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界很多人都有“怪癖”,比如张旭、怀素喜欢在酒后写字,到了尽兴之处,甚至用头发蘸墨当笔,可谓癫狂之至。米芾酷爱古帖,曾经为了得到一件书法,不惜用性命威胁好友,最终得逞。与他们相比,元代倪瓒的怪癖既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而他的人生结局也颇有戏剧性。
倪瓒有洁癖,而且到了病态的地步,他每日要清洁头发、身体数遍,对于洗澡水的要求极为严苛,清洗期间要求仆人给他换水十几次,还要确保水的清澈纯净。自己的书房要一尘不染,他雇了两位专门的仆人,为他打扫卫生、擦拭砚台、桌子和古玩等。
就连室外的梧桐树叶都不例外,每天都要仔细擦洗一遍,洗去叶子上的灰尘,愣是把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给“折磨”死了。他的两个儿子非常厌恶父亲的清洁过度,再加上自己难以满足父亲的期望,导致亲子关系的日益疏离。
对待别人,倪瓒依旧苛刻。他首创了许多香茶的饮法,如“清泉白石茶”,因此名噪一时。一日,他的好友赵行恕来拜访,结果在饮清泉白石茶时,因为神色如常,没有表现出赞赏之意,引起倪瓒不悦,竟然就此与赵行恕绝交。
还有一次,倪瓒对歌姬赵买儿有意,便让她在家中留宿。结果洁癖犯了,倪瓒便让赵买儿去洗澡,每次洗完她都不满意,来来回回折腾了一夜,直到天亮也未能如他所愿。
生活上的极为注意细节,也使得倪瓒的书画颇有空灵潇洒,不沾一点俗气。世人对倪瓒的绘画多有了解,但对其书法知之甚少。启功曾写诗道:“疏越朱弦久寂寥,陵夷八法亦烦嚣。论书宁下迂翁拜,古淡风姿近六朝。”
他补充道:“或谓出自杨义和黄素黄庭经,然今日可见之黄素黄庭,惟玉虹鉴真帖中一本,支离细弱,非复六朝风度,殆出几度重摹矣。更较以西陲出土六朝写经,皆古拙有余,而精严不足。于是益见迂翁之书,非独傲睨并世群伦,亦且能度越古之作手焉。”
在他看来,倪瓒的字突破了元代赵孟頫为主流的妍美之风,而是以生拙朴茂示人,这取法于六朝“写经体”,又克服了“写经体”的稚拙与不严谨。用笔自然丰富,气韵高古超然,足以傲睨元代诸家。
其字往往尖锋起笔,笔画刚健挺拔,顿挫分明,尖入钝出,转折处方圆兼备。结字欹侧多变,俯仰得宜,内紧外松。用墨淡雅枯润,极具变化。倪瓒的字有禅意,有法度,有文人气,称得上“神品”。
令人唏嘘的是,这么一个有洁癖的人,却因触怒朱元璋被锁在了尿桶旁边。明朝建立以后,为了拉拢文人,朱元璋请倪瓒出仕,结果被拒绝,倪瓒还写了一首诗表达心意:“轻舟短棹向何处,只傍清水不染尘。”最终倪瓒死于洪武七年(1374年),时年7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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