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时间:2018年12月18日~2019年3月24日

展览地点:首都博物馆地下一层A厅

西里西亚,是历史上中欧的一个地域。今天这一区域的大部分位于波兰西南部,很小一部分在现今捷克共和国和德国境内。历史上中欧地区政权林立,战争频繁,地缘政治十分复杂。西里西亚地区自然资源丰富,使之成为地区强权争夺之地,导致了其边界变化、政权更迭不断。从公元9世纪到18世纪,西里西亚先后为大摩拉维亚、波西米亚、波兰王国、神圣罗马帝国以及普鲁士等政权所统辖,并由此带来了多民族的交流和文化艺术的融合。

巴洛克时期,是西里西亚重新焕发生机的历史阶段。当17世纪最残酷“三十年战争”结束后,西里西亚迎来了一次“重生”:社会的稳定、经济的复苏、宗教的变革带来了艺术上的繁荣;而艺术的繁荣,也促进这一地区的稳定与发展。这个展览将带领我们走进这段历史,走进艺术家的内心,走进人们的生活。

第一单元 精英阶层的重构

由于历史上西里西亚地区政权更迭频繁,形成了复杂的精英阶层。在17世纪,世俗权力与宗教势力中的新旧贵族,以及刚刚崛起的新兴市民阶层等各种力量在该地区角逐。

从10世纪西里西亚被并入统一的波兰王国起,皮亚斯特家族就统治这一地区。即使在被划入波西米亚王国和神圣罗马帝国版图之后,在很大程度上,皮亚斯特公爵们依然保留了很多特权,直接管辖着西里西亚。在随之而来的三十年战争(1618-1648年)期间及战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逐步加强了对这里的直接统治,皇帝的代理人及其派遣的司库等政府人员间接代替皇帝行使权力,执行皇帝推行的政策,因此他们也是一方重要的势力。精英阶层中还有一类是新教贵族,他们大多来自德意志地区。早在波兰王国封建割据时期(约12-14世纪),就有很多移民不断从那里迁居西里西亚。

16世纪,随着宗教改革的发展,西里西亚地区改宗新教的比例越来越高,愈多德意志新教贵族来到西里西亚。此外,天主教神职人员也在精英中占有重要地位,除了已经扎根西里西亚的西多会修道院势力外,三十年战争后,罗马教廷派往各地的耶稣会神职人员也成为精英阶层中重要组成部分。最后一股新崛起的势力是新兴的市民阶层,他们虽然在皇权专制统治下很难提高社会地位,但他们在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中通过创造和积累财富,同样赢得了左右政局的力量。本单元所展出的作品,是这一时期贵族与精英阶层生活的写照。

伯纳德?罗萨肖像 米夏埃尔?威尔曼 (1630-1706年) 约1684年,西里西亚 布面油画57×47×5.5厘米

伯纳德?罗萨(1624-1696),是西多会的克热舒夫修道院院长,画家威尔曼的代理人之一。画中略显潦草的笔触透露出这幅画是为创作另一幅肖像画而画的草稿。尽管如此,威尔曼仍将此画保存在他的工作室中作为参照,以便在其他作品中创作罗萨的形象。这幅肖像对人物进行了深刻的心理分析,描绘了一位精力充沛、博学多才、新一代西里西亚天主教会修道院院长的形象。有趣的是,这幅画像的画布是从另一幅戴珍珠的女人画像上裁剪下来的,画家用它再次创作了这幅肖像。

沃尔夫冈?沙施密特肖像 佚名画家 1678年,弗罗茨瓦夫,西里西亚 布面木板油画 86.5×65×9厘米

沃尔夫冈?沙施密特是弗罗茨瓦夫一位富裕的受过良好教育的律师和发明家。他与妻子一起继承了弗罗茨瓦夫市劳伦提乌斯?舒尔茨的一座16世纪庄园的一部分,这座庄园以其种植的众多奇花异草、收藏的艺术品和奇珍异宝而闻名。沙施密特在庄园里安装了各种会忽然喷水的装置,一博参观者一笑。这些奇思妙想引得人们争相拜访,表明了巴洛克时代人们的猎奇心态。

更有趣的是这幅画作背后附有一个时钟装置,人物的眼珠可以左右移动,好像他的目光可以追随着观者一样。这个有趣的想法极具巴洛克特色,有可能是沙施密特自己的设计。旁边的视频演示了眼珠动起来的样子。

