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天梯之山”,3月了,还是冰封雪盖。气温在零下20多度,一切都凝固着。西斜的残阳,像用血涂过,洒在山坡冰雪上的光也是红的。

徐向前嘴上叼着那个自己刻制的烟斗,手里拿着一把卷了刃的大刀,刀把上的红布条染着斑斑血迹。这是他从刚刚牺牲的一个战士手中拿来的。

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山下,一动不动,斜阳一照,像一座雕塑的金身。

“石窝会议”刚刚结束。

石窝山,很少有人知道的山,也是很少有人到过的地方,当地以游猎为生的裕固族兄弟,也很少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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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次它出了名,而且作为历史的见证,堂堂正正地写进了历史。

徐向前还琢磨着那个“石窝会议”,回味着军政委员会主席陈昌浩宣布的那个不容改变的决定;

再看看眼前那些战士,有的饿得往嘴里填雪,有的用撕破的衣服包扎伤口,还有的重伤员就躺在雪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他越想越不对劲儿:西路军失败到这个程度,领导怎么能脱离部队呢?古代将领取信于卒,还讲“与之安”、“与之危”呢,难道我们……

他站起身,向陈昌浩走去。

陈昌浩还站在“石窝会议”的会场附近,正在对几个参谋交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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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前走上前去,抓住陈昌浩的手,恳切地重复着刚才在会上讲的那个话:“我说昌浩,我们不能离开部队呀!”

陈昌浩感到意外,愣愣地看着他。

徐向前有些激动,说:“你看看这刀,你看看这血!”

陈昌浩的心一颤。

徐向前又说:“这么多年,带岀一支队伍容易吗!今天失败了,我们怎么好离他而去呢!有这支部队,才有你这个政委和我这个总指挥,离开了他们,你我可怎么向中央交待呀?”

徐向前平时少言寡语,这时却像连珠炮一样,向陈昌浩阐发着自己的心境。

陈昌浩呢,平时一讲话就是长篇大论,口若悬河,这时,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塞住了,张了几次口,也没说出一句话,只是不停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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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徐向前也不等他说,继续讲自己的意见:“我们留下来,至少能起个稳定军心的作用,我看还是和部队一起走吧!”

“不行!”陈昌浩这才开口,而且声音很大,好像真理都在他这里。

“第一,你徐向前留在部队里,目标太大,不利于部队行动;第二,这是重要的,我们回去还要和中央讲理去呢!”

“你要讲什么理嘛!”徐向前知道他指的是西路军失败的责任问题。

然而,这时徐向前想的不是这些。他在想,兵败之后,统帅该如何做好稳定部队的工作,让这支部队败而不馁,败而不散。

徐向前还要往下说,一位负责后勤工作的管理员,手里提着一个挎包走到徐、陈两位首长跟前,从挎包里拿岀两个早已包好的小包包,递给陈昌浩和徐向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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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指挥,政委,现金不多了,带上几个这个,当路费用吧。”

事已至此,徐向前再没说什么。把那个小包儿接过来,也没看是什么东西,就揣到怀里去了,然后提着那把大刀就往山坡上走去,在一棵独立的松树前停了下来。

他把大刀端端正正地放在松树下。用脚踢了踢周围,似乎整个祁连山都冻着,没有一点活土。

他转到松树后边,搬了一块大石头,把刀压在下面,又用雪埋了埋。然后倒退几步,脱帽,静默.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戴上帽子。

他在向死难的烈士们哀悼、告别,也在向圣洁的祁连山告别,心中十分痛苦。

树在摇,山在摇,地在摇,天在摇。祁连山要送走这批尊贵而又无奈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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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下来,冷风呼啸着,风里夹杂着雪,一阵紧似一阵。徐向前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把卷上去的皮帽耳朵放了下来。

当他回到和陈昌浩谈话的地方时,部队已经分头行动了。余下来的部队不足3000人,分作三路:

王树声率一路,约5个连步骑人员;张琴秋率一路,彩病号及妇女、小孩千余;李先念、程世才率一路,系30军余部5个营及总部直属队,千余人。

部队出发后,各路领导和西路军工作委员会的李卓然、李先念、王树声等,还站在那里,等着和总指挥道别。

徐向前同他们握手,嗓音低沉,只说了4个字:“各自珍重大家无语,心情都很不好。

陈明义、肖永银等几个人,带着护送徐、陈的交通排,等在前边不远的山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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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义

