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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叫做三十三

看着女神发过来的微信,我的心里正在苦苦挣扎。

“明天考试你能不能帮我去考?”

“拜托拜托,求求你啦。”

“需要考虑这么久吗?”

其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考试,但是沉寂了很久的直觉告诉我,要是同意这个要求可能会导致非常不好的后果。

本来想要直接答应她的我开始犹豫不决了起来。

1

从记事开始,只要我特别想知道一件事的走向并且这件事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会出现一种直觉告诉我想要的答案,而且这个直觉特别准,特别灵验。

八岁的时候,全家要出去旅游,刚好在出行之前,我看到了一则飞机坠机的新闻,所以一直在担心自己一家人即将要坐的航班会不会也这样。

后来越靠近登机口。心里的直觉就越告诉我不要靠近,最后在过安检的时候,我一把跑开,让一家子人跟在我身后满机场跑,等到飞机起飞之后我才停了下来,虽然这后来少不了被一顿毒打,但是那架飞机,真的跟我直觉预示的一样,坠机了……

还有一次,很疼我的姨父在来我家吃饭的时候,跟我父母说有个房地产商要在当地搞一个最大的房地产,他想买几套房坐等升值,那时候我才初中,对这些一窍不通,但是我一听完姨父说完,心里就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跟姨父说完我的不安,他也只当我是小孩子,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别说房价涨还是跌,他买的那几套期房全部成了烂尾楼,别说钱了,连房子都没有。

这个说不出来由的直觉在我这平淡的前二十多年人生里,不敢说起到了什么逢凶化吉、遇风成龙的作用,但是确实是次次都灵验。

虽然这个直觉并不是时时都存在,但是这一次,很久没有出现的它再次出现我的脑海里,让向来对女神有求必应的我,开始有了深深的迟疑。

2

我还是不知道,只是帮她考个试,为什么心里会有这么强烈的不祥预感。虽然代考是违规的事情,但是因为每次考试学校的监管都不严,学生私下里都已经发展出了付费代考的业务。

一路魂不守舍地从图书馆走回宿舍,我感觉这次可能是我跟女神拉近距离的大好机会,但是这个预感却一直萦绕着。

舍友跟往常一样,没课的时候都在宿舍里打游戏。

只不过今天好像有点格外的热情,一看到我回来,竟然立马连游戏都不管了,直接拖着凳子围在我的床位旁边。

“咋了这是?”看着这么反常且滑稽的画面,我有些忍俊不禁地问道。

只是他们三个却都是一脸严肃,丝毫没有平时开玩笑那种嬉皮笑脸的模样。

这让我也收起了笑容:“究竟怎么了?快说啊,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跟你说件事,但是你要保证,说完你一定不能崩溃?”

越是这样卖关子,我的心里就越着急:“你快说吧,都多大人了,哪里有那么容易崩溃。”

他们三个互相看了各自一眼,坐在最中间的把手机拿了出来,递给我。

“上周五不是情人节吗?我跟我女朋友去那啥,在酒店……拍到的……”

舍友给我递过来的手机里,照片上,清晰无比地拍到了在酒店前台的一男一女。

3

照片里的女生,正是那个我从高中开始已经追了六年的女神。

而旁边那个被她挽着手臂的中年男人,我从来没见过,我当然可以确定这个人绝对不是她家里人。

更何况,随着照片往后翻阅,哪里有跟家里人这么暧昧的,在酒店刷卡才能进的电梯前,两个人都已经抱在一起啃起来了。

虽然肯定不至于崩溃,但还是很心痛。

“怎么说?你们几个今晚有没有事?”颓然地把手机还给舍友。

“不用说这些废话,只要你开口,咱们马上走。”

我很幸运,大学遇到了这样几个志趣相投的兄弟在同一个宿舍,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他们就明白我想干什么了。

我们四个坐在营业一整晚的烧烤摊上,一杯又一杯马尿下肚,我忍不住痛诉这个仗着我喜欢她,一直以来吊着我利用我的女人。

要不是他们发现这个事情,我还真以为她对我说的不想谈恋爱是害怕遇到渣男,想对我再多观察一段时间的想法是真的。

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苦苦追求的白月光,竟然只不过是被别人当作口香糖一样的玩物。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这件事的恶心程度,我在厕所,被兄弟们扶着,吐得很难受,虽然还是比不上我心里的难受。

4

我彻底醉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勉强算是恢复了意识,被床头的手机吵醒。

没有看是谁打来的电话,睁不开眼睛的我直接就接了:“喂?”