汉斯?恩斯特?瓦恩斯多夫和安娜?索菲?瓦恩斯多夫肖像 佚名画家 1654年,西里西亚 布面油画 202×94×8.5厘米

这两件巨幅肖像描绘了巴洛克时期西里西亚贵族汉斯?恩斯特和他的妻子安娜?索菲。作为身份的象征,瓦恩斯多夫夫妇二人的服饰反映了17世纪中期欧洲的宫廷风尚。尽管画作中人物姿态略显僵硬,但是画作中反映的内容仍然很精确,具有独特的魅力。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两幅肖像具有很重要的作用。这对夫妇衣服的颜色和纹理十分协调,用来强调婚姻的和谐美满。其中,汉斯?恩斯特华贵时尚的奶白色金色锦缎上衣点缀着钻石纽扣,夸张的灯笼袖配上黑色缎带和金色首饰,手中拿着装饰有钻石花卉和红绿色长羽毛的宽沿黑色帽子,莱茵格雷夫型朱红色马裤镶有银色花边。他还穿着带马刺的靴子佩戴着长剑,表明了他骑兵尉官的身份。他的妻子以一种高贵的方式凸显出她高腰厚褶的裙子。她身着昂贵的奶白色和金色锦缎长礼服,搭配红色蝴蝶结图案和白色蕾丝领,配套的小巧手套、珍珠和玛瑙珠宝首饰与礼服相得益彰。精致的手套是地位的证明,即使不戴上也要显示出来。她的发型前部竖直,两耳处对称,后部则梳成发髻,另外,亮出前额带有卷发的发型在当时十分流行。她左手中的柠檬象征着生命和忠诚的爱情。这两幅画左上角和右上角分别有一首短诗是关于贵族夫妇的。汉斯?恩斯特的那首写他虔诚而谦卑,与他传说中的暴躁脾气似乎并不相符。他妻子的那首诗描述着一种向往正直生活和远离邪恶的承诺。

第二单元 巴洛克艺术的兴盛

在意大利,巴洛克艺术起源于16世纪中叶,兴盛于整个17世纪。相比之下,西里西亚的巴洛克时代晚了将近1个世纪。其主要原因是沦为“三十年战争”主战场的西里西亚遭受了重创,城市破败、民生凋敝,社会发展停滞不前。然而也正是这场战争的结果,让曾经新教占主导的西里西亚地区重新回到天主教教会的控制之下。由于其地理位置靠近中欧地区两个重要的巴洛克艺术中心——奥地利的维也纳和波西米亚的布拉格,那里是信奉天主教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世袭领地。在战后百废待兴的城市建设中,西里西亚迎来了艺术发展的重要转折点。当推崇张扬、惊艳和激情的巴洛克艺术的天主教代替了崇尚简朴和简约的新教,曾经默默无闻的西里西亚艺术进入了新的繁荣时期。

画家米夏埃尔?威尔曼和雕塑家马蒂亚斯?施坦因尔承担了这一使命,他们非凡的创作丰富了人们的生活。这些作品充满了想象力和艺术感染力,受到广泛的赞誉。他们也由此被视为西里西亚巴洛克艺术史上最杰出的人物。

自画像 米夏埃尔?威尔曼(1630-1706年) 1682年,卢比昂日修道院,西里西亚 布面油画 76×62×7厘米

这是一幅画家的自画像。画家所描绘的自己身着休闲装,姿态放松,平凡、发福的面貌显然并不是理想化的气息。然而,他凝望的眼神却焕发出了自信的光芒和巴洛克时代典型的艺术自主性。威尔曼创作这幅作品,很可能是因为他希望入选《德国建筑雕塑与绘画艺术学院》(1683)一书。由于佛罗伦萨版画家斯特凡诺?戴拉?贝拉(1610 –1664)曾入选此书的前一版本,因此威尔曼借鉴了他的肖像作品。威尔曼希望可以像其他著名的艺术家一样,凭借此书而青史留名。

