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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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人都说我是板上钉钉的王妃。

青梅竹马,指腹为婚。

与他有着十四年情谊。

可他为了另一个女人,让我成了京城人人耻笑的弃妇。

后来,他跪在我面前求我看他一眼。

我抬脚与他擦身而过。

我眼中有天下与百姓。

独独无他一人。

01

齐越前来退婚时,我哭到晕阙。

父亲气到旧伤复发,不顾身份体统,举起杀威棒就打。

他跪在大堂内一言不发,任由棍棒抽在身上。

“小侄心中另有他人,还望伯父允准。”

他手捧婚书,被打的浑身青紫也不松口,执意也要断了我与他十四年情谊。

父亲捂着胸口瘫倒在太师椅上,直骂他狼心狗肺。

他是镇守边关的武将,匈奴狼骑围困边城十天,杀得满脸是血,他不怕。

唯独因我这个女儿被退婚,他泪流满面。

“齐越,你可知你的婚事,是老夫人与老王妃定下,指腹为婚。”

“那你与我家囡囡青梅竹马十四年,我家可有半点对不起你?”

他垂眸,闭口不言,只恭恭敬敬又磕了三个响头。

“还望伯父允准小侄夙愿。”

父亲生生捏碎了一个杯子,瓷片扎进肉里,扎的血肉模糊。

我再忍不住内心的委屈,撩开帘子冲到前堂替父亲包扎。

齐越跪在地上,见我的那一瞬间,他眼神躲闪。

他以前从不这样,便是被人抓到我从树上摔下,和他撞个满怀,他都坦坦荡荡。

究竟是为了谁,她要舍了这一段情?

要舍了整整十四年?

人这一生,又有多少个十四年。

他低着头,只重复让父亲收回婚书,也不说具体缘由。

父亲两鬓都气出几缕白发。

我不看他,边替父亲包扎边问:“齐越,你今日告诉我原由,只要你给我这个理由,我绝不纠缠你。”

他呼吸一滞,低下头,默不作声。

我强忍心中的酸楚,不顾父母在场,不顾规矩体统,冲上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扯起来。

“齐越,我只要一个答案!”

我拿出和他的定情信物:“只要你今天给我这个答案,信物我还你,婚约也就此作罢,我绝对不苛求其他!”

他看了看我,又看向我手中的信物,长舒一口气。

“我在边关和素素生死相依,她如今已有了我的骨肉,我要给她一个名分。”

那一瞬间,我身体中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

忍不住笑出声。

“所以,边关生死相依十四个月,不敌我与你青梅竹马十四年?”

他一咬牙:“是。”

我闭上眼,不理睬父亲的呵斥,母亲的规劝,流着泪问他。

“我若同意迎她入王府做侍妾……不,你我完婚后,我主动请旨迎她做侧妃……”

齐越冷冰冰打断我的话。

“素素是我心中所爱,我绝不容忍她屈居人下。”

一句话,让我透体生凉。

我突然想起送齐越出征的夜晚,扑进母亲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阿娘,你说齐越要是在边关碰到什么医女,胡女,变心了怎么办?”

母亲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小声安慰我。

“我得儿,你是未来要做王妃的人,总要有容人之量,若是齐越真喜欢,你也不能拦着,否则要被外人说善妒。”

“可我……可我不想和别人一起侍奉齐越。”我躺在母亲怀里,心中一阵阵的苦涩。

母亲却叹了口气:“世上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哪里能求得什么真情呢,无非是和夫君举案齐眉,互相敬重,再有那么一丝真情,便是足够了。”

难怪,难怪那时母亲的眉眼间有化不开的酸涩。

难怪母亲看到父亲去姨娘房中时,神情总是落寞。

原来父亲并不爱母亲,齐越也并不爱我。

02

这门亲事我还是退了,齐越还给我的信物,我当场砸碎,意为和他恩断义绝。

他看我的神色复杂,有震惊,有愤怒,最后只冷哼一声, 带着婚书拂袖而去,仿佛一秒钟都不想在将军府中多待。

我盯着他的背影,手上剩余的半块碎玉攥在掌心,手掌被割的血肉模糊。

“不成器的东西,谁让你出来的!”

