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7月20日。主席在居仁堂亲自主持的军委会议正在进行中。历时三年的朝鲜战争即将实现停战了,因朝鲜战争而被搁置起来的解放东南沿海敌占岛屿,继续追歼蒋介石残余部队的问题又提到了议事日程。

国际形势仍是那么朦胧灰暗而又多变,战争的阴云仍在远东及太平洋上空飞渡,美军第七舰队的巨型舰只像幽灵一样在台湾海峡和东海洋面游弋。

在美国第七舰队的庇护下,蒋介石集团盘踞的沿海岛屿,对我大陆沿海极尽了封锁、破坏、袭扰之能事。特别是大陈列岛被国民党军所占据,截断了新中国沿海的南北航道,对长江口、杭州湾造成极大威胁,干扰着上海及华东地区的经济发展,以及舟山渔场的渔业生产。

形势复杂而又富有挑衅性。然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华东军民强烈要求廓清门户,尽快消灭蒋介石集团的残余势力,彻底解放东南沿海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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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会上,主席纵览全局,果断作出了战略决策,他指示华东军区负责人:“形势变了,准备打大陈。先解决浙江沿海岛屿,估计美国不会有大的干涉,你们就准备吧!”

遵照主席的指示,在陈毅司令员的授意下,华东军区参谋长张爱萍主持制订了“在海、空军的直接协同下,首先攻占一江山岛,同时佯攻披山岛,得手后,全力进攻大陈本岛”的作战方案。

1954年夏,作战方案几经讨论,获得了军委的批准,军委并任命张爱萍担任浙东前线三军总指挥。

在确定作战部队的时候,张爱萍经过一番考虑,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在解放沿海敌占岛屿的战斗中打出了威风的浙东人民子弟兵陆军第六十师的身上。

六十师隶属于二十军。这是一支生长于江南,在敌伪顽中枢心脏地带,发展壮大起来的新四军劲旅。

说起来,六十师的诞生,与张爱萍还有着一定的历史渊源哩。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张爱萍受主席的亲自委派,由延安赴正在激战中的上海,担任江浙省委军委书记。当时主席嘱咐他,一旦江浙地区沦陷,就在当地组织游击武装,坚持敌后游击战争。

张爱萍曾设想在上海郊区直至杭州湾两岸,建立敌后抗日游击根据地,曾为此做了大量的组织准备工作。但由于种种原因的计划没有能够实现。张爱萍的这个愿望,后来由新四军东进的部队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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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萍

二十军的三个师实为一母所生。母亲是叶飞等人创建的红军闽东独立师,抗战开始后改编为新四军六团。后随陈毅东进苏南茅山地区,曾以江南抗日义勇军的名义挺进上海郊区,以夜袭浒墅关、火烧虹桥机场名震中外。

接着,这支部队在陈毅指挥下北上苏中,以郭村保卫战和黄桥决战见诸史册,电影《东进序曲>都用重笔描写了这支部队。这便是二十军三个师中的老大哥五十八师的来历。

这支部队北上后,留在苏南阳澄湖地区的三十六个伤病员,在上海和江南党组织的支持和领导下,在陈毅、谭震林同志的领导和指挥下,团结当地人民抗日武装,发展成立了“新江抗”,坚持在江南打游击,这就是沪剧《芦荡火种》、京剧《沙家浜》的蓝本,也就是五十九师的前身。

“江抗二路”浦东支队于1941年南渡杭州湾,在四明山、会稽山地区,与地下党领导的分散的游击武装会合,创建根据地,成立了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六十师便由此而诞生。

也许由于这样一种渊源,在张爱萍的内心深处便与这支部队有了一种特殊的情结。事实上在这支部队里,确实有着他当年亲手撒播的革命军事斗争的种子。

曾担任金萧支队支队长的彭林,便是他向主席提名从延安带出来的。上海沦陷后,中央要张爱萍把工作重点移向浙江,并要他先到南京中共中央代表团接受任务。虽然他自己由于任务的改变没有去浙江,但他先期派去的彭林后来却在浙江扎下了根。

在这支部队担任过重要领导职务的陈伟达、蔡群帆,则是张爱萍在上海办游击训练班时的骨干。而正是蔡群帆首先带着部队从浦东南渡杭州湾到浙东来开辟根据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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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群帆和妻子

1938年春夏,张爱萍在金华国民党黄绍竑的第三游击支队做军事统战工作时,曾秘密发展过一批我党地下武装骨于,后来他们也大多加入了浙东游击纵队,成了这支部队的骨干力量。

就像庄稼汉看到自己播下的种子已经发芽茁壮,见到六十师的发展壮大,张爱萍能不从内心感到欣慰吗?