“齐玄,你过来了吗?我怎么没见你在考场啊?”

突然想起来,今天下午她要考试。

宿醉加上再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让我不管是胃里还是心里都是一阵翻江倒海:“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嗯?”她好像对于我这个回答非常惊讶:“齐玄,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刚打来电话时殷切的语气彻底消失,冰冷得像是带上了几分威胁的意味:“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吗?齐玄。”

“你再问一百遍都是这个答案,我不去!”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这周都要考试了,上周还跟老男人出去开房,现在火烧眉毛才把我这个舔狗叫过去给她干活儿,挂科?这女人简直就是不得好死。

把手机关机往枕头边一摔,我直接继续蒙头大睡,一直睡到傍晚我才被舍友叫醒,要我跟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谁能想到,偌大的一个大学校园,在没有什么提前约好的情况下,我跟她竟然在食堂撞见了。

5

虽然比中午清醒了很多,但是有些迷糊,跟着舍友去食堂各自点完餐之后,都拿着自己的晚饭坐在一起。

我点了一份兰州拉面,虽然里面的牛肉确实不多,但是学校食堂这一家的汤底是真的有两把刷子,扒拉几口把面吃完,马上喝一口那热乎乎的汤,只感觉空荡荡的胃里像是住进了一个温暖的小精灵。

“玄,看那边。”坐我对面的陈自强指了指食堂的入口大门。

我跟其他两个舍友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那个女人。

见我默不作声,坐在陈自强旁边的李耀兵拍了一下陈自强:“吃着饭呢,叫哥几个看这晦气东西干嘛?赶紧赶紧,吃完回去,今晚有比赛看呢,哥们儿瓜子都买好了。”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戚戚然,但是见他们都这么为我的情绪着想,要是再这么沉溺下去,未免就太辜负他们了,所以跟以前在大老远看见她我就跑上去打招呼不一样,我这次无视了她的存在。

自顾自地喝着碗里的热汤,等着兄弟们都吃完饭就回去宿舍看比赛,只是心里突然一阵不详的预感升起。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动了,猛地推开对面还在低着头吃饭的陈自强,自己也一下子跳了起来,离开原地。

刚刚离开原地,一股还在冒着滚滚热气的不知名液体就朝我们俩的座位成一条直线泼过去。

我看到了刚刚应该是站在我身后的杨婳,就是那个我当了她好几年舔狗的女人。

她手里拿着一个虽然空了,但是因为余温还在冒着热气的碗,有些惊讶但更多是愤怒地看着我。

怒从胆边生,我朝她大喝:“你干嘛?要死人的!”

她却好像一副听不进去的模样,举起拿着碗的那只手要往我身上砸。

还好我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住了她的下一步动作:“你还有理了是吧?”

情急之下,我的声音并不算很小,正在饭点的大学食堂,这里面的人流量想必是不需要再过多描述的,已经有很多好事者一脸看戏的表情举起手机,把摄像头对准了我们这边,甚至还有些脑子秀逗的连闪光灯都没关,就开始猛按快门。

杨婳原本盛气凌人的嚣张气焰在闪光灯出现的那一瞬间顿时萎靡了下来,短短不到十秒的时间,她的眼里竟然是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流出了一颗一颗硕大的眼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浓浓的哭腔、颤抖的声音、悲惨的神情,简直比当初跪在衙门口的窦娥看起来还要冤屈:“齐玄,不就是因为我没有答应你对我的追求吗?你至于这样对我吗?”

“我对你什么了?”