父亲捂着胸口,怒不可遏。

“我的女儿,竟输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平民之女,传出去,我王家的脸还要不要……”

父亲没说完,捂着胸口猛烈咳嗽。

母亲猛的一推我,把我摁倒在地。

“还不快跪下向你父亲请罪!”

我几乎是木然跪下,木然磕头,木然的说自己错了。

父亲一向疼惜我,见我额角磕红了,摆摆手让我回房。

他想让我这段时间都别出门,不想我搅进流言之中。

可我到底是他教养长大的女儿,和他小时候一个样,一样的倔,一样的不服气。

昭阳长公主生辰,父亲原打算称病让我辞谢。

可我直接从房中闯出来接了帖子。

父亲气的大骂,说再不管我,天塌下来我自己抗。

我依旧不认错,依旧要去那场对我来说算的上鸿门宴的宴席。

只因那天齐越和那个女人也会来。

“你真是昏了头了,你是什么身份,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吗,非要跟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争个高低吗?”

母亲也是头一回发这么大火。

“你脑子怎么就不清醒一点呢,皇家怎么会容忍齐越娶这么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哪怕齐越再怎么喜欢,那也只会是齐越的侍妾,王妃之位你不要,最终只会便宜了旁人啊 !”

母亲在我头上狠狠一点。

我不在乎,我只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女人,能把齐越迷成这样。

我只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赢过我。

结果让我大失所望。

03

长公主生日那天,齐越带着那个女子和我迎头碰上。

她长得很普通,甚至不如我身旁的丫鬟貌美。

就连气场,也是畏畏缩缩,见了我,二话不说先流两滴泪,明明只是见了一面,活像是我欺负了她。

我甚至还没开口,就被齐越愤怒推开。

“你想对素素做什么!”

十四年来,他头一回这么吼我。

素素也不解释,只噙着泪在一旁哭。

齐越心有不甘,只瞪了我一眼,警告我别想对素素做什么,转身又抱着人小声安慰。

可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刚从马车上下来,和她打了个照面。

丫鬟气的不轻,在旁边不断说那个素素狐媚,一身妖劲儿。

这话格外刺耳,哪怕是为我出气,也让我觉得刺耳。

曾经,父亲院中的两个老姨娘就是这么骂那个从通房抬成姨娘的丫鬟。

可她们在我目前眼中,不一样是‘狐狸精’吗?

“别说了,这话太难听。”我摇摇头制止丫鬟。

丫鬟气的直跺脚。

这有什么好气的?

我不懂。

这场生日宴我只老老实实坐着吃饭,时不时应和长公主两句。

可偏偏有人就想看我和齐越还有那个素素之间的乐子,不断打趣。

素素哭的更厉害了,缩在齐越怀里团成一团,哭的抽噎。

齐越的理智都被他哭断了,朝那人大吼。

“怎么,我不要的人你要,行啊,你自己去将军府赔罪啊,去将军府求老将军,把我不要的破鞋……”

他话未说完,全场哗然。

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抽在他脸上。

我甩了甩手,只觉得掌心发麻。

我什么都没做,他凭什么这般贬低我?

就因为我们有过青梅竹马的情谊,他就能这么贬损我,侮辱我?

“齐越,你要保护你心中所爱,没人拦着你,可你不该把我牵扯进来,我把你怎么样了吗?”

我打完后,眼泪不争气得往下掉。

“你要退婚,我应了,你要另娶他人,我有随母亲进宫对皇后娘娘,对太后娘娘陈情诉苦吗?”

“凭什么你的女人被欺负了,你不找旁人算账,要羞辱我,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让你这么欺负?”

齐越懵了,没反应过来。

倒是她怀里的素素像是被刺激了,冲上前伸手就要挠我。

“不许你欺负阿越!”