当然,张爱萍瞩目于六十师,主要还是近年来她在浙东沿海斗争中打了不少漂亮仗,取得了海岛攻坚作战的可贵经验,已经成了一支扬威东海的“陆军海战”劲旅!

1953年5月29日夜,月黑风清。

蒋军坐镇大陈的一位名叫秦东昌的三星上将,正在得意于他两年来以“江浙游击总指挥”和“伪浙江省主席”的名义,整饬浙东沿海各岛土匪、游杂、残部“日见成效”,“准备从大陈发起反攻大陆”之时,一支从未与大海打过交道的人民解放军,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他那已经少得可怜的侧翼要地,一举解放了大、小鹿山以及鸡冠、羊屿等四岛。

这是六十师在浙东沿海打的第一仗,由该师第一七九团的一个加强营担任主攻。

浙东是六十师的诞生地,也是多数干部和战斗骨干的老家。半年前,当列车从中朝边境一路开到宁波的时候,指战员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南征北战,东讨西伐,乃至出国作战,最后竟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大家无不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道”!

征战十数载,离乡八寒暑,仿佛是远航晚归的航船驶进了亲切而又熟悉的港湾,现在确实该是好好休整一下,回老家看望父母亲人的时候了!

但是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安排,甚至连身上从朝鲜战场带来的硝烟都还不曾挥去,新的战斗命令便下来了:立即开赴海防前线,执行解放浙东沿海岛屿的作战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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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浙江省解放后,以大陈岛为核心的浙东沿海岛屿仍然在国民党军队手中。为加强大陈岛外围防御,1952年11月,秦东昌委派浙江游击部队第四十二纵队司令何卓全率部占据了大、小鹿山和羊屿、鸡冠山等四座岛屿。

这帮人挂着国军的牌子,平时却从事杀人越货的勾当,无恶不作,严重威胁浙东渔民和往来商船的生命安全。

根据华东军区的命令,刚从朝鲜前线凯旋的六十师甚至没下过火车,直接从安东赶赴宁波,然后从宁波急行军前往温州,联合公安十七师和华东海军,共同进行收复浙东四岛之战。

这三支部队由六十师政委汪大铭、参谋长王坤、公安十七师副师长刘金山、海军温台巡防区主任兼巡逻艇大队长陈雪江统一指挥。

这四个人可谓大有来头,其中最出名的当数公安十七师副师长刘金山,铁道游击队的主角刘洪,原型之一就是他。六十师政委汪大铭、参谋长王坤都参加过著名的长津湖之战,曾在古土里痛歼陆战一师,迫使美军一支200人的特遣队投降。陈雪江则是新中国海军第一支的炮艇部队的主官。

夺取四岛的命令很紧迫。六十师战士们连熟悉一下这新战场的时间也已经没有了!不过指战员们并没有感到意外。人民解放军永远是战斗队!更何况台湾还没有解放,沿海人民还深受国民党残余军队轰炸、袭扰之苦。

祖国解放事业高于一切!获准回家探亲并赴杭与女友见面的一七九团一连排长杨锡林,被紧急召唤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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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杨锡林这样还是幸运的,他毕竟获准去看望了父母和女友。还有更多的人连如此的幸运也不曾得到,他们都毫无怨言。他们斗志昂扬地奔赴了他们所从来不曾涉足过的新战场。

在这种氛围下,六十师部队指战员的求战情绪犹如烈火添干柴,空前高涨。一个个摩拳擦掌,表示:“不解放台湾誓不还家!”有的还嗷嗷叫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打仗?”

当然也有个别叹苦经的,说:“我们六十师在朝鲜打仗打得好,那么辛苦,回国以后也得休息休息了。怎么老让我们打仗?当兵当到六十师,真是苦煞哉!”