“事到如今你要不承认了是吧,你是不是个男人?”说着她的情绪开始激动了起来,全身都在使劲挣扎,想要从我的手里挣脱。

李耀兵赶紧跑到我身边,压低了声音:“摄像头太多了,先把她放开,不然到时候视频传到网上,对你负面影响太大了。”

恶狠狠地看着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想把她手腕捏碎的心都有,但是耀兵的话是有道理的,我只好放开了锁着她手腕的手,不过还是没忍住,不是很用力地甩了一下。

没想到这个女人直接顺势摔在地上,那哀怨的眼神看着我,像是我把她全家杀了一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知道事态发展可能已经不受控制的几个舍友,赶紧抱着我,拉着我离开了这件事发生的地方。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在我被拉着离开原地的时候,全部摄像头也都在跟着我走,只有我看到了在这些摄像头背后,她那张花了妆的脸上,满是奸诈的坏笑。

6

不出我们所料,这件事的所有相关视频图片全被发到了网上。

舆论风向也毫不意外地全部偏向在那些并不能完全反映全部事态的视频还有图片里,看起来处在弱势方的杨婳那边。

甚至已经流传出了各种各样版本的谣言。

像什么我把杨婳的肚子搞大之后不负责任,还有什么我给她下药迷奸了她。

虽然也有人说看到了是她先给我们泼热汤,但是这一条看起来是为了给我澄清的网友评论下面,清一色的回复都是:这个男的究竟是做了多过分的事情,才会让一个好姑娘失去理智到这种地步。

这件事的热度越来越高,一开始我还尝试开小号去相关视频下面说明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但是人这种生物,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才不会管你事实是什么样子,这一特征在本就暴戾、浮躁的互联网上更是被无限地放大。

根本没有人理会我小号的澄清,寥寥几条评论回复,全是抨击。

凡是在这件事相关视频下面,不说站在我这边,就是仅仅持中立态度的,都得被网暴。

我已经好些天不敢看手机,这件事的热度也终于惊动了学校的领导,第一个来找我的就是我的辅导员。

7

“齐玄,这件事已经闹得很大了,你确定还这么犟吗?”

丝毫不理会事情的原委,从把我叫去他办公室开始,这辅导员就在不停地给我洗脑。

“她是个女孩子,你就不能让让她,给她认个错,道个歉,让这件事过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好吗?”

“齐玄你要想清楚,这件事已然对你的前途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现在挽回还来得及,你不要再这样执迷不悟。”

“你应该知道你明年就要毕业了吧,乖乖听从学校的安排,跟你透个底,可以给你一些私下的福利资格,不然你毕业证里学生评价那一栏,可能要不太好看。”

我有些迷茫地看着辅导员:“老师,我应该是你的学生吧?”

他应该是觉得我要松口了,原本已经满是威胁的语气开始有些和蔼了起来:“当然是啊,而且说实话,你是一个比较优秀的学生,你……”

没等他继续“拍马屁”,我直接打断他:“那老师能不能回答学生一个问题,学生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足够让学校拿我的前途来威胁我?”

我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眼里闪过几分错愕,虽然他还是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齐玄,有些事情,不分是非对错的,在此之外,还有更多事情,不是你,更不是我,能够去控制的。你能够明白吗?”

我沉默了。

就像我此时此刻的身不由己一样,或许他也有自己不能言明的苦衷。

“老师,我只能说道歉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可以申请辍学吗?”

辅导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辍学就算了,这张文凭轻得跟一张纸一样,但是对于你们来说却不能没有,我给你申请休学吧,但是对外宣传上面,学校肯定是说你已经道歉,并且记过处理了,等事情的风头过去之后,再回来吧。”

回来?这鸟地方,我再回来的时候只可能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让所有人都给我认错!

辅导员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甘,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作为师长,我真的很欣赏你,但是作为这所学校里行政系统的一员,我只能跟你说一声抱歉了。”

我没有再说些其他的,也不想再说些其他的,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8

要说还有什么舍不得的,那就只有我宿舍里面这几个兄弟。

这些天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坚定地站在我这边,虽然他们的努力在庞大的互联网里就像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石子丢进太平洋,但是这份心意,却是比什么都要珍贵。

向来报喜不报忧的我没敢跟家里说这件事,为了降热度,学校也不让我住在宿舍,我本来应该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但是哥几个都把这个月的生活费拿出来一半,还四处去借了一些给我。

虽然在这座超一线的大城市里只够付得起一套在城中村里、厕所厨房卧室都在一起的房子的房租跟押金,但是我已经很满足并且感谢这几个帮助我的时候二话不说的兄弟。

活着就得吃饭,但是离开学校之后,才发现生活处处都要花钱。

柴米油盐酱醋茶,不管是饭钱,还是水电费,还是房租,还是网费,这些生活必需的费用都比在学校里的时候要贵上太多了,即使因为我的缓兵之计,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父母还在给我寄着生活费。

