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9年,57岁的浙江巡抚谭钟麟,与同僚欢饮后回府,与通房丫头李氏共同过夜。
清晨起,谭钟麟没事人一样继续忙公务去了,李氏只能被动接受着自己命运的起伏。
这一夜过去,李氏就有了身孕,被谭钟麟“提拔”为妾室,伺候在身边。
然而,在那个封建的年代,妾室的生活和普通下人无异,要小心翼翼侍奉正妻,还要干繁重的家务活,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也只能站立伺候在旁,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她根本想不到,自己被宠幸后生下的儿子,日后能够名满天下,自己更是“母凭子贵”,过上了富贵生活——
她这次怀上的孩子,正是日后与陈三立、谭嗣同并称“湖湘三公子”的谭延闿。
作为日后的国民党元老、南京国民政府主席、行政院院长,谭延闿以其深厚的学识赢得了世人的敬仰,还有有“近代颜书大家”之称 。
不过在母亲李氏眼里,这个孩子不是外面说的什么“八面玲珑水晶球”的官场不倒翁,只是一个极有孝心、重情义的人。
这个儿子在多年后让她“母以子贵”,成为谭家的功臣。
甚至在站立服侍主家吃饭二十多年后,她能够在谭家饭桌上有一席之地,死后还以正室之礼出葬,可谓是“结局最好通房丫头”。
不过这也都是多年之后才享受到的待遇了,在儿子出息之前几十年里,李氏的日子都很艰难。
关于李氏的身世,在历史上并没有详细的记载,只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官家老爷的粗使丫头。
之后大概是谭钟麟与这户官家有了利益往来,李氏成了一个被交易好处的物品,从那家到了这家,在谭家继续做活。
毕竟年纪轻,样貌也不难看,几次近身伺候下来,谭钟麟觉得李氏还算顺眼,于是把她收在自己身边。
不过李氏这时候还不能被称作妾室,只能算是个通房丫头。
通房丫鬟平日的工作和贴身丫鬟类似,随身侍奉男女主人,做一些端茶倒水的细致活,说起来要比李氏之前的待遇好一些。
不过除了这些,通房丫鬟最特别的一点,就在于需要满足男女主人的私密房事要求。
她们的起居床铺和男女主人的卧室是联通的,在女主人有身孕或者其他特殊情况时,作为男主人的床笫之伴,服侍他们就寝。
若夫人身上不舒服,或者怀孕不方便,且老爷有需要,她就得帮助老爷解决生理问题。
这年春天谭钟麟喝了些酒,醉醺醺之际进了她的屋门宠幸一番,让李氏有了身份之实。
被宠幸一个多月后,李氏被诊断出有孕,她还以为这次偶然能为自己争取一个妾室的名分,但现实情况却并未如她所愿。
谭家并不缺子女,李氏的身孕没显得多么重要,日常依然需要端茶倒水洗衣服,吃饭的时候还要站立在正妻身后,服侍她夹菜盛汤。
后来李氏顺利分娩,诞下了一个男胎,谭钟麟为其取名谭延闿,字祖安。
据说李氏生产那天,谭钟麟梦到了晚清重臣何文安衣冠来拜,然后突然惊醒,恰好此时李氏生下一子,他因此确定这孩子是文曲星转世。
这是谭钟麟的第三个儿子,似乎是看在男丁的面子上,他将李氏“晋升”为妾室,也算涨了涨她的身份。
但妾室和正妻的地位依然是天差地别,在明面上,小妾地位比通房丫鬟身份高一些,不用做体力活,但她们的地位仍很低微。
她们只能算是家庭中的服务者,地位较低,生活没有保障。
归根到底,小妾也还是奴役,是下等人,依附着主人鼻息而活。
谭钟麟和正妻吃饭的时候,她依然得在一旁伺候。
等他们都吃完了,她才能回到自己的房里吃饭,如果当日主厅剩下的饭菜太多,她便只能吃些剩菜剩饭。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自从谭钟麟声称谭延闿是文曲星转世,好好照顾儿子长大就成了李氏最重视的问题。
她毕竟是妾室,出身也不好,大字不识几个,没办法教给孩子太多知识。