由于战斗减员,原来30多人的交通排,只剩十几个人了。

这十几个人担负护送总指挥和政委的任务,力量有些不足,就又从军里调来几名,包括肖永银,总共凑了28个人。手枪和子弹也是军里给补齐的。

徐向前、陈昌浩站在原地,目送李卓然、王树声、李先念等带着队伍岀发。当他们消失在祁连山深处时,徐、陈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一前一后地向山下走去。

等到他们离开石窝时,整个祁连山都静了下来,已近午夜。是1937年3月14日的午夜。

与部队分开了,徐向前感到十分凄凉。他的思绪好像倒了个个儿。

与敌人血战时,他喜爱山,也喜爱树。有了山和树,他能导演出有声有色的话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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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他看见那神秘莫测的一重一重的山,看见那矗立在寒风中发岀可怖呼啸的树,好像掉进了无边无际的苦海。

转了3天,还没岀祁连山。他们要白天隐蔽夜里走路不说,还要走那没有路的山,一个沟一个沟地爬,一个梁一个梁地攀,钻过一片又一片树林。

他们还得躲过马家军一次又一次的追杀与搜捕,有时不小心掉进雪窝子里,得费好大的力气才能爬出来。 .

有一回,他们刚钻进一片树林,追击他们的马家军正好从林边经过,一队接一队。

还好,没有发现他们。他们躲在林子里一动不敢动,连那几匹战马也不情愿地屏着呼吸。一直等到天黑,听听没什么动静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就这样,一天走不了多少路。

又一天夜里,上了一个缓坡,前边比较开阔,大家都很清楚,快出祁连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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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排的小伙子们加快了速度。可是,徐向前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发现了什么。

“这样不好!”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陈昌浩说的,也好像是对所有的人。

几次险情,尽管躲过去了,但他这个久经沙场的指挥员,不得不重新考虑行动方案,不能这样老是被动。

大家愣住了。

陈昌浩正在前边同交通排的战士小声说话,听徐向前说“不好”,就停下来,回转身,疑惑地等待着下文。

徐向前往前赶了几步,走到陈昌浩身边,说:“我们没有部队了,可是还有这么一帮子人,打不能打,跑又跑不了,有一点情况就躲,太被动了。一旦躲不过去,不是白白送死吗!”

“那你说怎么办?”陈昌浩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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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快出祁连山了,咱们得分散行动,化整为零,三三两两,这样不引人注意,才能保存下来。”

“你们说这样行吧?”陈昌浩问陈明义和肖永银。

陈明义有些犹豫。他们相信总指挥的话是对的。可又想,这样两位首长,分散行动,没有警卫怎么行呢,万一岀事,无法向党交待呀!于是他说:“分散怕不合适。”

这时,一个战士高声说:“我们不离开,要用鲜血和生命保卫总指挥和政委!”

“怎么办?”陈昌浩又问徐向前。

徐向前走到战士中间,压低声音,恳切地对大家说:“同志们,现在我们不是要死,而是要活下来,要活着回到陕北!在山上打游击的两千多同志,还等着我们向党中央汇报哪!”

停了一下,他重重地挥了一下拳头,说:“这是希望,活着就是希望呀,同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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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不高,但份量很重,撕心裂胆,谁也没有理由去反驳他。沉默,好一阵子无人作声。

陈昌浩打破了沉默:“总指挥说得对。现在决定分散行动,保卫干事跟我们走。其余的人自愿结伴,自寻归路。”

“要记住:谁先回到陕北,谁就向党中央汇报西路军的情况,请党中央设法营救山里的人。”

说完,他又对陈明义和肖永银交待了几句,实际是做他们的工作。他们服从了这个决定。

天黑着,谁也看不清谁的脸。是喜还是忧,不能从脸上的表情看出来,但从执行“决定”的那个迟缓劲儿,可以感到,大家是难舍难分的。

“不要耽搁了,按政委指示行动吧。”陈明义和肖永银用低低的声音催促着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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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二十几个人的行动,几乎用去了一个团的出发时间。每个人离开,都要庄重地向总指挥、政委敬个正正规规的军礼。

尽管天黑看不大清,那种严肃的气氛是明显地感觉到了。徐向前、陈昌浩用有力而深情的握手来回答大家的敬意,并坚定地对每一个人说:“到晚北见!”