但是两千块钱,在这个城市里,远远不够支付这些生活必需费用。

我开始想着找点活儿来干,洗盘子、洗碗、送快递、送外卖,基本上能做的我全都试了一遍。

最终我稳定下来的是代驾这份差事。

9

代驾基本上就是日夜颠倒的生活,天刚擦黑的时候,我才刚刚醒来,简单吃了顿饭,洗了个澡,稍微地打理一下形象之后,我就骑上我几百块钱买的小电动,去附近一家经营情况特别好的酒吧门口等着。

不仅如此,我还得时时刻刻盯着手机,不然订单就要被别人给抢走。

这间酒吧大概是这一片区域里最好的酒吧,酒吧专属的停车场里基本都是豪车,像什么迈巴赫、法拉利911、帕拉梅拉这种豪车都是这间酒吧客人的基本车型。

有时候坐在我几百块的小电动上,看着这些车主意气风发地出入这间酒吧,我时常幻想,要是自己也能这么强大,还能让那杨婳这么欺负自己吗?

只不过幻想终究只是幻想,现在我只是每天帮这些大老板开一会儿这些豪车的小代驾。

“老板,我是您叫的代驾。”骑着小电动迎上我刚刚接下他订单的顾客,一脸殷勤的笑着。

“嗯。”这个老板看起来是已经喝了不少,双眼迷离,我都不确定他有没有看清我,虽然就算没看清对他来说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接过他抛来的钥匙,扶着他坐到后座,赶紧把小电动折叠起来放到车后备箱,回到驾驶位,伴随着悦耳的轰鸣声,发动起听声音就知道价格不菲的发动机。

就在我要踩油门离开的时候,车的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敲窗子的声音。

回头看去,一个满脸通红同样双眼迷离,但是仍然西装革履的人曲着手指在敲窗。

“老板,这是你朋友吗?”叫了声已经躺在座位不省人事的老板,这老板一动不动根本没反应。

车外的人看向我,我回了一个无奈的手势。

那人脚步蹒跚但还是坚持走到驾驶位的窗边,示意让我摇下车窗。

我摇下车窗,那人笨拙地从怀里掏了好几次都没掏出来什么东西,最后才掏出来两张卡片。

“小兄弟……有件事我要拜托你……你一定一定要帮我完成……”

“您说。”

他把两张卡片递给我,匆匆一瞥,好像是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你一定一定记得放在张总车里最显眼的地方,拜托你了。”他随后又掏出来一沓不算薄的现金,直接丢到我的腿上,已经听出来他在强忍着不让自己把呕吐物喷涌出来:“拜托了”

说完他就马上转过身去,扶着柱子开始呕了起来。

之前不少喝酒的我知道,像这种程度的醉酒,有一个吐了第二个要是听到声音的话大概率也是要吐。

所以没敢继续在停车场停留,脚下一踩油门,直接离开了停车场。

目的地还挺远,算是一个大单,所以我的服务态度要比平时好一些,一直扶着他到他家门口,等他家里应该是佣人出来接手之后,我才回去把这个老板的车停好。

临下车之前,看着鼓鼓囊囊的裤兜,想起来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给我的嘱托。

显眼……应该没有比仪表盘更显眼的地方了吧,把一张名片放了上去,刚好能卡住,还剩一张,随手就也放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下车去后备箱把我的小电动搬出来,便骑上转悠去看附近哪里能接下一单。

10

一直到天光大亮,我才回去住的地方,简单地吃了顿早餐,坐在床上算了算今天赚了多少。

除了那笔意外之财外,今天赚得已经算是不少了,更别说还有那一沓不算薄的现金。

看着那张叫做傅商言的人给的名片,正要随手丢进垃圾桶的时候,很久不见的直觉突然又出现在我的心头。

它似乎对我要把这个名片丢掉的动作很是不满,让我的心里一直惶惶不安。

焦躁不安根本坐不住,在屋子里不停地踱步:“你究竟要干嘛,你说啊。”

疲惫了一整晚,已经困得不行,却被这直觉烦得根本睡不着。

一气之下,我索性不睡了,反正今天赚得还挺多的,都可以够我几天不干活儿了,直接出门上街转悠,看看这直觉究竟想让我去干什么。

有趣的是,在我路过一间体彩福利站的时候,那个焦躁不安的感觉竟然是瞬间就消失了。

什么意思?这是要我买彩票?