俄耳甫斯为动物演奏音乐 米夏埃尔?威尔曼(1630-1706年) 约1670年,卢比昂日修道院,西里西亚 布面油画 137×121×11厘米

在希腊神话里,俄耳甫斯是阿波罗和卡莉欧碧女神之子,也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歌手和七弦琴演奏家。他演奏的神奇音乐可以给人乃至神灵带去快乐,甚至能够让野兽俯首帖耳。这幅画描绘了年轻的俄耳甫斯坐在岩石上弹琴的情景。他身着古典时代装束,头戴月桂花环(象征永恒的名望),画面中聚集在他的周围的有鹿、狗、猴子、豹子、野兔、火鸡、孔雀和喜鹊等动物,它们都侧耳倾听。画家展示了音乐的普世作用,即所有生物都能受到艺术的感染。黑暗、茂密的森林和画幅左边留白处照来的光线营造了一种温馨而神秘的氛围。

大天使米迦勒 马蒂亚斯?施坦因尔(1644-1727年) 约1700年,卢比昂日修道院,西里西亚 木胎,石膏,泥塑,彩绘,鎏金 高:110厘米,宽:86厘米,厚:56厘米

在圣经中大天使米迦勒(或天使长)是众天使之首。米迦勒经常身着甲胄铁翼,以一种与化身为巨龙的撒旦搏斗的形象出现。米迦勒也会出现在最后的审判中,他手持天秤,衡量死者生前的善恶。这座雕塑来自卢比昂日修道院中圣詹姆斯教堂的主祭坛。米迦勒身着铠甲,原本握在手中的火焰之剑已经丢失了。此雕像动感极强,扭曲的身躯和被风吹起的衣物栩栩如生地表现了激烈的战斗场面。

第三单元 市民生活的重建

1618年至1648年的“三十年战争”,起因于宗教矛盾,继而演变成席卷整个欧洲的争霸之战,对整个德意志地区,包括西里西亚都造成了极其严重的破坏。伴随着战后西里西亚各个城市经济的复苏,城市中产在这一时期兴起,既有行会工匠、小企业主,也包括医生、政府公职人员等。随着经济地位的上升,他们成为能够左右城市发展的新兴市民阶层,也是巴洛克时代的典型人物——他们崇尚勤劳的工作,也追求富庶的生活;注重教育且善于思考。尽管深深体会到瘟疫、战争、自然与人为的灾难随时威胁着人们的生命,但他们依旧积极参与创造社会价值,享受着社会生活的美好,并期待着为他人所铭记。正如展览里呈现的这些巴洛克风格和样式的金属手工艺品,不仅展现了精湛的技艺和他们的财富,也是他们为这个世界留下的印记。此外,这些酒杯、银器、迎客杯和武器等,都是西里西亚引以为傲的手工艺品代表,大量出口到东欧和西欧。手工匠人们因其过人的智慧和高超的技艺而受到赞誉,激发着他们发挥艺术技巧和富有创造的想象力。这是一个巴洛克的世界——一个由人所创,为人所用的世界。

附盖罐 佚名艺术家 17世纪末,西里西亚 银鎏金 高:17厘米,直径:12厘米

这件银罐采用金属锤揲工艺,在器物表面形成凹凸的茛苕叶形纹饰和手持弓箭的丘比特形象。

弗罗茨瓦夫剪毛呢工行会葬礼铭牌 雅各布?黑德尔霍福尔(活跃于1664-1690年) 1665年,弗罗茨瓦夫,西里西亚 银鎏金 47×39厘米

这件椭圆形铭牌中间的拱门下方有一个带有行会标志的涡形饰牌:狮鹫(格里芬)站在中间,右爪持一把刷子,左爪中的剪切机螺旋桨组成万字符记号。饰牌上方为盔饰和垂帷及奥地利双头鹰形顶饰,鹰的胸前有一毛呢剪。拱门柱子两侧各立一女像,持十字架的代表"信仰”,持锚的代表“希望”。鹰的上方有19世纪后雕刻上去的行会名和工匠长们的铭文,最下方的椭圆形中是制作时雕刻的行会名。

结语

西里西亚的巴洛克时期是痛苦与美妙并存的时代,残酷的战争带来了伤痛,但艺术用它独特的魅力抚慰着在痛苦中挣扎的人们。艺术家们对创造性的追求,不断的感染着人们,并为他们带来令人向往的美,激励着人民走向重生。人们从未停止思考在短暂的人生中如何留下属于他们自己的印记。当我们跳出西里西亚这一域,俯瞰整个巴洛克时期的欧洲大地,战争还在继续,但社会进步的脚步也在继续,欧洲近代新的国际关系格局正在这个时代,以这样的方式,悄悄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