不过他们在说这话的同时,总还要不无自豪地加上一句:“没办法,谁叫毛主席看得起我们六十师呢,所以每次作战都交任务给我们。你看,现在又来点我们的兵啦!”

夜海茫茫,岛崖陡峭。指战员们披着抗美援朝的硝烟战尘,和朝鲜战场节节胜利的锐气,在缺乏海上作战技能的充分训练与准备的情况下,不畏艰险,拼死摩战。

大、小鹿山战斗仅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便攻占了主峰,全歼了守敌“国民党军浙江游第四十二纵队”220余人,其中毙敌纵队政治部主任杨源鉴以下46人。

只是不见了敌纵队司令少将何卓权。

6月9日傍晚,我守岛部队发现有两条“狗”从岛岸的岩洞里跑出来,直往伙房里蹿,估计是来偷食的。这岛上连个人影也很少见,哪里来的狗啊?赶紧上去查看,原来是两个国民党兵!他们蓬头垢面,饿得眼睛发绿,即使不伪装成狗,也活像两只饿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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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英雄沈树根

大家怀疑他俩中必有一个是何卓权,可是再三审问,两人死活不承认。这时营长吴通江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快把沈树根叫来!”

沈树根,一七九团三营十二连连长,匪首何卓权的诸暨老乡。朝鲜华川阻击战中他率领1个排,击退敌人2个多营的13次冲锋,仅以伤亡4人的代价消灭了美李军300多名,荣立特等功,荣膺“鹫峰阻击英雄”和“志愿军一级战斗英雄”称号,至今朝鲜还留有他的半身铜像。

部队发起大、小鹿山战斗时,他刚从朝鲜平壤回国不久。在平壤,朝鲜最高领导人亲自把一枚三级国旗勋章挂在了他 的胸前。

沈树根听说有仗打,便急不可耐地跑到主攻营一营营长吴通江那里去求战。他的理由很充足,也很动情:

“主席请我到他自己家里吃饭。”他把“自己”两个字说得特别重,生伯吴通江听不明白,“我在朝鲜得了那么大的荣誉,受到那么大的信任,一定要报答!可是我拿什么来报答呢!我想我只有在今后的战斗中好好表现。现在正好机会来了!营长,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

营长吴通江向他解释说:“浙东前线还有那么些岛屿没有解放,你还怕没有仗打吗?报答的机会有的是!”

不过战还是让他求上了,他的连队被编到了第二梯队。沈树根带着自己的连队登陆时,战斗差不多要结束了。他和他的十二连只在岛上住了一天,部队便撤了下来。他有些懊恼,看来自己是派不上用场了。

正在埋怨自己“运道不好”的时候,吴通江忽然叫他去。

沈树根总算派上了用场。何卓权这位“少将司令”终于让他给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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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卓权,抗日时期是诸暨牌头一带顽军一司令,是我新四军浙东纵队老对头之一。那时候他专门卖国通敌,把枪口对准新四军,干尽了坏事。历史实在是太公正了,何卓权最终也没有逃脱得了他的老对头的手掌心!

6月24日夜,我六十师一七九团再战积谷山岛,毙俘敌96人。惯于陆战的旱鸭子初闹海,取得了连战连捷的好战绩。初战的成功,大大鼓舞了指战员们海岛作战的胜利信心。

然而,这两仗也打得很苦,很艰难,使大家初步尝到了这蔚蓝色战场的险恶!

打大、小鹿山,我军付出了伤96人、亡37人的巨大代价。连紧踉着第二梯队上岛的一名记者也牺牲了。

20天后,敌又以优势兵力向我大、小鹿山和羊屿实施反扑。我羊屿、小鹿山主阵地一度失守。敌众我寡,我守军一个排顽强抵抗,连续击退敌十余次进攻。

我小鹿山守军一七九团一营三连和一连两个排以及加强之机炮排,在我部队被敌分割,主峰被敌占领,一无水喝、二无饭吃的情况下,英勇抗击,与敌鏖战达36个小时,大部分人壮烈牺牲。

