。
抱病休息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进的星级酒店已经辞退了我。
另一份小零工也被老板找人替换。
我学历不高,右脚略有残疾,本以为再找工作很困难,谁知道面试两家,两家都通过了。
白天品牌店卖衣服,晚上水果店卖水果。
都算挺轻松的活。
距离程凯刑释还剩几天了。
我却又遇到了蒋超。
夜里十点,林粥踩着细高跟先进入水果店,她又瘦了,一双腿像筷子似的,捋捋头发,纤弱进屋。
我还记得,高中时期的林粥,坐在我斜对面,有点偏胖,厚重的刘海遮住眼睛,不太爱说话,比较内向。
但我见过她微笑的模样,一笑嘴角露出两个浅浅梨涡,我每次都会觉得挺可爱。
如今,每个人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远处看,女孩过于追求骨感,瘦得有点吓人了。
还好戴着口罩,我低着头,她没认出来。
[帮我称下重。]
一只戴着精致腕表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他放上两盒装芒果,冷淡朝我开口。
我心提了起来。
林粥甜腻的嗓音响起:[蒋总,人家对芒果过敏啦,不要啦。]
[奥,抱歉,我搞错了。]
她翘起美甲去指车厘子,下巴对我扬了扬:[帮我拿五盒这个。]
[还有这个。]
我点点头,称完重后装了一大袋,指了指扫描机。
蒋超自然手机付款,从我手边提起袋子。
[等下还要去哪里?]
他歪头轻声问,却是看着林粥。
我抿了抿唇,便听林粥羞怯问:[去我家吗?]
蒋超当着我的面回应“好”。
这一次,我想喊他,因为这几个月憋了太多话想说。
比如加个微信分期还债,比如,感谢他。
可他没发现戴着口罩的我。
而我犹豫后再开口的时机,也早就不合适了。
22
蒋超拿的那两盒装芒果,我顿了顿,还是用员工价买了回家。
回家后,安安已经睡了,为了不打扰他,我就在浴室里吃芒果。
思绪回到很久以前。
蒋超知道我喜欢吃芒果后,经常午休或者放学后,把芒果剥了皮,递到我嘴边。
他的手,每次都难免弄脏。
可他从来不在意,只是眉眼弯弯,纯情地望着我。
[浅浅,你以后只要吃芒果,都要想起我,好不好?]
算是一件微小的事情而已,不知怎么的,我现在却反复回忆。
我起身,洗了脸,像以前一样,把所有古怪的情绪全部撇开,一笑了之。
时间能掩埋所有,一切都会过去。
换了新锁的门却在此刻敲响。
[林浅]
门口站着的,还是旧人。
23
床上的小孩睡得香熟。
蒋超却将我重新逼入浴室。
我被抵上冰冷墙壁,男人气息却滚烫得不像话。
[你吃醋了吧。]
我全身一颤,[我没有,怎么可能。]
[在水果店我感觉得到。]
原来他早知道是我,在装。
男人按住试图抽身离开的我,哼笑:[你还喜欢我。]
我心跳出嗓子眼:[你太自恋了,快放开我。]
[林浅,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有多痛苦吗?听说程凯就要出狱了,你等了他这么多年,要高兴死了吧,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残忍?]
[浅浅,我们以前结束得太快了,现在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你就是把我当作填补感情的工具…也可以。]
我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蒋超语气卑微,全身滚烫。
浓重爱意从身前顶到了后背,气氛暧昧,冰凉的墙壁逐渐升温。
爱情会让人迷失自我,情爱会让人无脑沉沦。
我讨厌爱情,因为它让我十八岁那年就和蒋超偷食禁果。
我恐惧情爱,因为和程凯逃跑路上的相互取暖,让我在最懵懂的年纪,怀孕生子。
往事不可追,来者尤可忆。
完全推不开,我别开脸,冷下脸:[你去找林粥。]
[我没和别人睡过,都是演给你看的。]
[这十年来,用手我都用吐了。]
男人低头,喘息非常,头深深埋在我的肩膀处,蹭了蹭,用嘴咬住我的领口。
露出靠近锁骨的肩膀处,是他留下的浅浅牙印。
[浅浅,你被我标记了。]男人眼神,是令人心惊的病态痴迷。
[狗屁标记,你又发什么疯?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蒋超不说话了,伸出舌头一舔,我睫毛颤了颤。
狭窄的空间,变得又热又闷。
他低头凑过来,幽深眼眸直勾勾盯着我的唇。
压来的瞬间,我下意识闭眼。
耳边是男人低哑得逞的笑意。
完蛋了。
24
程凯出狱那天,我做了一桌子菜。
男人剃着寸头,目光略显呆滞,看了我半晌,双眼濡湿,最后才将我和安安紧紧抱住。
[阿……阿浅,你辛苦了。]
别人口中的小混混,是我年少时幸运遇见的温暖。
