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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杨梅
整理：凤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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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由于不能生育，结婚十年，被夫家像扔破布一样扔了出去，随着一起扔掉的，还有一个五岁女娃。
01
我外公外婆就生了我母亲与小姨两个女儿，靠着老辈子留下的一点家底，倒也不至于挨饿，姐妹俩还多少读了一点书。
七十年代末，具有高中文化且长相秀丽的小姨，被村里推荐去了县卫生学校培训了一年，回来做了赤脚医生。
二十岁那年，她嫁给了邻村吃皇粮的郭友才为妻。
郭友才二十五岁，长的又矮又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在镇上某单位做会计，拽得很。
那个年代只要你是正式工，无论你长的多丑，都可以娶上一个漂亮的老婆。
小姨性情温和知书达礼，嫁到婆家，自动包揽了所有家务活。
上午与下午，她背着药箱走村串巷，替老百姓看个小病打个小针，回来就洗锅刷碗侍奉公婆毫无怨言。
奇怪的是，结婚五年她肚子没有一点动静，眼看着其他两个妯娌接二连三又生儿子又生女儿，她老公与婆婆不淡定了，开始指桑骂槐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特别是郭友才憋屈的慌，兄弟三人，他是最有出息的，却搞得没有一儿半女。
放眼全村，就他一个吃皇粮的，曾经被许多人羡慕，如今，就因为他膝下无子，反而被人各种嘲笑。
他憋着一肚子火，以前他喜欢小姨的漂亮与贤惠，以娶到她为荣，如今，他越看小姨越像一个晦气鬼扫把星。
不知不觉间，他开始对小姨动拳头，小姨的公婆不但不阻止，还说打得好。
有一次，郭友才参加同事孩子的满月酒回来，大受刺激，对着油灯下补衣服的小姨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小姨没有防备，顿时跌倒在地，额头磕在桌腿角，鲜血直流。
她婆婆一脚踏进来正好看到，一声未吭，又转身走了。
郭友才打过人，叽里咕噜骂了几句，噗通倒床上睡着了。
小姨也一声未吭，自己把额头血擦干净，帮着郭友才脱掉鞋子盖好被子，一夜无话。
正是由于她的忍耐，换来郭家变本加厉的轻视与打骂。
小姨自尊心强，她害怕别人讥笑，害怕外公奶婆担忧，白天总是一张笑脸对人，一副岁月静好。
02
听说抱养一个孩子能开怀，小姨的婆婆不知道从哪里抱了一个女婴交给了她抚养。
女婴起名招娣，可足足招了五年弟弟，一无所获，反而小姨更忙了。
她婆婆不肯带这个女娃，小姨只能去哪里都背着她，出去替人看病也带着。
有人说她婆婆：友才他娘，秀琴那么忙，你怎么不帮她带娃？
秀琴，我小姨的名，她大名叫罗秀琴，我母亲叫罗秀芳。
她婆婆回答：你们是不知道哦，我家那个二儿媳妇可讲究了，她嫌弃我没文化带不好孩子，舍不得把孩子放家里。
不明就里的人信以为真，毕竟我小姨算是文化人，注重孩子的教育是事实。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小姨哪里不想她婆婆带？而是不想孩子遭罪。
有一次，邻村一个七十多岁的五保户老人生病了，她去打针。
由于天冷又下雨，她怕两岁的孩子带出去受凉，嘱咐她婆婆照看一下，说她马上就回来。
等到她两个钟头后到家一看，心都要碎了，只见招娣小小的身躯坐靠在自家门框边睡着了，雨水已经把她的棉袄棉裤都打湿。
而婆婆带着其他的孙子孙女，在她屋里用火盆炸蚕豆，正吃得津津有味呢。
不用问，招娣不受大家欢迎，跑回家找自己的妈妈，门却锁着，她只能坐在门边等小姨。
小姨一把抱起来她，哭着跑去责问她婆婆。
老太婆眼睛一翻：谁知道她什么时候跑回去的？这不人还有气么，你大呼小叫干嘛？
有本事你亲自从肚里爬出来一个，我保证帮你带好好的。
面对这蛮横无理的老太婆，小姨只好忍气吞声回自己屋，当天夜里这孩子就发了高烧，差点小命丢了。
自那以后，小姨再也没指望过她的婆婆。
孩子跟小姨亲，出出进进拽着她的衣角不放。
她经常会告诉小姨，说哥哥姐姐打她，奶奶骂她，爸爸踢她。
小小的年纪，眼睛里盛满了恐惧。
每当这个时候，小姨就有一种想离婚的冲动，想抱着孩子回娘家生活。
可是在那个年代里，离婚是要被大家耻笑的。
有的女人即使被老公打得皮开肉绽，为了孩子，也会选择忍耐。
