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校毕业后,我回到我们乡卫生院上班,那时候农村卫生院正是最困难的湿时期,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就号召大家自谋生路,

我父亲当时在村上开了一个诊所,本着曾祖父开始三代人的传承和口碑,在附近几个村都颇有名气,药店的病人比较多,收入也还可以,于是便回家跟着父亲干。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有了我这个“科班出身”的人加入,父亲的诊所更是如鱼得水,收入也更加稳定了。

虽然我名义上没有赚到什么钱,但有一个很满足的地方,那就是乡亲们都越来越尊重我,虽然还是个没结婚的小伙子,就是老人们对我也是客客气气的。

有一天去镇上办点事,一走进政府就看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抬头一看竟然是卫校的同学阿贤。

阿贤是我们区(县下的区公所)另外一个乡的,在学校的时候有点沉默寡言,和我这个“老乡”也不是那么亲近。

毕业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阿贤的成绩也不是很突出,因为家里原本就困难,拿不出本钱给他开诊所,据说回老家后就只能务农。

那时候的同学,毕业后其实很少见面,这是毕业后第一次见到阿贤,但怎么也想不到才一年时间,他就沦落到这个境地。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他似乎也第一时间认出了我,赶紧低下了头想要从侧面走过去,我一把就拉住他,问他是怎么回事。

在我的追问下,才知道阿贤回家后,和父亲在山上凿石炭的时候出了意外,父亲当场就没了,他的腰也砸了一下,那么一个年轻小伙几乎就成了残废。

幸好自己也是学医的,想方设法弄了点草药,也向老人们问了些单方,现在大问题虽然没有了,但就是做不了重活,家里全靠母亲一个人撑着。

昨天去乡镇府申请点救济,却被打发来了区公所,可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找了半天还是没个头绪。

我听了心里堵得很,毕竟是三年的同窗,得知他这时候连早饭都还没吃,就拉着他去了街上的面馆吃了面,同时也详细问清了具体情况。

应该是经过了家里的变故,曾经沉默寡言的阿贤似乎反倒开朗了不少,说起这一年的事来还很有条理,听得我潸然泪下。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吃完面,我带着阿贤再次去了区里,找了几个熟悉的叔伯介绍了情况,拿到了救济款,但也就是区区三十块钱而已。

阿贤攥着三十块钱准备回家,还对我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但我知道,这三十块钱对他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回到家和父母说了这回事,父亲没有阻拦,反倒是提醒我,既然是同学,力所能及帮一帮是应该的。

我第二天就去了阿贤家,让他跟我走,说是先住在我家里把身上的病养好了再说。阿贤的母亲也是个硬朗的婶子,对我说了很多感谢的话,还催促阿贤跟我走。

于是,阿贤就被我请回了家,反正我也没结婚,两个老同学住一起也没有什么忌讳的。先是去了市里的医院检查了身体,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器质性的伤害,只是遗留下来的劳损问题,慢慢就能康复的。

从市里回来之后,阿贤就在我家常住下来,一边吃药打针,一边做点按摩理疗之类,这些问题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成本,即使是现在,也主要就是服务费而已。一转眼就过去了一年,阿贤的腰基本就恢复如初了。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第二年,康复了的阿贤就要回家,这时候我父亲说了一句话,说贤伢子啊,你回去做什么呢?难不成回山上凿石头?我看你也读了那么多书,家里条件不好开不了诊所,不如去广东打工还能有个出头日子。

阿贤听从了我父亲的建议,我给了他三百块钱当路费,阿贤回家和母亲说了一句之后就出发去广东了。

临走前还搭着我的肩膀说,要不是老关你这个老同学,我这辈子就完了,将来要是有了出头之日,一定再来感谢伯父和兄弟你。

那时候是91年,我们当地还没有通电话,外出广东的人有什么事都是写信回来。阿贤也是一样,一开始几乎每个月都会写信给我,介绍一些自己在广东这边的情况。还说自己到了汕头一家公司,领导对他很器重之类的。

这个场景一直维持到92年初的样子,因为92年的时候,我也决定出去看看世面到了广东,在家里的时候还以为,到了广东后就有机会见到阿贤的。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可到了东莞才知道,从这里去汕头竟然还要坐一整天的车,而且那边的治安更不好,一个人最好别走那条路,于是就放下了探望阿贤的打算,然后自己也进公司上班,也就更没有机会走动,我们之间的联系竟然就这么断了。

我直到4年后、也就是97年初才回家,父亲告诉我,阿贤过年的时候来过我们家,说他这些年也是第一次回来,还带了很多礼物,甚至给了我父亲一个两千块的红包,还留下一个地址,让你有时间和他联系。

我看了阿贤留下的地址,竟然是在深圳松岗,心里非常高兴,想着隔得那么近,到时候肯定能见到了。

我回到广东后,因为是辞职回家的,这次出来又得重新找工作,就按照阿贤留下的地址去了松岗。

后来才知道,阿贤是在一家新公司上班,据说是汕头的老板准备把公司全部搬过来,让他过来打前站的。可以说,阿贤就是松岗公司的头头。

一开始门岗不让我进门,我好说歹说是阿贤的同学,保安却让我打电话,可我哪里有他的电话啊,只好在门口等他下班。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才出来,西装革履系着领带的阿贤,听到我的招呼有那么一丝激动,但随即就平稳下来,很自然地走到我面前和我握了手,嘴里倒是嘘寒问暖说了很多,最后还带我去了酒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