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两个汉字,能变幻出多少种书法 中国美院教授白砥的这个书法展,用40件作品寻找答案

一个汉字,用书法来表现,究竟能变幻出多少种写法?

对比两张草书作品,写法上有所区别。线条是金文、甲骨文的感觉。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包括书法家。

中国美院教授白砥,决定来找一找答案。

昨天,白砥《弘济》系列书法作品展在上海斯觉艺术馆开幕。40件作品,每件四尺整纸,表现各不相同,但主题都是两个字——弘济。

梵高自画像件件皆不同,书写汉字能不能变

“弘济”二字,来自唐太宗《圣教序》中的“况乎佛道崇虚,乘幽控寂,弘济万品,典御十方”,意为:广为救助、宽宏大度。

这件用金文书就,实际上靠近甲骨文,还有草书的意味。譬如说,“济”字的三点水拉长,“弘”和“济”,一在右一在左,布局反其道为之。

展览前,在白砥工作室,我们提前见到了这40件作品,墙上、桌上、地上,都是“弘济”二字,为大字书,旁边有小字旁白。

但每一件,各具姿态,全然不同。

白砥说:“梵高有一系列的自画像,每件都不同,却都能让人感受到他的风格,这是真正的艺术创作。对于东方的艺术而言,这很难,比如书法创作,要学很多,才可以‘用’得出来,否则,你的创作是没有根基的。”

这段话,包含了白砥对创作的两层理解:第一,什么是真正的创作;第二,如何才能实现真正的创作?

正如这次展览中的每一件“弘济”,都来自于自己的艺术沉淀,最终都指向他的自我面貌。

这张作品显得平和,仔细看内里却暗涛汹涌。

四川大学艺术学院教授侯开嘉在看了本次展览部分作品后,形容“弘济”二字就像白砥手中的“七巧板”,随意摆放,奇趣横生。观者能看到书家创作上举重若轻,背后暗藏艰难的创作历程。

这个上午,白砥刚刚写罢三件“弘济”,纸上的墨汁还未凝结,“要每天写,不断尝试,要真正长期投入到创作状态中;要有创作意识,学习、积累……有了自己的风格,也不能停止思考,要不断出新东西。学得越多,思考得越深入,创造性才可能大。”

在他的书桌背后,是一个堆满了废纸团的房间,这些被白砥淘汰的书写,最终没能呈现为作品,但毫无疑问,又都是他作品的一部分生命。

临古与创作,就像存款与支出

小篆的线条一般较平,把“弘”的左下侧缩小,加大右上角留白,以形成巨大反差。

精心设计每一次书写,讲求每一件作品的设计与布局,是白砥的创作习惯。

他曾经这样说:“形式是文化的浓缩与提炼。当我们将一篇字或一个字中的点画只是简单放置而不及其互相之间的关系时,这只是一种简单的书写,是没有文化价值与意义的书写。我们说‘简’、‘刚柔相济’、‘虚实相生’、‘大巧若拙’等形式概念时,其实正是中国传统中最具文化的表达,同时也是最具形式意识的表现。”

所以,师友们常常能在朋友圈里看到,他对书法的思考。

这是从篆书过渡到隶书的写法。空间上有反差性,包括字与字的比例、衔接,点画间的衔接。

“汉字规范与书法创作之间的关系是微妙而复杂的。它们如同祖宗与后代,互为牵连,但不完全相同。子孙可以顺着前辈的路走,也可以另辟蹊径。譬如说,隶变是子孙对篆字前辈的突破,草书则又是对隶书的突破。所以,固守与突破,虽总是一对矛盾,但不是没有转化的可能。相反,从文字发展和艺术发展的角度看,没有突破便很可能走向死亡。应该说,我们的汉字是幸运的,因为我们的祖先们不断地开拓,以使汉字至今生生不息。”

由此,我们再来回溯他上一次的挑战。

2010年的《意与古会——白砥临古书法展》,展出了他200余件临古作品,从商代甲骨文到清末吴昌硕,几乎涵盖了中国书法史上所有的字体和流派,但绝不完全是古板的临摹,有些与古帖极其相似,有些则取了原作的神韵,又显示出鲜明的白砥风格。

那次展览中,白砥的老师章祖安先生说,当年沙孟海先生说过,临摹古人是“存款”,创作则是“支出”,临摹是为以后的创作做充分的准备。

白砥说,在几十年书法生涯中,他深刻地体会到“临摹”,正是书法的华山绝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