就在这次战斗中,杨锡林这个当年的浙东少年,终于为完全解放生他养他的土地而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杨锡林打得很英勇,他带领全排从敌人的侧后插上去,一直打到了山顶。他是小腹中弹,因内岀血过多而牺牲的。

杨锡林是有名的“好战分子”,老团长张季伦很喜欢他,因其机巧,亲切地叫他“小贼骨头”。营长吴通江则把他叫做“阿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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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季伦

在朝鲜战场上的乾磁开,杨锡林曾配合我军的猛烈围攻,受命用他在上海当“西崽”时学得的“洋泾浜”,向美国佬喊话劝降,在迫使敌军“特遣队”240余人缴枪投降的胜利中,起了一定作用,荣立了二等功。

杨锡林再也没有机会与那位杭州姑娘共结连理。他为人民解放事业转战了十个年头,而自己却没有过上一天解放后的和平生活。

他会后悔吗?当然不会!吴通江记得,临战前杨锡林弄了点鱼、鸡蛋和一斤老酒,同他对酌,还送了一张照片给他,说:“不管我牺牲还是没有牺牲,这张照片表示我的决心。”现在这张照片变成了遗照。

当时杨锡林还这样表示过:“我们过去为民族解放事业流血流汗,现在我们又能亲身参加解放家乡的最后一仗,我觉得这是很大的光荣!”

光荣,这对把毕生无偿地交给祖国解放事业的革命者来说,已经是足够了!

6月24日,我军再战积谷山岛。

积谷山岛地形狭窄、陡峭,东面全为悬崖峭壁,崖岸上长满了 海藻,溜滑难行。不论涨潮退潮,均无滩岸可登,加之敌“军官战斗团”配有重兵器队,火力强,工事坚固,易守难攻。

这回由一七九团三营担任主攻。18时12分,沈树根率十二连1个排率先登陆。我军当即遭到守敌“军官战斗团”1个加强了的中队的猛烈还击。

仗打得很苦,伤亡很大。营长、教导员、营参谋长相继阵亡,团长魏九令命令沈树根代理营长指挥部队。

这时沈树根也已挂彩。他的肩胛骨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打断了,鲜血直流,不过他没有报告,仍坚持着指挥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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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越来越激烈,伤亡也在不断增加。我军不得不投入预备队。十一连战士蒲康常带领战斗小组大胆插入敌人阵地的侧翼, 消灭了敌人的2挺机枪,打开了突破口,保证了突击部队顺利投入纵深战斗。

激战至次日凌晨1时,战斗才结束。我军伤亡达214人。

次日天亮,退潮了,岛岸显露出原先看不到的许多洞穴来。躲 在洞里的敌人还在顽抗。洞穴曲里拐弯,子弹打不进去,敌人不肯投降。

“弄部抽水机,用水龙头冲!看他还往哪儿躲!”李参谋长火了。

真是水火不留情。洞穴里的“六(音落)壳”(浙东沿海方言,指土匪)再也憋不住了,一个个乖乖地落汤鸡似的滚了出来。

沈树根衣服上尽是血。通信员从“六壳”身上剥下一套衣服,给他换上。

只是这套国民党军服,在松门镇上差点闹出个大误会。

“六壳!六壳!打啊!”沈树根走在松门街上,老百姓一齐喊打。

“你们别胡来呀!他不是六壳,他是我们连长!”要不是通信员上来得快,沈树根准挨拳头。

为这,松门区委还带人来向部队检讨了一番。

也难怪,那时候,“六壳”们经常武装偷渡,到沿海一带抢劫、骚扰、绑架,专干那些海匪惯盗的勾当,沿海群众都恨透了他们。

虽然最后作战取得了胜利,可前线指挥部一把手、六十师政委汪大铭却代表指挥部,主动向浙江省军区递交了检讨,承认这几仗打得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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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伤亡大,每场夺岛作战我军伤亡都要大于敌军,其中积谷山岛保卫战损失了差不多5个排的兵力。二个是干部损失多,仅二战积谷山岛,主攻营就有三名营级干部牺牲。粗略估计,拿下四个岛,伤亡了七八个营以上干部。

汪大铭总结了原因,最主要就是轻敌。六十师一从朝鲜回来,很多人就“飘”了,认为自己在朝鲜揍过老美精锐陆战一师、美三师,韩国英国法国精锐也是手下败将,还有什么敌人够他们打?

