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麦时节

打麦时节

张世连

张世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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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军民鱼水情(中)

我们和藏族群众一块劳动非常愉快,很快就和他们熟悉亲密起来。虽然语言不通交流有困难,但这拉萨郊区农民多数都懂一点汉话,我们之间用汉话加藏话,连说带比划可以简单交流。交流中我发现藏族群众与汉族群众的思想、文化都很相似。

比如在打麦场我和他们一块边干活边聊天,当问及藏族人名字的意思时,获悉扎西是吉祥,白马是荷花,央金是宝贝,卓玛是仙女,尼玛和达娃是太阳和月亮……。我脱口而出说:“藏族起人名字比汉族讲究多了,不像汉族人有些名字特难听,例如有些男孩子叫石头、孬蛋、狗剩……等等。”话音未落,马上就听小希洛说:“一样!一样!我的名字就是死了又回来了的意思,你说这好听个啥呀?”接着他又指着一个中年男子说:“他名字更难听,就是汉话狗屎的意思!”这时社员大希洛开玩笑说着玩:“连长啦!我名字叫大狗熊,小希洛是小狗熊,以后你就叫他(指小希洛)小狗熊吧!”我们都哈哈笑了。曲达向我们解释说:“起名字难听都是因父母生的小孩连续夭折,再生的小孩怕不成活才起个狗屎一类怪名字。”翟玉顺抡着说:“这和汉族一样,我们老家也是那意思。”

我们有时也走家串户宣传毛泽东思想,完全就像在我们老家去邻居家串门一样。当时发现多数社员家里有纺织器具,那织布机构造与内地农民家里的旧式织布机一样,都是双脚蹬机经线上下摆,双手穿梭纬线左右行。不过他们那织布机个头小多了,织的布面也窄多了。我估计是文成公主带去的模式,一千多年没有太大发展。另外还有一个惊奇发现,那是有一天晚上去旺杰书记家商量宣传工作时发现的,旺杰的阿甲拉(夫人)给我们每人捧一掬小爆米花,直喊:“萨马(藏话:吃东西)!”我一看是小麦炒的爆米花,一尝还挺好吃。后来在其它农户家也常有这种零食招待,再后来我才知道把小麦炒爆屯积仓内是藏胞们一种重要的贮藏手段。这又是一件与汉族农户不同之处。

我们和群众一起劳动,赢得了他们的信任。他们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也找我们,公事私事都有。在我刚进村的不久,就发现有一个跛足中年男子会裁缝手艺,他常在社员家里或门口缝制衣服。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发现他用氆氇缝制藏袍仍用手针而没用缝纫机。他使用手针缝衣服时,是用手拿着针使针尖向后一针针缝制,不像汉族农村老太婆用针是针尖向前一针针缝制。骤感奇特,发现又是一个与汉族不同之处。因和这位裁缝聊过天也常打招呼,就成了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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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个星期天他带着一个约二十多岁的姑娘来找我,经过曲达翻译我才知道女青年名叫央金琼琼,是在别的村庄当民办教师。她听说有政策能转正,特让叔叔带她来找我,请我帮忙办这件事。我即答应找当地政府问问,看是否符合政策。后来曲达为这件事跑了不少腿,是否得到解决我已忘记。只记得央金琼琼为感谢我们热心帮忙,曾送给我一本藏文版《毛主席语录》。后来我拿给小罗丹看,问那语录本首頁写的那两行隽秀的藏文钢笔字是啥意思。小罗丹看完后说:“写的是‘把红宝书送给张司令’,哎!怎么她也错写成张司令了哇!”说完后哈哈大笑。我忙把出活期存折拿出一对比,发现语录本上写的钢笔字中有三个字的笔画和存折封面的三个字完全相同。我立即叫小罗丹把我的名字精准音译成藏文写在语录本首页下方空白处。他即拿起我的钢笔工整地写了较大的三个藏字。我认真地看,想把这三个藏字的笔画死背硬记在脑袋里。这时我发现这位民办教师写的字不但好看整洁而且形状别致,与曲达、小罗丹等人写的字不一样。就向小罗丹说:“央金老师写的字很好看,也很与众不同!”小罗丹解释说:“央金琼琼写的是藏文的另一种书写格式。”他随手拿起我桌子上的《西藏日报》指着说:“你看,你看,这报纸上汉字也不是一种样子。”我看他指了指满版的仿宋体字,又指着其中一篇文章(是隶书写)的标题,然后说:“央金琼琼写的字就好比是这一行字,与报纸上大多数字不同……”这时我才悟出藏文与汉字的书写分真、草、隶、篆相似,也是有多种书写体。这时我提出想跟小罗丹学藏文,他说:“你只要下决心学,并不难。”我听了很高兴。