分散行动的各自上路了,多数人还是跟着陈明义、肖永银一起走的。二十几个人很快消失在夜暗中。

徐向前和陈昌浩简单地商量了几句,就带着保卫干事向西洞堡方向走去。

岀了祁连山,他们格外小心。这时,马家军把各个山口都把住了,到处张贴布告捉拿徐向前。

马家军的头头马步芳怕徐向前打他的回马枪,讨还血债,报这血海深仇,因此,他竭尽全力要抓到徐向前,他认为,只有抓到徐向前才能睡安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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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夜里,到了西洞堡附近的一个山沟里,听听四周没有异常动静,陈昌浩提议休息一下,便停了下来。

徐向前对保卫干事说:“能不能去找点水来喝?”

他答应一声就走了。

夜,漆黑漆黑的,满天星斗放射着寒光,四野寂然无声。徐向前和陈昌浩分坐在相距五六步远的两块石头上。

这两员战将,都是能征善战的,在一起合作已经有六七年了,尽管在一些问题上有分歧,但总的说来还是合作得不错的。

此时此刻,他们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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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昌浩把大衣紧紧地裹在身上,皮帽耳朵扣着,除了嘴和眼睛,其余部位都盖起来了。他袖着两手,抬着头,像是看着远处的山,又像是在辨认某个星座的位置,一句话也没有。

刚刚离开喧嚣的战场,徐向前此时感到夜特别静,特别冷.他坐一会儿起来走动走动,走动一会儿又坐下来。

他的思绪在翻腾着。四个月的艰苦征战,一幕幕闪现在他的脑际:

指战员们渴望打通国际路线的信心与热情,不怕严寒,不怕那数不尽的艰苦,男女将士露宿在冰天雪地之中,穿着单薄的衣裳,弹尽粮绝,饮雪吞毡,奋勇杀敌,视死如归。

多好的一支部队呀!现在呢,他们还战斗在祁连山上,自己却“开了小差”,这算什么总指挥嘛!

他越想越痛心,越想越觉得不该离开部队。他站起身,对着与部队告别的方向,仰天长叹,十分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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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在晚年的回忆录《历史的回顾》中,有这样一段沉痛的叙述:

“我那时的确不想走,但没有坚持意见,坚决留下来。事实上,李先念他们,并不想让我走。我迁就了陈昌浩的意见,犯了终身抱憾的错误,疚愧良深。”

陈昌浩听见徐向前唉声叹气,不用问也能猜出八九。然而这时他不想再去说服他。其实,他的心也不平静,只是和徐向前想的不一样,他想的是:回到陕北再说。

“找水的怎么还不回来?"陈昌浩问徐向前,“会不会出什么事?”

徐向前经他这一问,翻腾着的思绪停了下来。看看天色,有点灰朦朦的了,快亮了。他分析可能发生的事情,说:“不能等了,我们走吧!”

说完,他们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跺了跺冻得麻木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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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装束时,徐向前的手碰到了管理员给他那个小布包儿,就顺手拿了出来,打开看了看,里边包的是几张国民党政府的法币,还有一些金戒指,数了数,正好20个。

他把法币拿出来,放在外面的衣兜里,又重新包好金锚子,揣到怀里,然后,把别在大衣外面的手枪,藏在了里面。

他们朝着日岀的方向,上路了。

岀山后第一天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第二天,徐向前、陈昌浩走到山丹南面的大马营附近,天黑下来了。

大马营是个稍稍大一点的村庄,他们没敢进村投宿,怕碰上马家军生岀事端。两人又转了一会儿,来到离大马营不远的一个小村子前。

村里很静。村头上的一家,院墙不高,翘首可窺院内一斑。这里的人家,多是独门独院,因为贫穷的缘故,房子周围都有用土夯实垒起来的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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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丹大马营草原

徐向前带领的红军管这叫“土围子,房亮着灯,窗极纸上投着两个晃动的人影,许是两个孩子在戏耍。

敲门时,狗叫了几声。这家主人但复三出来接待了他们。问话中,陈昌浩听岀主人是湖北口音,就用湖北方言对话,果然奏效。

房主但复三是湖北大悟人,他一听是老乡,高兴起来,询问籍贯,一个大悟,一个汉阳,还真相距不远。这不仅消除了戒备,还增加了几分亲近,赶忙把他们让进了屋里。

这家房子很宽敞。连二大炕,中间用隔板隔着,屋子里干净利索。陈昌浩和这家男女主人越谈越热火,把徐向前冷在了一边”

