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贺耀祖正逢官场失利之际,蒋介石的冷落,使他郁郁寡欢,赋闲生活的无聊更增加了寻找寄托的欲望。后来经人搭桥,他结识了容颜端丽、性情活泼的医科大学生倪斐君小姐,接触不久他就被倪斐君的美貌气度和文化教养吸引了。于是他就下决心要娶倪小姐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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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耀祖

也许是军人的粗线条所致吧,结婚后他才发现夫人贤淑贞慧的外表里,居然还有一个追求进步、追求光明的头脑。她不满现状,愤恨腐败,而且锋芒所向恰恰是贺耀祖为之奋斗到现在的国民党政权,这一点使贺耀祖大伤脑筋。有时他也愤怒地斥责倪斐君的“赤化”思想,并以可怕的后果来恐吓她,想不到倪斐君非但不服,而且把丈夫的事业也贬得分文不值,于是他们之间矛盾迭起,两口子常常为政治上的纷争闹得不可开交。

1936年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之后,贺耀祖调任甘肃省政府主席。中共中央派谢觉哉为代表,进驻兰州,让他利用同乡关系,多多影响贺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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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觉哉

同乡相见,分外亲热,寒暄一阵之后就转入正题。贺耀祖开始还能洗耳恭听,慢慢脸上就阴了下来。他受蒋介石的影响太深,谢老的话自然有一多半是听不进去的。此后,谢老又接触了几次贺耀祖,他期期艾艾态度越来越暧昧。眼看说项再难进展了,想不到贺家后园“起火”。原来谢老劝贺耀祖的话,虽然对本人没用,却深深地打进了其夫人倪斐君的心坎里,越是往后,她越觉得共产党的主张令人折服。而丈夫那种不顾民族安危的作法,激起了她的正义之气。

于是,夫妻间吵架的主题开始转到国共合作上来。贺耀祖生气地问道:“你……你这不是共产党的看法么?”倪斐君头一扬,毫不含糊地回答说:“谁说得有理,我就听谁的。”

贺耀祖觉得不安宁,他索性采取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拒绝和谢老见面。谢老无奈只得写出一封又一封的长信再开导他。贺耀祖见信后有意不拆,倪斐君就硬把信塞到他手里。时日一久,贺耀祖还真比从前有了一些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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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耀祖

随之,甘肃的各种抗日救亡团体也纷纷建立起来,八路军办事处还通过贺耀祖营救了不少被马匪俘获的红军干部和战士。每当八路军代表对贺表示感谢时,贺耀祖总是斜着眼睛,看着乐呵呵的夫人,心里说不出是恼呢,还是喜。

甘肃形势的发展,使倪斐君在闺房里待不住了,她决定也要投身到抗日救亡的洪流中,并做出了卓越的成绩。不久,她又郑重地提出了加入中国共产党的申请。党组织慎重考虑,鉴于当时的形势和贺耀祖的特殊处境,组织上认为倪斐君暂时还是不加入组织为好。倪斐君听到这一传达后,只得强捺下心底的热望。但在贺耀祖眼里,夫人越来越像共产党了。其时,亏得老蒋也在讲国共合作,贺耀祖对家里的“共产党”自然也采取了合作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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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

1937年12月,贺耀祖调离甘肃,在苏联当了两年的大使,回来后,蒋介石授了他个军委办公厅主任的头衔,继而又出任了蒋介石的侍从室第一处主任。可是,作为国民党军政大员的贺夫人,此时仍然我行我素,又悄悄地和党组织接上了关系,并在共产党的直接领导下参加了各种社会活动,还担任了中苏文化协会妇女委员会委员。

回到家里,倪斐君常常不失时机地把党的一些主张当作“枕边风”徐徐地吹向贺耀祖。时间长了,贺耀祖对共产党的了解也加深了,有时对共产党方面的事少不了也有个高抬贵手。

1942年11月,苏联一架运送药品的飞机要求飞往延安,贺耀祖不希望遇上意外的麻烦,没有向蒋介石汇报,就下令放行了。事后蒋介石知道了,气得破口大骂。不久,就把他撵出了侍从室,调任重庆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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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斐君

贺耀祖突遭飞来横祸,觉得祸根还是在于越来越“赤化”的妻子身上,因而对妻子的不满也日渐旺盛。

长久以来,贺耀祖根本压服不了妻子,只得赌气说:“今后你看你的《新华日报》,我看我的《中央日报》,谁也别管得太多!”

