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向丽 文／月光老三
我叫向丽从小生活在农村，外婆家离我们家大概五六公里的路程，走路要一个多小时。
进城的公路从外婆家的村子穿过，从外婆家走五分钟就可以走到公路边搭车进城。
我们生活的村子要比外婆家的村子偏远一些，以前没有修乡村公路的时候，进城首先要从家里走一两个小时的山路，到公路边等车。
后来修了乡村公路，就方便多了，公路修到了家门口，有人买了汽车，有人买了摩托车，电瓶车，就不用再徒步走一两个小时的山路，去路上等车进城了。
五岁那年的一个春天，母亲带我进城卖红薯，早上出门的时候天气还挺好的，到下午四五点钟突然下雨降温。
那天红薯很不好卖，母亲挑了大概100多斤的红薯，还剩下一大半。
眼见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怕错过回村的班车，母亲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大块塑料纸让我用双手抓着举过头顶披在身上，自己的把剩余的红薯倒在一个筐里，空出来一个装红薯的蛇皮袋。
她把蛇皮袋的一个角往里面折了一下，变成一个小漏斗一样，挂在头上挡雨。
她一手扶着扁担，一手牵着我，匆匆忙忙的往车站赶去。
下车的时候雨还没有停，母亲就挑着担子牵着我去了离公路不远的外婆家，想着先躲躲雨，等雨停了再带我回家。
我们到外婆家的时候都快六点钟了，外公外婆在烤房里烧火取暖，舅妈正在灶台上炒菜。
看到我们两个一脸狼狈的样子，外婆赶紧拿来一块干毛巾，帮我擦去脸上头上的雨水，然后叫外公往火坑里多添几根柴火，把火烧旺一些，让我我娘俩烤一下衣服。
母亲脱下已经拧得出水的外套挂在椅子后背，放在火炉边烘烤着，然后从筐里拿出一包油条，放在桌子上让大家吃。
母亲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正在做饭的舅妈说，雨下的太大了，她又要挑担子，又要带着我不好走，等雨停了再回去。
舅妈就说那不回去了，今晚就住这里吧，在这里吃饭，你也难得来一趟。
母亲说不用麻烦了，我们等一下雨停了回去吃。
这时外公说这雨一下子哪里停的了，看这样子还不得下到明儿早上。
舅妈也就附和着说是呀，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你们今天就在这里吃晚饭，晚上就歇在这里，明天早上天晴了再回家。
外婆也让我们留下来吃晚饭。
看着外面的雨下的实在太大了，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母亲也就没再说急着要回去了，就围着火炉坐了下来烤她淋湿的衣服裤子。
很快舅妈就把饭菜端上桌了。
装饭的时候舅妈就说，不知道你娘俩今天来，不知道饭够不够，要不她重新再煮两杯米？
母亲忙说，不麻烦了，她今天不饿，吃不了多少。
舅妈说要不再煮点饭吧，也很快的。
母亲坚持说不饿，不用再煮了。
装饭的时候母亲先给我舀了一小碗饭，自己只舀了小半碗。
我这一小碗饭是够吃了，但母亲那小半碗，我怀疑他根本吃不饱，因为在家的时候，她每天都要吃两满满两大碗。
做体力的人，饭量大，加上那天上街卖红薯，中午母亲给我买了两个包子，她自己舍不得花钱，什么都没吃怎么会不饿呢？这小半碗饭怎么够吃？
舅妈一直说要再多煮一点饭，却一直也没有去舀米煮饭。
那天晚上舅妈做的青椒炒鸡蛋，红烧茄子，水煮豆角，炒了一盘咸菜。
我把碗里的饭吃了一大半觉得有些饱了，就把剩下的饭倒进妈妈的碗里，说吃不下了。
母亲也没有再添饭，吃完那碗饭就放下碗筷了。
吃完饭，母亲从框里拉出来几个没有卖完的红薯烧在火坑里，雨一直下个不停，直到红薯烧熟，吃完，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天却完全暗下来了，我们没有手电，雨天又打不了火把照明，只能在外婆家住一晚上了。
舅妈让母亲住在厢房里，说她已经收拾好了。
厢房是外婆家之前放杂物的地方，里面有一张床，是舅舅结婚前睡的床，他结婚以后打了新床，这张床就放在厢房里了。
舅妈在床铺上放了稻草，还垫了被褥，上面放了盖被。
被褥和盖被都些年代了，花色都旧得看不出本色了。
盖被不知道是被老鼠撕咬过，还是什么原因，棉絮都是东一坨西一坨的，盖在身上一点都不暖和。
我一直喊冷，母亲没有办法又起身，帮我把衣服裤子都穿上，让我穿着衣服睡，她自己也穿上外套，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将被子也塞的严严实实的。
可能那天晚上气温下降的太快了，我一直冻的没睡着，母亲也一直搂着我，估计她也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都是红的。
好在早上天刚亮雨就停下来了，母亲赶紧起床叫醒我回家。
我都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脸也没洗，头也没梳，就被母亲一手牵着，匆匆赶回家了，只听见舅妈在后面喊：姐姐，吃了早饭再走，吃了早饭再走。
那晚在外婆家，虽然舅妈让我们留下来吃饭，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其实并不太欢迎我们。
饭不够母亲只吃了很少的一点，她一定是饿的，但她没有说。
晚上，舅妈安排我们住在了旧旧的厢房里，被子也旧旧的，一点都不暖和。
那晚我冷得睡不着，母亲也一直搂着我，我知道她也没有睡好。
有些人可能表面上对你热情，但心里可能并不真正欢迎你。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母亲一直在我身边，用她的爱和关怀保护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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