徐向前在武昌住过,在鄂豫皖打过游击,听得懂湖北话,他装不懂,不参加他们的谈话。

两个孩子坐在炕里头,听着大人们谈的似懂非懂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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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前坐在一旁,用那个小烟斗,一锅接一锅地吸烟,打量着这个陌路之家。

陈昌浩看徐向前走来走去,才想到,他还没有向房主人介绍他的这位同事,于是他指着徐向前对房主人说:“这是我的同事。”

徐向前听陈昌浩介绍自己,就回转身,友好地向房主人点了点头,顺势出门就到院子里去了,看看天色,也巡视一下周围的环境。

陈昌浩的老乡给他们做了可口的饭菜。好多天了,他们除了吃点随身带的冷干粮和炒米之外,还没吃上过热汤热饭。这回,两人谁也没客气,饱饱地餐了一顿。

吃罢饭,陈昌浩又与主人谈了一阵。主人看徐向前不参与谈话,有些发困,就安排他们去休息。

他们被安排到隔板的里间炕上,被褥齐全,这是他们多少天来没有享用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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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昌浩(右)在莫斯科与儿子陈祖涛合影

这屋平时是两个孩子住的,来了客人,女主人把孩子叫到外间,和父母睡在一起,把炕腾岀来让给了徐向前和陈昌浩。

徐向前一边脱鞋,一边说;“你这老乡还不错,够热情的。是干什么的?”

“会看点病,靠行医过活。这里偏僻,有这点儿手艺,就是上等人了。”陈昌浩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上个老乡,吃了顿饱饭,算我们有福气。”

“我沾了你的光。”徐向前说,“不过,这里仍是是非之地,不好久留。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好赶路。”

“是呀。睡吧。”陈昌浩答应一声就躺下了。

这一夜,他们睡得非常好,醒来时太阳已经老高。吃罢早饭,徐向前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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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昌浩没有动,在徐向前收拾差不多时,他坐在炕沿上说:“太累了,咱们休息几天再走吧!”

徐向前感到意外,说:“那怎么行!我们要回去汇报,哪能停在这里?况且,马家军搜査很严,风声正紧,停在这里,不是等于束手待毙吗!”

陈昌浩不说话。徐向前看看他,猜透了他的心思,就说:“你有老乡作掩护,如果不想走,就留下住几天。我不行,今天坚决得走!你不走,我一个人也得走!”

陈昌浩看看徐向前不容动摇的神态,低下头又想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抬起头,站起身抓住徐向前的手,用理亏的眼神儿,看着徐向前。

看着,看着,陈昌浩嘴唇动了几次,想要说什么,没有说出来,又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才又无力地抬起头,说:“好吧,你先走吧!”说完,他慢慢地松开了徐向前的手。

徐向前有点不理解。与部队分手时,他理直气壮,说要找党中央“讲理去”,现在刚出祁连山口,讲理的劲头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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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服不了政委,只好一个人先走。向房东告别时,他拿出一枚金戒指,送给了这家的女主人,说:“我的朋友身体不大好,留下来住几天,请多多费心。”

女主人笑嘻嘻地接过金戒指,痛快地应下了。

陈昌浩送战友出大门外。徐向前走出去很远了,回头看了看,陈昌浩还在那里望着。他鼻子一酸,心里发冷,有点儿最后一别的滋味儿。

徐向前归心似箭。路上,他尽量使自己的行动不为人们注意,有时晓行夜宿,有时夜间赶路,有时借宿在群众家里,有时露宿在戈壁滩中,寝无正时,食无正点。

人们很难看岀他曾经是统领千军万马的总指挥。一顶狗皮帽子,上面破了几个洞,一件皮大衣,布面都撕扯光了,成了白楂皮袄;

几个月没刮胡子了,满脸胡须,包裹着又瘦又黑的脸膛,年方36岁,看上去足有50开外,活像一个塞外的老羊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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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尽量避免与人接触。就是到群众家里讨点饭吃,要点水喝,也没有人去理会他。

他走在天地之间,却有与世隔绝之感。世间发生的事情,什么也听不到。

此时,由王树声、毕占云率领的一路红军小部队,因力寡而不支,一部壮烈牺牲,不少人被俘;

9军军长孙玉清也在甘州南山落入敌手,余下的人都跑散了,各奔西东。这些事他不知道。

由李先念率领的一路,在青海巡堡以北的分水岭上,意外地收到了中央电台的呼号,得到了“设法进入新疆”的指令和“陈云将前往迎救”的通报。这样的喜讯他也不知道。

他所知道的只是他自己的行动:向东走,去陕北,找党中央汇报!