后来有人将此情况汇报给了周恩来同志,他听完后高兴地说:“她是我们的名誉党员嘛!”

虽说贺耀祖从此是和倪斐君桥归桥、路归路了,但在外人眼里,她依然还是一位了不起的官太太,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国民党特务对她的种种行动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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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庆龄

当时宋庆龄恰巧从香港来重庆不久,正准备为“保卫祖国同盟”筹集一笔款子,有人提议举办慈善舞会。可是蒋介石倡导的“新生活运动”又禁止跳舞,如要破禁的话,只有请社会名流出面,于是他们想起了倪斐君。

据一位外国人回忆:“为求破禁,我请贺夫人协助。贺夫人长得漂亮,性格果断,她不但自己参加了委员会,而且让重庆其他名流的夫人也参加委员会,她们的丈夫为此很不高兴。”

可是倪斐君不怕,她继续努力支持宋庆龄的工作,并且又同周恩来、郭沫若、廖承志等人来往,参加了数不清的进步集会。

1945年9月1日,重庆上空飘起了细雨,可黄家垭口一带却挤满了人群。7点刚到,人群中发出了一片哄动声,在热烈的掌声中,毛泽东走到了人们中间。“欢迎您,毛先生!”倪斐君和大家一起向领袖伸出了热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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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

不久,一个更使人喜出望外的消息传来——毛泽东、周恩来就要来贺市长家拜访了。小心翼翼的贺耀祖马上请示蒋介石,在老蒋的许可下,他开始准备家宴。也许是前车之覆至今还记忆犹新,在家宴举行前,他把倪斐君叫到跟前,用不容商量的口吻对她说:“今天招待中共领袖的宴会,我已请到了孙科、吴铁城、张君励,你不用陪了。”倪斐君刚想张口央求,只见贺耀祖把脸一沉,斩钉截铁地说:“就这样定了。”说完扭头就走。

贺耀祖这样做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也知道夫人的行动已引起了老蒋的疑忌。终于有一天,蒋介石把贺耀祖叫去,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厉声地斥责他道:“你对自己老婆也管不住,还当什么市长!”

贺耀祖当即明白自己在老蒋眼里已黯然失色了,回到家里就递上了一份辞呈。不久,贺耀祖神情沮丧地回到了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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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耀祖

蒋介石发动内战后,贺耀祖虽然丢了权柄,但效力于国民党政权的忠心仍分毫未减,他利用战时蒋介石操纵国际问题研究所的同乡王芃生的关系,在上海办起了一份研究国际问题的刊物。

倪斐君自然还是跟着共产党走,也办了个叫做《现代妇女》的进步刊物,在一个新的战场上又和丈夫唱起了对台戏。一直到1949年初,《现代妇女》被迫停刊,贺耀祖出任李宗仁政府的阁员时止,这场笔墨上的较量才告一段落。

解放前夕,贺耀祖要妻子带领六个孩子随自己去香港。倪斐君说什么也不答应,贺耀祖最后只得抛离妻儿家室,单身只影地去了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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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

倪斐君和儿女们一起迎接了解放,她亲眼目睹了种种新的变化,对党的政策的英明之处又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她想起了远在香港的丈夫,就通过各种方式动员贺耀祖回到人民一边来。

贺耀祖一见这个吵吵闹闹地伴了自己半辈子的老婆还想着他,一时也感慨起来,最后在党的政策的感召下,他和李济深、黄绍竑等44人,在香港通电起义,回到了人民的怀抱。

贺耀祖回归祖国后,就以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的一份子参加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以后又担任了不少重要职务。倪斐君也于1961年正式被批准为中共党员。于是,这一对传闻已久的“国共夫妇”,终于成了名符其实的“国共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