对于天降横财这种事情我向来不是很信,不是说这种事不可能会发生,而是觉得如果财富的拥有者拥有了他能力控制范围之外的财富的话,他的财富肯定会以各种形式流回社会。

而天降横财这种事,大部分都是发生在那些能力与横财不匹配的人身上。

所以我从来没有想着自己能靠买彩票来发家致富。

但是这一次,让我来买彩票的,是我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错过的直觉,这个直觉甚至救过我两次命。

行吧,那就买个几十块试试吧。

抱着这个心态,我走进了体彩福利站。买了几十块的刮刮乐。

没想到真的让我中了奖,虽然不算很多,只有一百块钱,但是这也让我越发相信我的直觉。

那种焦躁不安的感觉又开始涌现。

还要买吗?行,买!

用刚刚赢的那些钱又买了几张刮刮乐。

全中!虽然还是不算很多,只赚了两千块钱,但是对于我只投了二十块的本钱来说,已经是翻了一百倍。

我已经分不清心里的躁动是直觉还是一直中奖带来的兴奋,只知道,光靠买刮刮乐,我现在已经赚了两万块。

看着老板不善的眼神,我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应该收手了。

只是眼神无意间瞥到了里面双色球的项目之后,那股直觉达到了从我记事以来前所未有的强烈程度。

所剩不多的理智让我没有把全部身家都投在这上面,我得保证万一这直觉第一次失灵的话,我还能正常生活。

所以只是把刚刚赚的跟傅商言给我一半金额投了进去,不过这对于还住在城中村里前途一片渺茫的我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心里焦躁不安的感觉终于消失,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才有些淡淡的悔意,自己刚刚是不是有些太冲动,太相信这个完全找不到存在理由的直觉了。

不过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大不了跟以前一样生活就是了,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11

03 11 08 06……

虽然嘴上说着就算没中也不过是回到得到这笔横财之前的生活,但是开奖的时候,还是让我很是惊心肉跳。

拿手挡着手机屏幕,一点点挪开,看着开奖数组里一个一个数字跟我唯一买的那组号码里的数字一个一个对应匹配,我已经忍不住要喊出声来。

税后八千万!

一夜暴富!

都说在这种情况,人会疯狂地报复性消费。

对此,我理性地表示,说得真对。

第一件事,我就把宿舍那哥几个的钱还上之后,把他们叫出来,去那间我天天在外面等订单的酒吧里疯狂了一晚上。

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进去那间酒吧里面消费,几近忘乎所以,相当放浪形骸。

醉醺醺地回到那间城中村出租屋的,我竟然有些舍不得这里。

虽然在这里不算住了很久,但是我在这里度过了我人生目前为止最失落、最孤独的日子。

马上就能脱离这苦日子,脑子里满是对未来憧憬和希望。

拿起那张改变了我命运轨迹的名片,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给这个叫做傅商言的人打个电话,虽然可能,不对,是他肯定不知道我是谁。

“喂,你好。”但是最终我还是拨通了打给他的电话。

“你好。”对面沉默了一小会儿:“请问你是?”

“不好意思啊,这么早给你打电话打扰你休息,你应该是不认识我,我是那天你让我把名片放在老板车里最显眼地方的那个代驾。”

对面沉吟片刻:“唔……我有点印象,你说的老板是张总吗?”

我想起来他好像是这么称呼那个老板的:“对对对,你还记得啊。”

“嗯,不过不知道你来电是有什么事吗?”

我其实没想好给他打电话之后想要说什么,只不过非常感谢他给我这次改变我命运的机会,即使他可能并没有这个主观意愿,但是我还是想打个电话感谢他。

“啊,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那天给我的那些小费,做代驾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钱。”

“这个啊……没事……”

他的语气好像不太对劲,出于关心,我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傅先生。”

“啊……就是……我想问一下,那天我给了多少来着。”

这个我记得非常清楚:“三千二百元。”

“三千二啊,这也不是很多啊……”

越发感觉不太对劲:“傅先生,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啊,没什么,最近是有些财政困难,想着要是给了很多的话,想恬不知耻地问你要回来一点,但是就三千二的话,就算了,你们做代驾的生活应该也不是很富裕,就留着吧。”

财政困难?我现在最不缺的应该就是钱了,所以很是豪气地问他:“不知道傅先生方不方便说一下具体情况,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啊?”电话里传来他轻笑的声音,虽然没有嘲讽的意味,但是肯定是不相信我能帮上什么忙:“小兄弟,我的困难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的好意我心领啦,也要谢谢你给我打这个电话,让我还能感觉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善意的。”

“五百万够不够?”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电话那边是长长的沉默。

“一千万呢?”