他住在我家隔壁,从小由爷爷带大。
十七岁的时候,他爷爷贩菜被人打伤,没挺过去。
后来,程凯成了混混,学人干架,抽烟喝酒不学好。
所有人都说,他是流氓地痞。
可我受了虐待,给我上药的人是他。
我饿了,给我煮面条起小灶的人也是他。
甚至,我第一次来月经,也是他背着我哭着去了医院。
我们,是阴暗地带生长的两株坚韧杂草。
如果没有遇到过少年时期对我有着偏执爱意的蒋超。
程凯或许,始终会占据我完整的心。
高中的短短两年,怎么能比得上程凯与我的十八年。
三天前的晚上,只是个错误而已。
我向来擅长若无其事,一笔带过。
以后,我只要程凯。
蒋超番外:
01
高中的白月光,十年后成为胖月光。
我等了她十年,恨了她十年。
结果胖月光若无其事地说,她早就有了孩子。
真可笑。
别的女人靠近我,林浅根本就不在意。
我知道,这个女人没有心。
从高中的时候起,无论是和我在一起前,还是私下恋爱后,
她的目光,她的笑容,从来都不会单单留给我。
她身边的女生太多太多,我没法嫉妒。
可她一次又一次,去看沈随,去对数学老师微笑,目光停留在不同男生的身上。
更恐怖的是,放学后,我看见她偷偷和一个校外流氓抱在一块。
流氓宠溺地摸她的头发,将她揽在怀里走。
他们关系很好,林浅对他,比和我还要亲昵。
我只是让她不要再对数学老师笑,她就不高兴了。
[你怎么又吃醋啊?老师的醋也要吃吗?]
我被她那种烦躁的眼神吓得胆战心惊。
她和流氓的关系我还没问。
我意识到,只要我再多说一句,她会讨厌我。
对她来说,我很纯情,稍微一逗就会脸红。
牵牵小手、亲亲嘴巴什么的。
可她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渴望她。
她坐在我的前桌,单单是看着她的背影,我满脑子都是肮脏。
我从小起,因为有口吃的毛病,很孤僻。
精神上排斥任何人。
可遇到林浅起,我对她就有接近病态的狂热。
每次轻点她的后背,女孩回头,那双清纯茫然的眼睛都让我恨不得深吻。
女孩唇角轻轻弯起,在我结结巴巴开口时,都极有耐心地等我说完。
她的嗓音很悦耳动听,[谢谢]二字,我一辈子,都记得。
我对她的爱意,于每夜情动中与日俱增。
在第一次融合后,我的渴慕更强烈了。
不知餍足,表面单纯腼腆的我,实际上对她无法自拔。
我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02
她的孩子一点都不像我。
我怎么看,眉眼轮廓都像极了那个该死的流氓。
不借钱给她,是明智之选。
可走投无路的她,去找沈随了。
她握着沈随的手,感激涕零哭的模样,真刺眼。
沈随啊,高中有多耀眼,如今就混得有多糟糕。
他喜欢林浅,可不能为她守身如玉,早就另娶他人了。
都是一个同学圈的,我特意将消息传给了沈随老婆。
林浅很狼狈,我恨了她这么久,刻意在她倒霉的时候极尽嘲讽她。
可是……她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
虽然有点羞耻,但是……我真的好想继续舔她的脚趾。
她只要稍微哄哄我,这十年来我的郁气,其实很快就能消。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我帮她,只是想成为她心里特别的存在。
我讨厌这个孩子。
一看见他,我就想到林浅在离开我那一年,就和别人睡了。
鬼知道我是积蓄了多大的委屈,才认下这个“假儿子”。
打点一切,假儿子手术成功后,我站在门口,又看见林浅和沈随亲昵的场景。
她对沈随,笑得真诚热烈。
对我,满是谄媚讨好。
借着假儿子,我爆发了。
可林浅……在发抖,很怕我。
她畏惧我的眼神,比杀了我还难过。
什么时候,她的眼中,能放下我。
什么时候,会因为我有一丝一毫的醋味呢?
03
她的眼中,终究有了我。
原来,她也喜欢欲擒故纵。
我和她,在浴室里一夜疯狂。
背着她儿子的面。
鬼知道,这一晚,我会再念念不忘多少年。
曾经的白月光,于我而言,至死都是。
别人的爱意东升西落,而我的,至死方休。
这就是我的精神洁癖。
一辈子,我只接受爱一个人。
我不再执着于白月光的躯体,名不名分结不结婚已经无所谓了。
我只要她爱我。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一百次还会远吗?
林粥番外:关于我暗恋蒋超成瘾,励志减肥,结果几次出场戏份,都被男主无情利用的苦逼剧情,老娘不干了!
……等等,人得不到,好歹,蒋超为了不让我继续纠缠,给了我一百万。
……好吧,老娘自愿退场,下一站,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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