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小姐是棵树,站在哪里,哪里就成了景点”

日本横滨的街头,便是玛丽小姐站立的地方,她一站就是6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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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冬天,冰冷的风吹过行人的发丝,日常穿梭而过的大家才发现,那位一直涂着白脸,穿着白裙连鞋子都是白色的老太太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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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玛丽桑”,出生于1921年,原名西冈雪子,一个与她脸色一样白的名字,因为舍不得玷污,因为所谓的“爱国”,最后她变成了“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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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也有人叫她艳艳,还有人叫她皇后陛下,而更多的人则叫她玛丽小姐,唯独她所珍惜的名字被人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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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玛丽也曾被父母千娇百宠,富足的生活养育了她良好的礼仪与审美。奈何国之不存,皮毛焉附?似乎是一夜之间,她的小家因为国家侵略他国的事实而被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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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于疾病中先后离世,弟弟年幼,姐弟二人成为众多乞讨为生者中的一员。

为了吃饱,为了活下去,玛丽成了一名合法,甚至被冠以“爱国”的慰安妇,在RAA特殊慰安措施协会接待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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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的一天接客55人,这些属于人的感觉,再也没有了。”

玛丽的美貌让其受累更甚,当好不容易等到协会关闭的时候,她已经是满身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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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重新回街头又能做什么呢?依旧是站街维持生计而已。

那时的玛丽虽然打扮得如同贵族小姐,可却为世俗所不容,冷眼、鄙视、不屑,便是这个世界对她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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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玛丽依旧是美的,绝代美女是她在男人口中的句号,而高雅与品位则是她不同于其他站街女的地方。也因为如此,她得到了“皇后陛下”的称号。

1951年,30岁的玛丽遇到了一个不同于其他人的男人,那是一个愿意用温柔对待她,不嫌弃其出身的美国军官,他说自己一定会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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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幸福”,玛丽以为她从此可以与一个男人长相厮守,可以再不必成为街头站立的“风景”。

但当时正值朝鲜战争爆发,军官随军出征,临走男人百般不舍,将一个宝石戒指塞给玛丽:“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我带你回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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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句承诺,也是一个约定,玛丽更将它看作生命中的阳光。可在等着男人回来的日子里,她唯一能糊口的事便是继续站在街头等待。

不是玛丽不想找一份工作,而是因为她做过慰安妇,站过街的现实已经没办法融入新的生活了。所以她只能穿起古典的贵族衣裙,涂上招牌式的白脸,成为那个站街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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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是厌恶玛丽这个形象的,感觉她邪恶又肮脏,感觉遇到她就不是什么好事。

可唯独没有人想去听一听玛丽是怎么想的,就如同别人问她:“你也有过爱人吗?”玛丽的眼睛是有光芒的,她用只有自己才懂的声音表示:

“有啊,是一个军官,这是我30年留在横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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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时玛丽已经在横滨的街头站了30年,她一直在等那个男人回来。虽然她很清醒地了解,那个所谓的爱人根本不可能再出现了。

想必玛丽也曾后悔过吧?遇到一个那个的男人,然后草率又固执地用掉了自己30年的时间去等待,去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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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玛丽没有办法反驳自己,人生从24岁开始便全是泥沼,她在慰安所待了6年,然后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份被称为爱情的东西,那是温暖过她,感动过她的情感,为此她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全部予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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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的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这是玛丽站在横滨街头44年所坚持的原则,她总要养活自己,但她有些东西只想留给所爱的人,比如那象征着纯洁与爱情的吻。

后来玛丽老了,她的装扮依旧如故,生活中也出现了不同的人,只不过依旧是不屑多于温暖。好在她已经不在乎了,睡在一家大厦的大堂里,每天在一个固定的街角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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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别人的不屑,她选择忽略,但对于他人的友好,也同样选择漠视。不是不喜欢,而是怕那情意太重,她已经没有太多东西拿来回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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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茨郎是玛丽人生中唯一的朋友,但对方是将她当成母亲来对待的。他知道这个站街女太多的过往,也给过她一些短暂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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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部分时间,玛丽是不接受别人施舍的,一是怕连累了别人的声名,二是怕自己心里过不去。这种尊严在她特别的职业面前显得如此别扭,但又格外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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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所有人都以为玛丽已经告老还乡了,毕竟那时的她已经74岁高龄。但只有元茨郎了解,那是她真的绝望了,看不到希望的人生终究是让她有了放手的想法。

“如果再给我30年,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好老太太,我还有很多很多梦想……”

玛丽在写给元茨郎的信中是这样说的,可想而知,她是一个多么重情,又多么为情所耽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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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女人是傻的,就像玛丽,明知没有希望,可真的放开太难。她一辈子遭遇坎坷,忽然有一个男人愿意站出来给她安慰与照抚,她如何能不感动?

就为了这感动,玛丽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量,一个人不惜被警局抓进去22次,44年坚定站在街头,以最传统,最坚定的信念守候一个男人,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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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不过3年时间,弟弟、弟媳虽然对玛丽很好,可她终究是心有不安,她再次写信给元茨郎:“我想回横滨了……”

原来,生活的苦与甜都已经于玛丽而言不再是物质的表现,她心有不甘,她情有所钟,现实、温暖的生活可以让她安静,独不会让其内心感觉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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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茨郎将玛丽接了出来,安置在横滨的养老院中,用她的意思去写歌:

“我爱过笑过哭过,满足过失落过……这些年我很完整,我用我自己的方式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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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玛丽终于走完了自己的一生,24岁之前过着幸福的家园生活,之后的60年则于风里、雨里、侮辱中、嘲讽中度过,而她所要的不过是兑现与那个男人的诺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