因此，小姨把离婚的冲动一次又一次压制，想着就这样凑合着过一辈子。
她是这么想了，郭友才可不这么想。
03
招娣五岁那年，郭友才正式向小姨提出来离婚。
那一天，他又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回到家没来由的指着小姨一顿骂，小姨没吱声，继续刷洗着一家子的脏鞋子。
郭友才见小姨不接招，感觉受到了轻视，上来就是一脚把脚盆踢翻，鞋子与水洒了一地。
招娣吓坏了，哇哇大哭着扑进小姨怀里。
郭友才气急败坏，一把拎过来招娣用力一甩：
哭哭哭，我叫你哭，老子指望你招来儿子，供应你吃喝五年，却招来一屋子晦气！
他这一摔重了一点，孩子小小的身子砰一下砸向门口水缸，脸憋的青紫哭不出来。
小姨冲过去一把把孩子抱在怀里急救，孩子这才哇地哭出声。
她把孩子放到了床上，出来就跟郭友才拼了命。
小姨这是第一次选择反击，她被打的鼻青脸肿，郭友才的脸也被抓了好几道口子。
她婆婆看到，跳了脚的骂：翻天了，翻天了，这不下蛋的母鸡简直要翻天了，儿子你快把她离了，趁年轻赶紧重找一个女人。
这次小姨也下定了决心离开这户人家。
离婚的时候她什么也没得到，抱着招娣回到了娘家。
外公奶婆这才真正知道，这十年以来小姨到底受了多少苦。
外婆哭着说：闺女啊，你怎么那么傻？他打你，你为什么不往家跑？
小姨苦笑了一下没吱声。
外公气得要去找郭友才家拼命，被小姨拦住了。
外婆也说：老头子啊，你要去的话，他们家打你怎么办？你打得过谁呀？
那时候我家已经搬去了一千多里外父亲工作的地方，根本帮不到小姨一点忙。
04
离婚以后，小姨带着招娣住在了外婆家，过了几个月舒心日子。
仅仅过了半年，有媒人上门替小姨说婆家。
对方家也是邻村的，男人今年三十四岁，带着个小女孩子八岁，据说家里条件还不错。
他一点不嫌弃小姨不能生育，只希望小姨对他的女儿好一点。
小姨由于是赤脚医生，每天在附近几个村转悠，还有哪户人家不认识啊？
这男人的老婆是生病去世的，小姨还曾经到他家几次替他老婆输液，因此，他们彼此还算熟悉。
接触了一段时间，感觉还合得来，两人就结了婚。
令人惊讶的是，结婚才两个月，小姨怀孕了，这可把外公外婆与小姨夫妻两人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也足以证明，不能生育的不是小姨，而是郭友才。
再来说说郭友才。
因为他是吃公家粮的，虽然是离婚男，虽然已经35岁，也有不少女人想嫁给他。
他踢踢选选，总想找一个跟小姨一样漂亮有文化的，可始终不能如愿。
小姨的肚子越来越大，这三个村子本来就离得很近，这下子热闹了，各种传言到处飞。
只要郭友才母子一走过，背后就传来窃窃私语声：
有人说：你们知道吗？罗医生怀孕了，马上都要生了。
另一个人说：可不是么，人家结婚两个月就怀上了，现在这个男人对罗医生可好了，据说什么都不要她做。
又一个声音冒出：不多，活该，想想以前这对母子对罗医生母女多恶毒，这下遭报应了吧？
郭友才与他母亲听了，脸火烧火燎，加快脚步逃回了家。
随着小姨的儿子呱呱落地，郭友才家再也没有媒人上门。
原因无他，哪个女人都不想嫁给一个没用的男人。
那个年代，不能生育的男人比不能生育的女人名声还臭。
人们的认知里，男人不能生育，这证明他没有男性的本能，谁也不想做活 寡妇。
如此一来，郭友才虽然每月有一份不错的收入，他也只能眼睁睁打光棍。
有一天，小姨夫妻抱着大胖儿子去参加一个村人的喜宴，正好碰到郭友才母子也在这家喝喜酒。
双方撞个对面，这对母子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神气活现，一阵尴尬后，他们赶紧钻进人缝躲了。
望着前夫那更加矮胖的身躯，小姨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受了十年的罪。
幸亏招娣啊，要不是她，自己还下不来狠心离婚，还在郭家委曲求全呢。
招娣招娣，看来这名字一点没起错啊，真的跟她自己招来了一个可爱的弟弟。
招娣虽然是抱养的，可小姨夫妻一直对她视如己出，用心培养她考取了大学，有了一份好工作。
这丫头也投桃报李，对小姨夫妻俩可孝顺了，每到周末，就带着老公与儿子开车过来看望他们。
如今我小姨已经是60多岁的老人了，现在的她日子过得很安逸。
回顾她的婚姻生活，她以前的不幸福，错就错在选择了物质而忽略了人品。
在婚姻中，人品永远比物质生活更重要。
物质可以创造，而人品好坏与生俱来，不容易更改，你们说对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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