干部也有不小的责任,战前分析的时候,部队里一些主官看到敌军番号就觉得问题不大:都是什么什么纵队、大队,这哪是正规军,分明是游杂土匪。以至于战前忽视了仔细侦察。不少人甚至觉得只要解放军一登岛,敌人就投降了。

直到打完仗,他们才惊奇地发现,这些国民党兵大多是“浪里淘沙”淘出来的极端反动的血债分子,顽固透顶的兵精,罪恶多端的亡命之徒!。

他们还发现,海岛作战有与既往战斗完全不同的艰巨性和复杂性。六十师打过山地游击战、也打过大兵团运动战、正面防御战,都是有进有退。可登岛作战就不一样了,那是一种无退路的背水之战,海岛是非胜即亡的险地!

看来不好好学习海岛攻防的战术和技术,纵有一腔高昂的战斗意志,也是难以完成祖国和人民交给的使命的。

当然,这两仗打得更惨的是敌人!

你道秦东昌何许人也?原来,其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西北王” 胡宗南!这位“常败将军”在大陆失地折兵,丢尽了丑,使蒋介石深感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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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台湾,胡宗南便向老头子负荆请缨,以图戴罪立功。他1951年便潜来浙东,在面积仅为9.5平方公里的上大陈岛,赫然挂 岀一块“江浙游击总指挥部”的牌子,又在比上大陈还小2平方公里的下大陈设立了“浙江省政府”,他自己当然是当仁不让地一身兼二任了。

胡宗南整饬、收编浙海地区多如牛毛的“游击司令”,部众达1万余。他很卖力气地整训部众,凭借大陈这个雄踞要津的基地,和浙海蒋军在海、空军方面的相对优势,对我大陆干尽了偷袭骚扰、抢掠、封锁航道、破坏海上交通和渔业生产等等海匪惯盗勾当。对我华东地区的经济建设与社会安定,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那时候胡宗南牛气得很,他以为,共产党这些“旱鸭子"只能在黄土地上呱呱叫,一旦离开陆地便寸步难行了,而蒋介石又在一旁撑他的腰:“共军无海军!,远有攻击金门岛之败,近有进袭登步岛之挫,共产党有前车之鉴,绝不敢在海上妄动。

胡宗南以为他的1万余众,在“四海雄风”的蒋军海军配合下,可以在东海上称王称霸于一时了!不料想,他的美梦这么快就破灭了!而且败在从来不曾涉足过海战的一群“旱鸭子”手下!

就在我军解放大小鹿山诸岛的次日,胡宗南收到了从台北发来的特急电报,称:“连丢四岛,实为耻辱,切实追査,立即报我。”

胡宗南拿着电报稿脸如死灰,他的手在颤抖,他当然晓得这是什么人打来的。

不过胡宗南还想作最后的挣扎。他赶忙向老头子发了一封请罪电,说“此次战斗失利,乃麻痹大意所致,恳请总裁允许学生立功 赎罪”云云。

经过20天的精心准备,胡宗南用尽了吃娘奶的力气,纠集兵舰17艘,炮艇、机靦船20多条,帆船40多只,亲率3个大队1600多兵众,在夜幕的掩护下,向我拼命反扑,试图挽回败局。于是便有了敌人对大、小鹿山的反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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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胡宗南照样没有捞到便宜,虽然我方阵地曾一度失守,但我增援部队一到,便以歼敌700余名,俘敌20名,击伤敌舰5艘,击沉机帆船2条、木船10余条的辉煌战绩,把敌人反了下去。

胡宗南偷鸡不着蚀把米,丢人现眼地又一次,也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当了败军之将,为他漫长而又可耻的军人生涯,画了一个绝对正确的句号。

从此,蒋介石再也没有给这位“好学生”“立功赎罪”的机会,姑念其数十年追随,还是给了他一个面子,着大公子蒋经国星夜赴大陈,将这位“常败将军”接回台北,总算给他个“光荣下台”。