说到这我的心里已经是有些震惊,原来有钱人的困难都是这么吓人的数字吗?

“一千五百万?”

正当我下定决心,继续加价,割肉也要帮一把这个恩人的时候,傅商言终于开口说话了:“小兄弟,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吗?”

“我确定。”

“我们约个地方面谈,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得麻烦你发给我位置就行了。”

12

面谈之后,我知道了傅商言困难的具体情况。

他是一家新能源公司的老总,他们公司接了一个国家级的项目,但是因为外债收不回来,公司的资金链快断了,再没有现金流注入,项目即将陷入停工的状态,他正为了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那天跟那个张总喝酒也是为了给这个项目找融资。

“所以,傅先生的意思是,现在需要五千万资金注入才能够保证项目正常运转是吗?”

坐在我对面的傅商言依旧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模样,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但是面容神情之间的焦虑和颓废任谁肉眼都能看得出来。

“是。”

五千万,放在几天前,是我做梦都梦不到的数字,即使是现在一夜之间拥有了八千万,我也不觉得这是一笔可以随意动用的财产。

“就没人能帮傅先生一把吗?”

傅商言沮丧地摇了摇头:“新能源对于现在的市场来说,完全是一片空白,那些手里攥着钱的老财主不会这么冒险的,至于那些后起之秀,他们巴不得我把项目搞砸然后从我手里把这块肥肉接过去……”

这一次,直觉没有出现,我只能凭着自己良心和头脑去做这个决定。

傅商言兴许是感到了我的犹豫:“五千万太多了的话,那……”

“不,就五千万,我出了。”

咬了咬牙,我还是打算帮他补上这个缺口,不管怎么样,八千减去五千还剩三千,这是一道很简单的加减法算术题。

三千万,这对我来说已经是足够了。

13

抱着打水漂的心态,奖金到账之后,我把五千万直接转给了傅商言。

不过相比于傅商言的事情,回去学校给我自己正名这件事在我心里要更加重要。

时隔一年,我终于又回到了这间学校,相比于上次离开时,宿舍几个兄弟帮我抱着行李灰溜溜地离开,这一次回来,学校大门口直接拉起了横幅——欢迎齐玄同学回校。

这种阵仗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我以在校大学生的身份给学校捐赠了八百万。

大家好像忘记了我曾经是他们口中那个玩弄女人的渣男,又或许大家并不是忘记了这件事,而是被强迫着忽视。

听着校领导们在捐赠仪式上对我毫不吝啬的赞美之词,我的脑海想起的只有仅仅一年之前,他们在明面上说着要给我的档案上记大过的理由,即使那只是为了把事情的热度降下来,但是依旧让现在的我觉得非常刺耳。

恍若隔世,直到站在台上的这一刻,我才觉得要在所有人心里正名这件事,好像不是那么重要,反正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利益关系,大家会自己选择性的遗忘。

仪式结束之后,给我单独休息的会议室里,突然有一个人打开了门走进来。

是杨婳。

一看见她,身体下意识地就做出了厌恶的反应,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来干嘛?”

杨婳轻笑着走过来,坐到我旁边的座位:“没想到这才过去一年,之前跟在我屁股后面转的小哈巴狗竟然都这么厉害了。”

“你想干嘛?”

杨婳似乎没有听到我已经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自顾自看着我说道:“怎么了?拿八百万跑到我面前来打水漂是为了恶心我吗?我在你心里有这么重要吗?”

“你想多了,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杨婳带着几分嘲弄地轻笑起来:“能吊着你那么久,我能不知道你什么样的人吗?只不过我想告诉你,区区八百万,你就想恶心到我吗?你可太天真了,跟以前的你一模一样,是的,我是当别人的情妇,那又怎么样?要不是我被包养了,我可能还真要给你跪下道歉了。”

杨婳这副不知廉耻的模样实在是让我恶心:“你就不怕你被玩腻了,最后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好意思,猎人跟猎物可不是绝对的,我鱼塘里的这些鱼,包括你在内,已经足够让我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我听说你被学校处分了?”