要不是我躲避及时,四道抓痕就不是在我脖颈旁,是在我脸颊上。

见了血,现场乱作一团,齐越抱着素素直接离场,把我一个人丢在原地。

昭阳长公主的脸色比锅底还黑,直接停了这场生日宴。

父亲听闻后,为此发了好大火,甚至要动手打我,还是娘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才让父亲回心转意,只罚我去祠堂跪着,向祖宗们赎罪。

冰冷的夜,冰冷的祠堂,冰冷的青砖。

刺骨的风,刺骨的寒,刺骨的层层牌位。

以往只觉得是祖宗庇佑,我从不排斥在祠堂抄写佛经为祖宗祈福。

可我今日跪着,抬眼望去,一层层的牌位,如同一层层的大山压在我身上。

好沉重,喘不过气。

“先考王氏太子太保忠义仁贞孝儒恕老太爷之牌位。”

这是我家发家的先祖,我的高祖父王恕老太爷,官拜太子太保,开国元勋之一。

可他身侧的牌位,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连名字都没有。

“先妣王李氏仁贞烈孝诰命老夫人之牌位。”

记了她的诰命,记了她的夫姓,记了她的父姓,唯独没有属于她的名字。

我若嫁给齐越,未来,我也会是这样吗。

我望着一层层的牌位,一层层的。

“王李氏,王赵氏,王曾氏,王陈氏……”

“王……周氏……”

我突然想到母亲。

百年之后,母亲的牌位是否也会像这样,端放在祠堂之中,放在父亲的牌位身旁,用一串诰封替代她这个人,直到名字也被这个王周氏代替。

可我明明知道,母亲的名字很好听,是外祖父占了一晚上的卦,翻遍藏书,寻了好久才寻出来的好名字。

周琰,吸飞泉之微液兮,怀琬琰之华英。

外祖父疼惜母亲,视作眼中珠,掌中宝,是美玉之精华。

可再疼惜,母亲这寓意美好的名字,如今还是变成了“将军夫人”“二品诰命夫人王周氏。”

那我呢?

我捂着心口,默默念自己的名字。

“王瓒。”

瑟彼玉瓒,黄流在中。岂弟君子,福禄攸降。

外祖父希望我一生富贵,为祭天玉器般被敬重。

可我若是齐越的妻子。

我会是王妃,会是‘齐王氏’,独独不会是王瓒。

我谁都不想做,我只想做王瓒,哪怕到了牌位上,没有什么诰命,不是什么王妃,不是某某氏,不是谁的妻。

只是祖父疼惜,父母厚爱的王瓒。

04

昭阳长公主生日宴上的闹剧,最后以齐越被老王爷痛打,捆了麻绳来我府上负荆请罪告终。

可王妃不是个好相与的,她不满我动手当众打齐越,赌了一口气,发誓让我这辈子别想进他们家王府。

当天按品大装,主动进宫,听闻是在皇后和太后面前哭的晕过去,竟然给我讨来一个郡主的头衔。

拿着皇家玉牒来我家时,她雄赳赳气昂昂,仿佛刚刚打赢了一场胜仗。

母亲皮笑肉不笑接待她后,转头恨不得扎小人咒她。

“什么东西,泼妇一个,靠祖上的荫蔽和她娘舍命救了太后的小公主,给她挣来了一个王妃之位,就开始耀武扬威了!也不看看她原本是个什么破落户出身,书院里还讨好我只求我给她两口吃的呢,现在倒好意思欺负我的女儿!”

“谁要她这个什么劳什子郡主之位啊,我周琰的女儿,我自己养得起!”

“什么‘我特意求得实权郡主,可不是没有封地的虚名,以后瓒丫头就是我们家小子的妹妹了,可不会让那小子欺负妹妹了’,什么东西,我女儿难道就那么恨嫁,非他们家那个混账东西不可?”

母亲那架势,活像是要冲进王府,把王妃给拆了。

我却莫名的笑出了声。

母亲见我还笑了,伸手过来点我的头。

“你昏了头了,还笑,那个泼妇欺负到我们头上了呐!”

我摇摇头,“母亲,我这个郡主不是有封地吗,既然京城的人都等着我的乐子,我就去封地,远离是非。”

母亲瞪大了眼,伸手摸了摸我的前额。

随后抱着我放声痛哭。

“我的儿啊,那杀千刀的王府,造了孽啊,把我儿逼疯了啊,好好的京城不待,去那苦寒破地方做甚啊!”

“我这就进宫,我拼着一条老命也要那泼妇跟我一起下地狱啊!”