一天,在永昌去凉州的路上,他看到前边走着一个人,头上戴着狗皮帽子,帽耳朵向下垂着,走起路来,忽闪忽闪的,身穿一件白楂羊皮袄,腰间紧束着一根绳子,虎背熊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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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野牛沟,徐向前途经这里前往延安

尽管没有带武器,没穿军装,但从走路的姿态可以看出,那是一位军人。徐向前看背影有点熟悉,就紧走几步赶上去,近前一看,正是30军的特务营营长——曹大头。

曹大头名叫曹光波。“曹大头”,是平时人们对他的习惯称呼,徐向前也这样叫,很少喊他的名字。

曹大头听到有人喊他,愣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徐向前,又惊又喜,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总指挥!”就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徐向前。

这个在困难和伤痛面前没有眼泪的汉子,这时却像一个走失的孩子又回到母亲怀抱一样,竟伤心地哭了起来。嘴里不住地说:“总指挥呀总指挥,我们可怎么办哪!”

他历尽艰辛一直向东走,好像就是为了找到这个答案。

徐向前擦干眼泪,把曹大头扶到一个背风的地方坐下来,用坚定的语气说:“别担心,天无绝人之路,回到陕北一定会有办法的

曹大头停止了抽泣,徐向前又说:“别忘了你的老本行,说说侦察来的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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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头像每次侦察回来汇报敌情一样,讲述了离开部队后他所知道的一切。

他关切地对徐向前说:“总指挥,可要小心啊!有专门抓你的布告,说抓到你还有赏钱哪

“我看到了。”徐向前淡然一笑,说,“放心吧,天下还是咱们的。悬赏抓我,正说明他们没有办法了。他们没有群众,只好向金钱乞求了。”

他转问曹大头:“你说,他们能抓到我们吗?”

曹大头敬服地看了看徐向前,说:“初看到那些布告时,我心里真有点七上八下的,现在,.什么担心都没有了。”

他停了一下,又说:“有了你,我的心也安定了。这几天,我总是惶惶不定的。”

“这回就好了,”徐向前说,“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办法。咱们两军会师合兵一处,力量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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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头像孩子一样甜甜地笑了。

徐向前拿岀了几天都没有舍得吃的那位女主人给带的干粮,说:“来,咱们也庆贺庆贺两军大会师

这些天,曹大头手里分文没有,完全是靠讨饭赶路的。

他们一路走着。看不到什么树,更难看到人,广漠无垠的戈壁滩,只有无拘无束的风,卷着上一年留下的骆驼秧子,在银色的世界里滚来滚去。

有时,路过他们曾经打过仗的地方,就停下来,追思着刚刚逝去的一切,悼念那些为了革命倒下去的男女将士……

一天,他们遇上了一场特大的风暴,大白天,五步之外看不见人,刮得昏天黑地,飞砂走石,躲都没地方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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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前和曹大头手牵着手,弓着身子,艰难地向前走着,有时迈出去一步得费很大力气才能站稳。

曹大头怕徐向前吃不消,让他藏在自己的身后,跟着他,由自己承受风暴的巨大推力,但风力太大,有时他也是进三步退两步。

进的时侯,徐向前跟着他进;退的时候,徐向前就推着他进。形成了一个新的力的组合。他们与风暴搏斗着。

有时实在太累了,就趴在地上喘口气,恢复一下体力再走。大半天过去了,风暴还没有停的意思。

他们没吃没喝,已经精疲力尽。正好走到一垛古长城的断垣跟前,有了一个背风的地方,两人就在墙脚下一个小窑洞里住了下来。

这里的长城,与东段不同。东段的长城是用砖石垒砌起来的;西段的长城,多是用黄土夯实堆起来的,很厚,有的地方被牧羊人挖成了一个一个的小窑洞,用来躲风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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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小窑洞正好给徐向前和曹大头提供了方便。

风暴过后的第三天,他们到了黄河边。军人特有的警惕性,使他们没有直接到渡口去。不远处有一位牧羊老人,他们便朝他走了过去。

这老头儿,从头到脚的穿戴都是羊身上的:羊皮帽子,羊皮袄,羊皮裤,絮的是羊毛’怀里抱着个用线麻拧成的鞭子,鞭梢也是羊皮的。嘴里哼着信天游一样的小调。

悠闲,自在,好像世界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除了羊,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听到有人热情地招呼他,便止住哼唱着的小曲儿,站住了脚,看着向他走过来的两个陌生人。

徐向前问;“渡口好过吧?”

