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日报:胡晓琪)

如今,有许多色彩研究机构试图定义我们看到的颜色。

比如在潘通的色卡中,紫色就有十几种不同的说法,除了今年的年度色“紫外光”之外,还有水红、藕荷色、丁香色、黛紫、青莲、紫檀等多个形容词来表示深浅明暗程度不一的紫色。

在一款名为Canva的软件中,用户可以上传自己拍到的自然景观,它可以自动识别出照片中的多种颜色,并给出色彩搭配的建议。例如,一张拍摄清晨雾气下植物细节的照片里出现了六种不同的颜色,它们近似于露珠、雨水、葡萄干、石板岩、木馏油的颜色,Canva的建议是“浓密、丰富的色彩构成了强烈的视觉效果,这种色调适合工业或建筑行业”。

canva

我们通常认为色卡是项现代发明,人们对颜色的规定常见于二战后期的商业社会,因为这样更有利于物品的标准化生产。1950年代,美国政府第一次把色彩规范化,但事实上,第一份标准化的色卡早在1814年就出现了,它是《维尔纳色彩命名法》(Werner’s Nomenclature of Colours),这本手写体的书籍里关于色彩的形容像诗一样美——动脉血红、天鹅绒黑色、翡翠绿...

这本书的内容基于德国地质学家Abraham Werner在18 世纪后期开发的颜色命名系统,里面能看到不少来自地质学的影响:灰白色比喻为粒状石灰石,把褐黄色比作巴西黄玉。后来,苏格兰画家Patrick Syme 加入了更生活化的视角,他把第七号白色定义为“脱脂牛奶白”,是白雪里混杂了一些柏林蓝灰,你可以在人的眼白或者是蛋白石里找到它。

Patrick Syme 创作《维尔纳色彩命名法》最初是为了帮助自然学家 Robert Jameson 确定自然界的一些颜色。在 19 世纪初期,自然学家为了描述他们在欧洲以外的世界的事物而苦苦挣扎,他们创建了生物学分类系统去定义,例如属和种的分类法,但他们只组织了这样一种用来描述成千上万种动物、植物、和昆虫的语言,至于颜色,它因为易受主观判断影响而变得难以定义。

维尔纳色彩指南的影响比想象的还要深远。1832 年 3 月下旬,当达尔文搭乘小猎犬号驶离巴西海岸的 Abrolhos 浅滩时,他记下了自己看到海水的瞬间:“夹杂着靛蓝色的蔚蓝之海,上面的天空是有一点超海洋色的柏林蓝”。

达尔文说,他总是用“手中的书”来命名他所看到的颜色。在后来被认为是进化论基础的《小猎犬号航海记》中,不仅记载了他航行世界的见闻,涵盖了生物学、地质学和人类学等多个领域的知识,也能看到很多来自《维尔纳色彩命名法》的色彩描述。比如,达尔文将墨鱼描述为“风信子红栗褐色”,海参是“月见草黄”。在这本色彩指南的帮助下,达尔文用颜色定义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比起可能褪色的标本和绘画,这种描述要更为可靠。

今天,我们用光谱、照片等更先进的方法来记录颜色,但色彩命名史研究学家 Kelley 认为,Syme 对于色彩的文字描述仍然是重要的,因为它能够“唤起超越色彩的情感”。

图片来自:fastcodesig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