当晚中央广播电台播了毛主席一则最新指示,次日这则最新指示在《西藏日报》头版头条刊登,是红色汉字。因篇幅不长,曲达想把它翻译成藏文,于是他就在屋里闷着头一字一句的动脑筋。别看那篇幅不长,翻译起来可真把曲达累的不轻,他足足用了四个小时才算译完,并告诉我说:“翻译完了,意思肯定是对的,但词句不会很精准。我准备抄上几张分别给公社干部和四个生产队,让他们队里认识字的人传抄学习。”我觉得这样宣传效果肯定好,表示坚决支持。此时我才明白正儿八经地笔译一篇文章还是不太容易的。

这时小罗丹来了,我顺手把曲达翻译的藏文稿子给他看。他仔细看后称赞说:“译得很好。”又激动地说:“文中汉字有‘开始怎样?后来怎样?现在怎样?’三句,若叫我翻译准会把‘后来’二字错译成‘以后’或‘将来’,今天弄懂了这‘后来′是开始之后,现在之前呀!今天向曲达干事学习了一个新词,我又进步了!向老师敬礼。”说完后他笑着向曲达敬了个礼。我看着他那动作笑了,并再次提出想学藏文。小罗丹说:“那你得先学藏话,然后学藏文,用藏文来表达藏话。”曲达急忙说:“不用!不用!不会藏话也可以直接学藏文,用藏文拼音汉话汉字。”我一听觉得有道理,就决心藏话藏文同时学,可先学藏文拼写已学会的简单藏话词句,同时也可以用藏文拼写汉字。于是我就拉住小罗丹一起到村里小学校找到老师讨要了一本旧的一年级小学生语文课本。我拿着一看有三十个藏文字母,我就问怎么读。小罗丹一个一个地教我时,我听他从头读的好像是“嘎、卡、哈、哪……”我就忙问:“怎么都是一个韵母呀?这可怎么拼呀?”他这才耐心的教我,除字母本音外每个字母向四个方向发音。这时我觉得和汉语拼音方法不一样,虽然难,但有规律,我下定决心要攻这个关掌握它。

在走家串户作宣传其间,我们三人也去过副社长丹增家里,她曾从箱子里拿出一张卷成小纸筒状的黑白照片打开成长方形给我们看。照片是她两年前到北京参加全国某(记不清了)先进分子代表大会时,代表们与毛主席的合影。我觉得她能与毛主席同框合影十分光荣,建议她有机会时找木工订做一帧镜框装上,挂在房间里明显处墙上。交谈中当她听我说想乘在这里做宣传工作的机会学习藏话藏文,她很赞成。并说她原来不懂汉话汉字,就是去北京开会期间才开始学习的,现在仍在深入学习。她鼓励我说你只要常和社员在一起,学藏话藏文入门既不难,深造也是办得到的。

还有一次是件好玩的公事。那天吃早饭时书记旺杰和二队副队长白璋来到独立家屋找我说他们水车上的某部件腐朽了,需要找坚硬木头制做新的,想用我们连部山墙脚下放在地上的那根一米多长约三十厘米直径的硬杂木。我回连里和孙指导员商量,都觉得这一根从遥远的亚东带回的木头的木质太硬大沉重,在连里没有哪个锯子能锯动它。况且连里也用不上,就答应送给了他们,也算是支农吧!他们表示很感谢,下午就赶牛车到营区拉木头。当他俩把牛车停下,正和我们连部几个战士准备抬木头装车时,只见那牛拉着空车直奔路南边我们连队晒莲花白菜的场地。由于周围铁丝网很密,牛钻不进去,干着急吃不成莲花白菜,它就拉着空车乱转。当它发现附近一个铁皮水桶里边有个菜叶子时,猛的把头伸进去吃那片菜叶。谁知动作太猛,这铁皮水桶正好紧紧卡住牛的两腮,使整个牛头钻进桶里。牛抬起头甩不掉小铁桶,眼睛看不见路了,就拉着空车乱撞墙又撞树。我和支书旺杰都急了,赶快喊战士们截住车,帮助把水桶取掉。这时一个名叫任素芳的女兵路过这里,她只看到通讯员小金从牛头上迅速取掉铁桶那一瞬间,没看到前边的情况,不解的问:“牛怎么把铁桶戴头上了?”小金说:“它想偷吃莲花白菜,我给它戴个铁口罩,没想到铁口罩太大,蒙住眼睛了……”在场的战友们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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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

  • 作者简介: 

张世连:1942年3月生于西安,1958年12月入伍。1961年9月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侦察学校,1964年7月毕业分配至西藏军区炮兵独立308团指挥连历任气象站长、副连长。后调入四川省苍溪县武装部任参谋。1985年3月转业到洛阳市工作,2002年3月退休。

作者:张世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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