老头儿黑黑的脸膛,憨厚朴实,说:“有兵在那里盘査,说是要抓什么人他看了看徐向前和曹大头,又漫不经心地说:“老百姓还是让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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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拉池黄河渡

说完,就去追赶跑远了的羊群去了。

听说有兵在搜查,徐向前和曹大头交换了一下眼色。这又给他们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他们告别牧羊人,避开渡口,向上游走去。走了十多里路,在一处河岸不很陡的地方,曹大头发现河中有人在摆渡,急忙指给徐向前。

徐向前向四周望望,没有什么人,就和曹大头走下堤坡,站在能够停筏的那个地方,看着弄筏人那熟练的划水技术,感到很有意思。

羊皮筏,是十多只弄得圆圆鼓鼓的整羊皮,并排绑在一起,上面再標上木杆,架上木板,就可以乘坐摆渡。这是当地一种很普通的摆渡工具。在黄河中摆渡的也有类似的牛皮筏。

羊皮筏靠过来,徐向前就打招呼:“老乡,劳驾,我们要去那边儿,麻烦送送我们。”说完就从兜里掏岀一元法币,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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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渡地接过钱,一句话都没说就让他俩让到筏上,掉头便朝对岸划去。

这么顺利,徐向前和曹大头谁也没想到。过了河,他们还议论这件事,猜想可能是地下党安排的。

一过黄河,回民少了,汉人逐渐多起来,吃住都方便些,徐向前的心情略微轻松了一点。

到了打拉池,两人找了个车马大店住了下来。

这里是个小镇,有几家店铺,来往的外地人不多。徐向前急切地想了解一下目前的局势,让曹大头出去找张报纸看看。

曹大头使出了侦察兵的看家本事,也没找到一张报纸,几次出去都是两手空空。在这个偏僻小镇上,找报纸,难哩!

一天,徐向前和曹大头在街上转,看到有卖旧衣服的,徐向前寻思,天气一天天地暖起来了,再穿那白茬子皮袄,已不合时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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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茬子皮袄

他和曹大头商量:“咱俩也该换换装了,'曹大头说:“听总指挥的。”

于是,就用一个金戒指买了衣服。他俩脱掉白楂羊皮袄,重新打扮起来。一个穿长袍,像商人;一个穿短袄,像伙计。这样,方便多了。在街上随便走,随便看,没有人注意。

从人们的闲谈中得知,经过共产党人的调解,“西安事变”已经和平解决。但人们纷纷议论着和平解决后发生的曲折:

开始是张学良抓了老蒋,老蒋回到南京又把张学良扣了起来,强令东北军撤岀陕甘边境,开到河南、安徽去了。

这使徐向前心中布满了疑云。

他们还听说,这里已不是马家的统治地盘,是邓宝珊的防区,离红军的陕甘宁根据地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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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些,徐向前心里也亮堂了许多。他和曹大头离开打拉池,昼夜兼程,翻过六盘山,就到了陇东重镇平凉。

这时,国民党的队伍正往西开,街上人慌马乱的。徐向前在一所学校里找来一张地图,在客店里关起门来,和曹大头商量下一步的行动。直到深夜。

躺下了,徐向前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想得很多。

平时打仗,他经常提醒下级指挥员,越接近胜利,越要谨慎小心,防止因为胜利在望而放松警惕,出现失误,功败垂成。现在对自己也是一样。

从石窝下来,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里,他度日如年,感到比打仗还艰难。他想:看到希望了,可别发生那种事。

鸡叫了,徐向前的思绪被打断。他侧过身,把身边正在鼾睡的曹大头叫醒,小声说:“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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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平凉

曹大头像以往领受新任务一样,一骨碌爬了起来。

走到院子里一看,天还黑着,寒气逼人,满天星星冻得一个劲的眨眼睛。曹大头打了一个寒颤,他把皮帽耳朵放下,又把腰带紧了紧,问徐向前:“总指挥,往哪儿走?”

“向东,一直向东!”

日上三竿的时候,在一个不知名的村头路旁,有个农民摆摊卖馍。他们停下脚,买了点吃的,边吃边同那农民拉呱,闲谈一阵,徐向前向北一指,问道:

“那个山上有军队吗?”

“有哇!”农民答。

“是什么军呀?”

