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8 日,戏剧导演赖声川的上剧场举行了《千禧夜,我们说相声》的发布会。“相声剧”《千禧夜,我们说相声》(下简称为《千禧夜》)将于 1 月 25 日至 2 月 4 日于上剧场演出。

《千禧夜》是赖声川创作的相声系列中的一部。系列包含了七部作品,第一部是创作于 1985 年的《那一夜,我们说相声》(下简称为《那一夜》),它也是赖声川表演工作坊的创团作品。赖声川创作《那一夜》的初衷是哀悼相声的没落,没有想到作品反响热烈,一个半月内演出 25 场,在没有网络作为宣传途径的情况下累计观众超过 3.2 万人次。赖声川于是创作了后续的作品。

《千禧夜》可以说开启了一种新的形式,即相声剧,它把相声串联起来形成了戏剧,使得单个的相声有了延续性,并通过整体的戏剧讲述故事。不过形式并不是它以及后续系列最核心的元素。赖声川说:“我们的观众不是常规的相声观众,还是关心剧场和舞台剧的观众。”

《千禧夜》更重要的意义则在于它触碰到了当时台湾走向没落的相声文化,并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它的回暖——当时还是高中生的冯翊纲在观看之后受到感触,之后组建了台湾的相声剧团相声瓦舍。

由于台湾戒严,喜爱相声的赖声川在成长过程中听到的并不是大陆的名家,而是军中话剧团里的相声表演或者一些业余说相声的演员。台湾当时最著名的一对相声搭档是魏龙豪和吴兆南,这也是赖声川听得最多的,他甚至把两人的录音录成磁带带出国,在留学的时候听。不过随着吴兆南 1973 年旅居美国,台湾的相声逐渐没落。

“这就是《那一夜》的历史背景,”赖声川说。“一对最好的相声演员拆伙了,因为一个人移民到了美国,然后整个传统就濒临危机。所以我觉得,历史既荒谬,又算是喜剧。一个人移民了,传统就没了。这怎么可能?”

相声系列的后续作品彼此之间在故事上没有联系,不过都触及到了社会文化的话题:1989 年的《这一夜,谁来说相声》解读解严后的两岸关系;1991 年的《台湾怪谭》描绘台湾怪相;1997 年《又一夜,他们说相声》探讨诸子百家思想;2000 年的《千禧夜》对比当代和古代生活;《这一夜,Women说相声》聚焦女性话题;《那一夜,在旅途中说相声》的主题则是人生与生命。

上剧场版的《千禧夜》通过两个时代的对比呈现故事:1900 年北京的一座千年茶楼内,一场相声正要上演,却被突然闯入的贝勒爷打断,要求参与演出,闹剧因此展开。千禧年的上海,千年茶楼再度现身,演出再度被量心会董事长打断,相声表演转眼变成动员大会。世事变迁,荒诞依旧,从清帝国说到上海滩,针砭时弊,形成预言与回望。

和最初的《那一夜》一样,即将上演的《千禧夜》也与相声的存在状态相关。由于郭德纲的出现以及像《欢乐喜剧人》这样喜剧节目的加持,相声的存在感并不弱,不过一个重要的元素正在消失,那便是相声的讽刺性。在马三立诞辰 100 周年的纪念活动上,歌唱家李光曦说:“相声的处境不太好,现在流行电视相声。电视相声的掌声太假,不是老百姓鼓掌,是导演让你鼓掌,这样不行。”李光曦还进一步表示:“我们的相声能否恢复它的揭露、讽刺功能?”

赖声川也认为,针砭时弊或者借古讽今是相声的命脉。他说:“从清朝一路过来,我觉得相声是我们中国人几乎唯一的有体制的喜剧表现,同时也是有体制的一个社会评论,它的魅力也就在这里:从古到今,能够完全在民间,讲民间的一些生活故事,替老百姓出口气。”

《千禧夜》其中针砭时弊的段落也受到了观众的好评。有媒体评价道:“就主题来说,《千禧夜,我们说相声》依然延续《那一夜,我们说相声》穿梭时空、借古讽今的历史包袱,有点酸又不会太酸的刻薄嘲弄,当然是不满现实的理性观众最欣赏的批判。”

据赖声川介绍,最初在台湾首演的《千禧夜》中有关于讽刺台湾选举的段落。因为觉得无法引起共鸣,他在新版的《千禧夜》中用一个讽刺心灵和慈善物质化的段子替换掉了选举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