05

最终,我还是去了封地,我只说长兄现在还在镇守边关,而我的封地刚好也在那几个边关重镇,有兄长照拂,出不了什么乱子。

父亲想到京城这群人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程度,也同意送我去封地,甚至还给我拨了好几个身手好的甲士护送我出京城。

天高气爽,鸿雁高飞,正是个好兆头。

我的车马浩浩荡荡往边关走。

偏偏就在官道上迎面撞上跑马的素素和齐越。

她窝在齐越怀里,菟丝花一样缠在齐越身上。

见我的马车,她主动出声打招呼:“可是和敬郡主?”

我的丫鬟如临大敌,对她不见好脸色。

素素被丫鬟瞪了一眼,立马又流泪起来。

“奴家……奴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来看看郡主,那天奴家多有得罪……”

她又怯怯看了的我的丫鬟一眼,转头扑进齐越怀里又哇哇大哭。

齐越这般高傲的人,怎么会容忍心上人当着自己的面哭。

手里的马鞭竟朝着我丫鬟的面门打来。

他是个习武之人,这一鞭子下去,我这娇滴滴的丫鬟不死也得瞎。

“齐越!”

我一声呵斥,一旁父亲分给我的甲士用剑柄弹开了鞭子。

齐越见没能给心上人报仇,咬牙切齿盯着我掀开一脚的马车窗。

“王瓒,你好大胆子,当着我的面就敢欺负素素,若我不在,你不是要害了素素的命了?”

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谁对他心上人动手了?

“齐越,我是皇上敕封的和敬郡主,如今奉皇命前去封地,你当我的路,是要谋反?”

“你……谁谋反了,我是看不得你欺负素素,你现在就滚下来对素素道歉!”

我不为所动,素素又哭了起来:“齐越哥哥,你别这样,我今日就是来看看和敬郡主,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吵起来了。 ”

齐越的一颗脑子就像是被素素哭化了,当下就要同我的侍卫动粗,说什么都要把我从车上扯下来。

那素素每劝一句,齐越争吵的动静就更大一分。

“够了!”

我纷纷侍卫撤下,慢慢走下马车。

他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抱着美娇娘,居高临下,眼神仿佛是在审判我。

“你终于肯出来了。”他冷哼一声,“还不快给素素道歉!”

“道歉?”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夺下一旁侍卫手中的长戟,戟尖正对齐越的咽喉,吓得那小白花花容失色,一声尖叫,慌忙往齐越怀里缩。

“你干什么,你吓着素素了!”

我丝毫不退让,长戟更上前几分。

“齐越,我虽出身武将世家,却也知士可杀不可辱,你今日辱我,挡了我的路,触犯了我的底线。”

“你若真想为你的心上人讨回公道,那便下马来与我一战,我若战死,今日便运回将军府,与你王府无关!”

“你若战死,我便用你的血洗我一身屈辱,你可敢!”

我目光如炬盯着他。

“你可敢!”

他倒吸一口气,扯着马头后退两步,随即又反应过来,脸上闪过恼怒之色。

“刀剑无眼,你可别后悔!”

我哂笑,“我若后悔,便不是武将世家的女儿,我名王瓒,齐越,你可敢与我一战!”

我按照武斗的规矩,报上名。

齐越的眼神顿时认真起来,就连抱着素素的手都紧了几分。

到底,他不敢真的与我动手。

僵持不下之时,后方传来一阵爽朗笑意。

“好,不愧是我大启的女儿家,有骨气!”

昭阳长公主骑着马,一身劲装,眼角眉梢都带着欣赏之意。

她的马鞭在手中晃了晃,抽在齐越脚边。

“二小子,少惹点事,你娘这会儿在宫里挨太后的训呢,你再惹事,你娘非气死不可。”

齐越顿时慌了,也来不及问清缘由,带着满脸不甘心的素素策马而去。

我愣神之时,昭阳长公主朝我眨眨眼。

“别傻站着了,我诓二小子的呢,你快进马车走吧,到底是我那天没管住人,欠你的。”

我朝她道了谢,转身离开,一路向北。

可我没想到,这不开心的小插曲,竟是这一路上,我最顺心的事。

我想过边塞风光,想过天高海阔,想过万里无云。

独独没想过饿殍遍野。

从出关来,一切都变了。

从最开始零零星星三两乞丐,渐渐变成流民成伍。

等我到封地那天,刚进城,便看到菜市口的屠户门口挂的不是猪,是个活生生的女人。

她被剥光了衣服挂在门口,铁钩贯穿了她的蝴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