“是红军。”

“是什么军?”曹大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惊似喜,又追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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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你为一个既定目标奋斗的时候,尽管很坚定,但总觉得渺茫、艰难、遥遥无期;

而当目标就要达到的时候,又感到突然,不敢相信。曹大头正是这种心理。

徐向前也是这样。他听到“红军”二字,愣住了,几乎停止了进食,不大相信这是真的,问道:“你说那红军是什么样?”

农民想了想,说:“前些天,他们到这里来过,穿得不咋的,人倒怪好的,听说叫‘元’什么军……”

“这一定是刘伯承率领的援西军了。”徐向前暗自想道。

他是多么盼望援西军哪!在兵败祁连山之前,徐向前得到了中央成立援西军的通报。他“认证”了一下,才确信这是真的。于是付了钱,拉着曹大头,便匆匆朝北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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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下旬,以第4、28、31、32军组成的,以刘伯承为司令员、张浩为政治委员的援西军,驻扎在镇原一带。以陈再道为军长、王宏坤为政委的第4军驻小屯地方。

西路军失败后,刘伯承指示部队,要注意收容河西归来的官兵。

这天,4军参谋长耿飚和往日一样,带着侦察分队在小屯以西活动。快吃晚饭的时候,他们正往回走,从右边山坡上一前一后下来两个人。

耿飓不认识徐向前,更不认识曹大头,加上两人是商人打扮,就没怎么理会。

徐向前和曹大头远远地就认岀了这个小分队是红军。曹大头看部队没有停,就喊:“等一等———,等一等——。”

听到喊声,耿飚带住马,吩咐人去看一看。一个参谋迎着徐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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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飚

耿飚在原地望着。他看参谋与徐向前碰面没说几句话,就急匆匆地往回跑,知道有文章。一听说两个人中有徐向前,赶忙翻身下马,甩掉大衣,小跑似地迎过去。

他向徐向前敬礼后说:“我是耿飚,刘伯承司令员派我们来迎接徐总指挥。”

耿飚这样说,不是真的知道徐向前回来,更不知道今天到这里。只是按照刘伯承的指示,接应西路军回来的官兵,其中也包括徐向前。

“谢谢,谢谢。刘司令现在在哪儿?”徐向前急切地问。

“在镇原。”耿飚答,“先到我们军部休息一下吧。”

参谋牵过来两匹马,给徐向前、曹大头分乘。耿飚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徐向前身上。徐向前上了马,按辔徐行,与耿飚边走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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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曹大头”(真名蔡光波)

晚霞把半边天染成淡淡的红色。一群群飞鸟,在暮色中寻找着自己的家。面对此情此景,徐向前感慨万端。

到4军军部,耿飚立即向刘伯承报告了这个情况。

刘伯承听到徐向前回来的消息,高兴万分,当即指示4军领导:“好好照顾徐总指挥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就把人派了岀去,到小屯去接徐向前。

这一天,刘伯承忙的都是迎接徐向前的事,以往不怎么过问那些“职责范围以外”的小事,这回他都亲自过问。

他告诉司令部的人:住房环境要安静一点,不能影响他休息;警卫要放好,不能随便放人进去打扰他;炊事班尽量搞点好吃的,伙食得改善一下。

李达参谋长、刘晓主任等都为迎接徐向前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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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检查工作的红军前敌总指挥部政治委员任弼时十分高兴,也参加了迎接徐向前的准备工作。

傍晚,徐向前在接他的人的护卫下,到了镇原。

这时徐向前和曹大头都像换了一个人。在小屯,4军的几位领导人,陈再道、王宏坤、耿飚以及政治部主任刘志坚,按照刘伯承的指示,可能的条件都利用了,尽了最大的努力照顾徐向前。

安排他洗了澡,理了发,刮了胡子,从里到外都换上了新衣服,还给他配了一个清一色的手枪警卫班。

在援西军司令部,徐向前首先见到了刘伯承。两人一见面,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你可回来了!”刘伯承搂着徐向前,心里一酸,哽咽着的喉咙里只挤出来这样一句话。

“我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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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话都是同眼泪一起流出来的。曹大头站在徐向前的身后,眼里含着泪花。

很快,张浩政委陪同在这里检查工作的前敌总指挥部政委任弼时来了。李达,刘晓,杨奇清来了。援西军各部门的领导同志也赶来了。

猛地,徐向前看到了李聚奎,赶忙走过去,紧紧握住这位红9军参谋长的手,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刚刚四天了李聚奎答道。

“你们军长、政委他们怎么样?”

