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起让人感到无比愤怒、无比痛心,又感觉无比荒唐、无比遗憾的案件。三个15、16岁的少年,强奸了一位69岁的老太太,可让人意想不到更愤怒、更荒唐的事还在后面。两次起诉、两次撤诉,让三个原本有无限光明前途的少年,人生就此改写,从此一片灰暗。让三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深受其害、支离破碎。而办案人却得以一路高升到派出所的一所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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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笑的是,在被关押了402天后,被无罪释放的三个少年,每人5万元的赔偿金却不翼而飞。今天我们要讲述的这起比电影还精彩的真实案件就发生在2003年8月29日,地点在陕西省蒲城县。当地一位名为秦俊侠的老太太报警,称自己在家中被人抢劫强奸了。秦俊侠69岁,再过一个月就要过70岁生日了。案件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而次日真凶竟然就落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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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落网的是三名年龄在15至16岁之间的少年。秦俊侠表示,在凌晨2点钟左右,她家里闯进来三个持刀的蒙面人,对她和她的老伴进行了殴打、捆绑,在抢劫了家中的600元现金,一张6000元的支票和一对银镯子之后,三个蒙面人对她实施了轮流的侵害。但她并没有看见三个人的长相,只是觉得三个人的身高差不多,而且应该是莽撞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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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三个被抓的少年分别是:韩杰16岁,马云平16岁,李文龙15岁。这三个少年的家庭,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案子震惊了。报案当晚的深夜,李文龙的全家人都被敲门声惊醒了,警察找上门来,将他带走后全家人也都懵了。其他两家也一样,孩子也进了派出所,这三个孩子都是同一所中学的同学,案发时正值暑假末期,马上要开学了,他们就该上高中一年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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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家长和村民认为这不可能是三个孩子做的,但警方认为,这起令人发指的案件就是他们所为。而警方也有自己的理由,李文龙和马云平一进派出所就承认事儿是他们干的,后来第二天韩杰也承认了。不但如此,警方很快还找到了他们作案时拿出来威胁秦俊侠的两把刀。不过其中一把刀,竟是在一名叫李革的人家中搜出的,但这个人在后来的调查中再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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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派出所里第一次录口供,三个少年和秦俊侠报案时的记录有很大的出入。秦俊侠的口供:凌晨两点,她和老伴已入睡,灯突然被打开,三个人闯进来,头上套着白色塑料袋,看不清容貌,身高都差不多。两个人拿尖刀,一个人拿菜刀。家里丢了600元现金、6000元支票、一对银镯子。三个人轮流对她进行了性侵。老伴因为痴呆,整个过程都他们用被子蒙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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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三个少年的口供本身就不一致,但和秦俊侠的差别更大。比如:案发时间是23点,三个人身高很悬殊,最高的韩杰170,而其他两人150左右,相差近一头。韩杰自述当时用红马甲蒙着头,进屋时灯亮着,老头在炕上坐着,抢劫金额是现金120元,支票是2000元,而且支票在第二天上厕所时,当手纸用掉了。当时实施性侵的是另外两人,韩杰表示自己没有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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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进行了有罪供述之后,秦俊侠又在派出所做了第二次笔录。这一次笔录跟第一次相比,在许多案子的细节上,都有了明显的变化。比如:案发时间从凌晨两点,改口为晚上11、12点左右;三个嫌疑人从身高差不多,改口为一高、两矮;嫌疑人的容貌,从塑料袋蒙头看不见脸,改口为一个是圆脸,和李文龙的脸型一致。这两次供述仅仅相隔了五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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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笔录的变化,和三个少年的口供渐渐地靠近了,甚至是很相似了。这桩轰动当地,性质极为恶劣的抢劫强奸案,在完成了调查环节后,三个少年被蒲城县检察院批准逮捕,并关押到了看守所,直到三个月后的第一次开庭,他们在法庭上看到自己的父母亲人。而这三个月内,他们的父母亲人,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和痛苦。可以说是离开的离开,垮掉的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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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心都被这件事击碎了。李文龙的父亲原本是镇上做花炮的手艺人,因为儿子强奸了一个近70岁的老太太,这样的罪行让他感觉太丢人了,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就此停摆了。而李文龙的母亲因无法接受事实,离家出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李文龙的妹妹原本是个成绩十分优秀的孩子,也因为这件事,便直接辍学了,到外地去打工了,家里只留下满墙的奖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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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平的母亲,原本在镇上摆摊卖醪糟,因为出了这件事后,原本红火的摊子,现在门可罗雀了。但是摊子前却总有人指指点点,生意没办法维持,但每天还要厚着脸皮出摊,想挣些生活费。韩杰的父亲更是曾经上吊未遂。三个家庭在这个案件中都成了受害人,生活仿佛在一瞬间崩塌了,儿子失去自由、背负罪名,家里撂下了生意,亲人离散,变相的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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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案件发生至今家人们第一次见面。在法庭上,他们见到了久未谋面的三个孩子,人都瘦了一圈,尤其是马云平,见到了母亲在庭上,眼泪不断地往下流。这一刻,三个孩子的状态让父母家人们明白了,他们受了不少委屈。而这次开庭用时很短暂就匆匆结束了,因为三个孩子当庭翻供了,他们不承认自己犯下了这桩案子,三人表示他们都是被屈打成招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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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不承认以前的供述,三个家庭的父母也都松了一口气,原来孩子真的是被冤屈的。