甚至按照嫡庶尊卑,她都不能和孩子太过亲近,每天也只有不大会能见到“三少爷”。
好在谭钟麟虽不重妾室,但在他的眼里,自己的儿子总是需要一视同仁好好教育的。
谭延闿还年幼时,父亲就为他请来了名师教导。
说起来他也真是聪慧,一两岁会说话时便启蒙认字,三岁读书,六岁入学堂,展现了惊人的学习天赋。
谭钟麟对这个孩子赞不绝口,偶尔也会因为谭延闿去看看李氏,只不过始终没对她有什么重视,多年来李氏依然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若是有可能,哪个女子愿意做妾,让孩子屈居人下,可是在这个家中,她的们出身和地位,不容许做梦。
幸亏孩子在一天天长大,谭延闿逐渐明白了自己与其他孩子的区别,也意识到自己的母亲李氏在谭家的地位如此低微。
作为妾室,还是不受重视宠爱的妾室,在这个家里根本没有地位可言,谭家人至始至终都把她当成奴仆看待
他对自己生母的处境看的很明白,便想通过自己的能力,让生母过得更好一些。
别人能写一首诗,他就写两首,别的孩子每天写两篇字,他就能写四篇;有什么不懂就拉着先生问个不住。
凡是教导过谭延闿的先生,都对他是赞不绝口,连光绪的老师翁同酥都曾称赞他是“奇才”!
功夫不负有心人,谭延闿13岁那年参加了童子试,一举考中秀才。
1904年,年仅24岁的谭延闿,参加了清末最后一场科举考试,一举拿下了中试第一名,即俗称的“会元
他填补了湖南清代200多年无会元的空白,消息传回老家后,十里八乡都沸腾了。
这不光是他的荣耀,也是谭家整个家族的荣耀。
光绪三十年(1904)年,那是清朝历史上最后一次科举考试,二十四岁的谭延闿赶上了这次科考的“班车”,一举考中进士,成了大清朝堂的一员。
谭延闿中举,不仅拉开了他波澜壮阔的仕途人生,也为李氏的妾室生涯,迎来了一场“春天”。
谭家特意为谭延闿设宴庆祝他的成就,在这次宴席上,谭鐘麓当众宣布让李氏入座吃饭,并称赞她是“功臣”。
李氏从此可以入正厅就座用膳,成了“主人位”,再也不用畏畏缩缩站在一旁为别人盛汤了。
在丈夫身上没享受到的福气,李氏全在儿子身上补了回来,所谓苦尽甘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谭延闿仕途一片坦荡,1907年,他组织创办了“湖南宪政公会”,想要在全国推行立宪,赢得了朝野的一致赞同,推举他为立宪派首领;
1909年,谭延闿又被委任为湖南咨议局的议长。
可无论官多大,他对母亲永远恭恭敬敬,给了母亲以最大尊重,对母亲的一应要求也无一不从,把她这几十年来欠缺的部分,全部都弥补回来。
唯一遗憾的是,李氏的晚年时光太短了,没能目睹儿子创造更辉煌的事业,就早早离世了。
当时时局动荡不安,谭延闿却扔下手里所有公务,不管不顾回了上海奔丧,隔年又将母亲的灵柩迁回长沙。
当时谭家族老虽敬谭延闿地位高,但一致认为李氏是妾室,出殡不能从正门经过;
但谭延闿却为母亲据理力争,面对“祖宗的规矩”,甚至自己直接躺在了棺材盖上,称现在是自己死去,要从正门出殡经过。
虽然不合规矩,但是谭延闿孝感天地,他为母扶灵的故事也就此流传开来。
因为谭延闿,李氏最终以正室之礼为自己一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同样因为谭延闿,李氏始终被后世唤作“李夫人”。
李氏从一个通房丫鬟到夫人,再到一家之主的母亲,她终于可以体面地活着,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谭延闿的努力和不懈追求。
在中国众多的通房丫头中,李氏算是结局最好的一位了,她灰暗的一生因为儿子而发光发亮,已经算是巨大的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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