李聚奎张了半天嘴,也没忍心说岀军长遇难的话来,他怕总指挥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过一会儿,刘伯承同任弼时、张浩交换了一下意见,便指示参谋给中央发个电报,把这件大喜事报告给毛泽东、张闻天等中央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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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文表达了他难以抑制的喜悦心情:

报告你们一件最大的幸事,我们的徐向前同志已于今日19时到达援西军司令部。

“今日”是哪一天?1937年4月30日。这是个历史的日子。电报同时发给了周恩来、朱德和彭德怀。

休息了半个月,徐向前的身体好多了,精神也有了很大的恢复。但他心中还压着一块石头,他还没见到毛泽东,没有向党中央汇报。

尽管他已经向任弼时和刘伯承、张浩讲了西路军失败的经过,他讲的情况也不时用电报传往延安。但心里还总是不踏实,他要当面去汇报。

还有,陈昌浩怎么样?李先念他们怎么样?王树声呢?还有那个女子团?失散的人回来了多少?被俘了多少?牺牲了多少?这些问题一直在折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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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援西军后徐向前照片

他找了几位从河西回来的干部、战士交谈,得到的情况很少,只知道在凉州有国民党设的俘虏营,但到底有多少人被俘、牺牲,还不清楚。

有关这方面的情况,也有一些电报,都是零零碎碎的。他想,延安一定是清楚的。他急着要到延安去。

一个月后,徐向前终于到达了延安,第二天毛泽东接见了他。这是徐向前所盼望的,他希望早一点把西路军的情况向党中央汇报。

接到通知,他一刻也没有耽搁,就急忙赶到毛泽东那里。

“主席好!”徐向前向迎出来的毛泽东深情地说了这第一句话。这可真不容易,盼了这么久。

毛泽东拉住他的手,亲切地说:“欢迎,欢迎!”毛泽东端详了徐向前好一会儿,又说:“向前,你受累了,辛苦,辛苦。祝贺你胜利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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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前第一次同毛泽东见面,是在川北的芦花,那是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徐向前汇报了四方面军的情况,毛泽东代表中华苏维埃政府授予徐向前一枚五星金质奖章。

后来,他任右路军总指挥,从毛儿盖岀发,随毛泽东一道,通过茫茫草地。不到两年时间,又在延安重逢。

徐向前明显地看出,毛泽东比那时胖多了。

彼此落座后,毛泽东递给他一支烟,两人就交谈起来。气氛轻松、自然。

对西路军失败这件事,毛泽东问得很简单,但徐向前讲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把他认为该说的话都讲了。

他知道,在这里讲话,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受西路军全体将士的委托向党中央汇报。

他讲得很具体,很实在。毛泽东听得也很认真。不时点头会意,间或问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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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西路军的失败,徐向前讲了自己的责任,感到愧悔交加,余痛在心,心情十分沉重。

毛泽东没有一句责怪他的话,只是安慰他说:“不要难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完,毛泽东顺手把桌子上的一张纸推给他。这纸上是毛泽东手抄的李白的《关山月》。

徐向前拿在手里,一字一句地默读着。他还没读到最后一句,毛泽东站起身,走到徐向前跟前,说:

“古人讲,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你回来了,就是一大幸事。留得母鸡在,不怕不生蛋。我相信,有鸡就有蛋。”

说完,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徐向前,一手叉在腰间,一手把纸烟送到嘴边使劲地吸了两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西路军的指战员,深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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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路军的广大干部和战士是英勇的,顽强的,经常没有饭吃,没有水喝,伤员没有医药。他们没有子弹,靠大刀、矛子就和敌人拼。”

“了不起,非常了不起呀!成种革命精神永远也不要丢掉!”

这话使徐向前很受感动。

西路军失败了,但他的英勇的将士们仍不失为英雄。

著名记者范长江在他的《塞上行》一书中,记述了西路军失败后采访胡宗南的一段评述:

“英雄爱英雄,惺惺惜惺惺,胡宗南先生对垒的三五战争名手,我从旁边所得消息,似乎都发生了在敌对情况下彼此的倾慕,‘将军阁下’的称呼,成为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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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前西渡黄河,进入甘、凉、肃时,有人觉得民国以来,中国军人率军出嘉峪关者,尚以徐向前为第一人。”

“故如果撇开政治立场不讲,单从‘中国人’为本位的立场上看,更觉得徐向前这次岀关计划,相当为中国军人吐气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