庭审很快结束的原因,是案件最关键的定罪证据并不存在,现场并没有采集到三人中任何一人的足迹,也没有指纹,更没有精斑的检验。只有受害人的笔录和三个孩子的认罪书,但是因为孩子们当庭翻供了,这过于单薄的证据现在也等同于被当事人否认,作为证据难以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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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检察院要求撤诉,进行补充侦查。但是三个孩子并没有被释放,而是重新押回了看守所中。但是经过这次庭审,他们的父母也都坚信,孩子是被冤枉的。于是家长们商量对策,通过各种渠道寻求帮助。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孩子尽早洗脱罪名。他们意识到自己不懂法,就必须找到懂法的人帮助便一起聘请了律师,哪怕倾家荡产,也要让孩子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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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案子中,有着明显的人为断案的因素,很多证据没有固定,现在除了受害人的证词外,算上是毫无证据了。三个家庭也努力奔走,得到了社会各界的支持。那么,警方为什么没有找到任何物证呢?无论是强奸还是抢劫,现场总会留下指纹、足迹、精斑等。警方也给出了自己的说法,表示在侦破过程中办案人员有失误,当时勘察现场的时候,没有提取到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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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俊侠家的门和床等家具,过于破旧、粗糙,采不到指纹等,而且警方第二天再次去采集时,秦俊侠已经将被褥都清洗过了,导致精斑也无法采集。于是,导致了该提取的证据没提取,该固定的证据没固定,所以物证是缺失的。在第一次开庭后,检察院要求警方补充侦查证据,但是之后并没有再次找到有效的物证。所以,在法院第二次开庭时,时间依然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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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因没有增加证据,过程便如同走过场。三个孩子的家人发现,这一次检察院的起诉书和上一次比,除了编号和时间之外,竟然一字不差。家长们不理解,他们请的律师认为,一字不差的起诉书,证明没有新的证据,那么就应该无罪释放。这次,检察院又第二次撤诉了。终于在撤诉后不久,检察院认为本案证据不足,不符合起诉条件,决定对三人不起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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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起诉、两次撤诉,不起诉就意味着无罪。三个孩子终于在时隔402天后,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家长们接到了孩子,彼此抱着哭成了泪人。这个无妄之灾似乎结束了,但好像又没有结束。因为在这三个孩子关押在看守所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韩杰被捕以后,曾经被押送到他曾经就读的小学、初中、高中,以坏榜样典型的方式,给青少年做教育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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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当着一整个操场学生的面来演讲,以一个强奸犯的身份,讲述自己的恶行,讲自己学坏的心路历程。而他演讲的稿子是看守所的人提前写好的,几次演讲后他已经能背下来了。回忆起当时的画面,他戴着手铐,挂着牌子像个木偶,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好友,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同时充满着屈辱感。一切如同噩梦一样,而现在噩梦又糊涂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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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两人和他们的家人,也都各自都经历了人间冷暖,有离开家乡的,有打工辍学的,有停摆生意的,有停止学业的。三个涉案孩子,三个涉案的家庭,境遇是类似的。而报案的秦俊侠,最终也没有等到一个处理结果。因为三个孩子无罪释放,那谁是真正强奸她的人又是谁呢?没有人知道。秦俊侠也在后来痴傻老伴去世后,离开了家,出门到外地打工谋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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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生活似乎不能重新开始了。三个孩子的家长决定要讨个公道,要个说法。孩这402天的冤屈不能白受,三个家庭向蒲城县人民检察院提出的国家赔偿的申请。不过,检察院很快就作出了不予赔偿的决定,理由是:三个孩子当时做了虚伪供述,国家规定故意作虚伪供述不承担赔偿责任。而孩子们表示,当时之所以承认自己有罪,是因为若不承认警察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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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案子也引发了媒体的关注,央视的《今日说法》栏目还特意做了一期节目,专门跟踪这起案件的后续,并派出了记者,采访当年的办案人员和相关负责人。不过,采访并不顺利,因为当年的主要办案人武清福已经升任了派出所的所长,面对记者采访他采取回避的态度。办案人之一原军现在是经侦大队的队长,他表示当时办案经验不足,这件案子他也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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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个孩子家长和律师的努力下,2010年底,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对这起案件重新作出了赔偿决定:蒲城县人民检察院应对错误逮捕三人承担国家赔偿责任,为他们消除影响、恢复名誉、赔礼道歉。赔偿三人各人民币50422.86元,按理说,赔偿立即生效,应该马上拿到。但是三个孩子却一直未能收到赔偿,这笔每人5万元的赔款不了了之,也可能是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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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起当时轰动一时的恶性强奸抢劫案件,就在时间的消磨下,渐渐地被人淡忘了,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对三个家庭来说,402天只是一个开始,每个人的人生似乎都改变了。案件的真相和后续,在媒体的关注下也没有任何的进展。只是希望这样的案件不再发生,希望侦办人员都能规范取证流程。也希望三个孩子成年之后,能不再受这段经历的困扰,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