“是啊,无所谓啊,说起来还都是因为你这个到现在还想着学校这点事的小天真,让你来帮我考试你不来,害得我只能找代考,天杀的学校突然开始严抓 ,把我抓到了。”

“看来你是以后也并不打算找工作了,想做一辈子寄生虫?”

“工作?你看我需要吗?”杨婳脸上又露出了那个奸诈的笑容,跟当时诬陷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很好奇是那个大款能给你这么足够的底气,让你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靠着椅背,杨婳翘起了二郎腿:“一个跟你很像的蠢货,本来是个很能干的人,但是被我骗得五迷三道的,说什么他都信,为了给我买别墅,用了自己公司项目的钱,差点运转不过来,刚要可惜很难找到这么死心塌地的下家,结果不知道他最近从哪里又把钱补了回去。”

我不禁挑了挑眉毛:“他叫什么名字?”

杨婳伸手,嘲弄地摸了摸我的下巴:“怎么?我的小哈巴狗生气了?要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告诉你也无妨,他叫傅商言,国内新能源行业的领头公司的老总,这次项目过后,不说全国前十的富豪,起码能排进前三十,怎么说?知道自己对手的实力了吗?”

原来傅商言竟然这么有实力,不过看起来他还是没有跟我说出全部实情,虽然我的确也没仔细问他为什么这么重要的项目会出现五千万的缺口,当时帮他,只是凭着对他的感谢。

“傅商言吗?有所耳闻。”

“呦,小哈巴狗见识得还挺广。”

我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微信,点开傅商言的头像,展示给杨婳:“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傅商言呢?”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杨婳的瞳孔猛地一收缩,妆容精致的脸上,原本的笑容瞬间消失。

“是他吗?”

“你怎么认识他?”杨婳的语气里已经满是惊恐。

“在下不才,前段时间刚帮他把资金缺口补上,傅先生很大度给了我一些公司的股份,也不是很多,刚好跟傅先生一样一样,不过看起来,你说的傅商言跟我认识的傅先生好像是同一个人啊。”

杨婳“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跟一年前在食堂里的时候一模一样,不值钱地眼泪瞬间就能流出来:“齐玄,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要跟他说我的事,好不好?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

“杨婳小姐这是也开始害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害怕,害怕,我错了。”说着杨婳开始抽打着她平日里不知道要花别人多少钱精致保养的脸蛋:“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齐玄,给我个机会,我去跟大家说一年前的事不是你的错。”

“哦?要把一直当别人情妇的事情也跟大家说出去吗?”

像是有东西堵住了她的喉咙,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站起身来,拍了拍刚刚被她抓过的袖子:“杨婳,不是自己双手挣来的东西,骗也好,抢也好,偷也好,到最后终究不会是你的,呵,不过大概你也听不进去,那就好自为之吧。”

14

我还是跟傅商言讲清楚了杨婳的为人,圈子里面,杨婳彻底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对象,她基本不用再考虑自己伟大的被包养计划。

带着一份自己作死的全是污点的档案,她还能不能在这个社会里找到工作,那就不是我要去考虑的事情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那个直觉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很久很久没有再出现。

捐赠仪式那天,最后跟杨婳说的话,其实也算是说给我自己听的。因为我不知道我依靠这个莫名的直觉所获得的财富和地位算不算得上是我自己用能力挣来的。

我只知道在获得这些之后,我拥有了以前无法触碰到信息来源,从此好像就算不再需要那个直觉,我也能做出不会太差的决定。

最近,我受邀参与一个国际经济论坛,坐在满载着各国顶尖企业家、经济学家的大巴上,一种久违的感觉像是触电般瞬间通传全身。

直觉!

这种焦躁不安地感觉让我一刻都不想在这辆大巴上待着。

急忙朝前面的司机喊道:“停车!停车!”

司机紧急刹住车,所有精英包括司机都像看着一个疯子一样看着我。

“轰”地一声巨响,大巴车头前不到一米的路面突然向下塌陷。

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的时候,只有我看着那片塌陷,不自觉地扬起了微笑,心中默念了一句:“好久不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