从此,胡公便在历史舞台上彻底地销声匿迹了。

转年,也就是1954年5月15日夜,我六十师一八零团在公安部队的配合下,兵不血刃地轻取了东矶列岛三岛,我军前沿抵近到与一江山岛仅一水之隔的头门山岛与高岛一线,使一江山之敌,完全暴露在我军的火炮射程之内,对敌形成了兵临城下之势,为我尔后攻打一江山创造了有利的战场条件。

就在此前十天,也就是5月6日,台北的那个蒋老先生还坐了一艘叫“峨嵋”的军舰,亲自到这一带巡视过,并在大陈“驻职“两天。

这时胡宗南早已下台,接替他的是所谓指挥“登步岛大捷”的“国军战斗英雄”刘廉一。其人当过国民党军第六十七军中将军长,其时方从美国陆军参谋大学镀金回来。显见,蒋介石是对他寄予厚望的。

刘廉一带着整编后的美械装备的四十六师和勃勃雄心进驻大陈,岀任防卫部司令,使大陈的陆海空炮兵力骤增至21000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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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廉一想起十天前校长曾训谕:只有固守,才能将浙东沿海诸岛包括在拟议中的美蒋(协防条约》范围以内。想起自己曾当场信心十足地说过:“共军暂时还不大可能发动进攻,因为制空权 还在我们手里。”而校长则不悦地告以“不可大意!”他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不过,刘廉一毕竟比胡宗南聪明些,他上岛当晚便向台湾告急称:“共军一个师先我进占头门……”

他请求蒋介石增派一个师的兵力,在美军第七舰队的直接掩护下,反击头门山诸岛;并要求美军轰炸我上海、宁波等机场。

然则,蒋介石没有答应,以“不是时机”为由予以制止了。看来,蒋介石已经有了一点自知之明。

一年来,我六十师在兄弟部队配合下,先后攻占沿海一系列岛屿,给蒋介石集团所造成的心理震撼之大,是我们始料所不及的。

在蒋介石眼里,从浙江到福建的沿海岛链,是他赖以维系大陆的脐带,也是他决心”反攻大陆”的象征,一旦截断,台湾便将成为一叶孤舟,他也就非寄人篱下不能生存了。

个人感情上来说,老蒋也不愿意放弃这些石头小岛。旁的不说,有一次大陈“防卫指挥部”政治部主任沈之岳派特务潜入大陆,为老蒋偷拍了一组溪口、奉化的照片,就让老蒋高兴得睡不着觉,觉得守着这些岛子值!他这个人的家乡观念之重,由此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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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既然不想让我军占领沿海岛屿,但面对我日益壮大的海空力量,深知不能自保,只好去求助于老美;而美国正想挟此以控制台湾,于是,虽然各打各的算盘,却一起炮制起什么“共同防御条约”来了。

蒋介石为了说服美国把大陈等浙闽沿海岛屿纳人拟议中的条约,使出了浑身解数,派他的“顶尖”“外交官”顾维钧、叶公超到美国游说,后来还让他的“达令”美龄出马向美国求援。

但不管蒋介石出于何种政治动机,为了内战而借助外力,这本身便构成了罪恶行径。

当然,这也加速了我军解放大陈岛的步伐:万一美蒋真把大陈纳入“共同防御体系”内,那么以后就麻烦了。

有了前面解放四岛的教训,六十师这回上下重视了,师、团主官亲自化妆成渔民,冒险到一江山岛周边侦察地形,用望远镜把岛屿的防御体系看了又看,生怕漏掉一个火力点。

六十师侦察科和所属侦察连、团侦察排的干部战士门早在一年前便开始训练武装泅渡、越海侦察的本领。他们的目标是经过海上训练,达到能长距离武装泅渡,以便潜往一江山去观察绘制敌情图,抓活舌头。

他们的训练很刻苦,也很有成效。三个月后,这些昔日的陆上飞毛腿,有不少真的变成了海上的弄潮儿!他们能连续武装泅渡万米以上。游泳技术最高的就要数班长翟永祥和邓家如了,据说能连续在海上泅水三天三夜!

这帮“浪里蛟龙”更狠,连岛上每一个汽油桶的位置都弄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