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幻电影里,外星舰队总是能精准地穿过虫洞,降临在地球的上空,但在现实的物理宇宙中,这种概率几乎等于零。
因为在浩瀚的时空尺度下,地球就像是撒哈拉沙漠的一粒沙子,我们不是被无视了,而是由于宇宙太深、太厚、太乱,我们被彻底“埋”掉了。
假如有一位接了“地球外卖单”的外星骑手,他要经历怎样的“导航地狱”才能找到你?
首先这位骑手面临的是第一道哲学级的难题:定位本宇宙,根据暴涨理论和弦论的推演,我们的宇宙可能只是无数个多元宇宙中的一个,它们就像漂浮在更高维度时空里的肥皂泡,每个泡泡的物理定律可能都不一样:有的光速极慢,有的引力是斥力。
想从10的50次方个潜在宇宙中精准降落在我们的这个宇宙,概率微小到连最先进的量子计算机都会死机,如果他进错了“泡泡”,可能还没看到恒星,就被扭曲的物理常数瞬间撕碎。
假设骑手运气爆棚,撞进了我们的宇宙,迎接他的是一片直径930亿光年的球形空间,在这里,没有任何方向感可言,因为宇宙是各向同性的,他必须寻找“地标”,于是他锁定了武仙座-北冕座长城。
这是宇宙中已知最大的结构,横跨约100亿光年,如果把宇宙比作一个大仓库,这座“长城”就是仓库里最显眼的一根大梁,但即便找到了这根梁,麻烦才刚刚开始:这道长城包含了数以千万计的星系团,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数万亿颗恒星。
就在骑手在长城里大海捞针时,他会发现一个诡异的现象:长城的边缘有一片巨大的、死寂的荒原,这就是KBC空洞,这是一个直径达20亿光年的巨大球形区域,内部的物质密度极低,在宇宙的大尺度纤维网格中,这里就像是繁华都市边缘的一片荒漠,而我们的地球,就“鸡贼”地躲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空洞中心。
大多数高等文明在扫描宇宙时,通常会略过这些贫瘠的空洞,去寻找能量更充沛、资源更密集的星系密集区,地球的第一层保护色,就是它的“出身贫寒”。
如果骑手执意要进入这个无人区,他需要锁定一个叫作拉尼亚凯亚的超星系团,在引力的精心雕琢下,拉尼亚凯亚呈现出一种极具美感的形状,一片漂浮在黑暗中的、散发着幽幽光芒的羽毛。它的跨度超过5.2亿光年。
骑手必须沿着“羽毛”纤细的纤维脉络,一直下行到羽毛的末端,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分支,叫作室女座超星系团,进入室女座超星系团后,骑手面对的是约1500个星系,他必须在这一堆旋转的星团中,找到那个呈螺旋状的、平平无奇的星系,银河系。
银河系拥有至少4000亿颗恒星,从远处看,银河系中心的光芒极其耀眼,但那里是生命的禁区:不仅有400万倍太阳质量的超级黑洞,还充斥着高能伽马射线和密集的恒星撞击,为了保命,骑手不能去市中心,他得去郊区。
他锁定了距离银心约2.6万光年的猎户座悬臂,这里既不拥挤,也不荒凉,但即便如此,在这个悬臂上寻找太阳,依然如同在撒哈拉沙漠里寻找一颗特定的沙粒。
当骑手靠近猎户座悬臂时,他会进入一个直径约300光年的空腔,这叫作局部泡,这是几千万年前一场超新星爆炸留下的遗迹,那场剧烈的爆炸吹走了周围所有的气体和尘埃,留下了一个相对纯净的真空区。
太阳系就悬浮在这个“恒星坟场”的中心,对于外星人来说,这种被炸开的空腔通常意味着“死亡”和“荒凉”,他们很难想象,就在这片废墟里,诞生了一颗充满生机的黄矮星。
最后的距离,才是最致命的,当骑手接近太阳系,他首先会撞上一堵“冰墙”:奥尔特云,这是一个直径达2光年的巨型球壳,包裹着数万亿颗彗星、冰块和岩石碎屑,对外星飞船来说,这就是一个天然的星际雷区,稍有计算偏差,就会在亚光速状态下撞上冰块,化作宇宙礼花。
穿过奥尔特云后,还有太阳风形成的日球层,这像是一层高温的“火焰护盾”,挡住了来自银河系深处的致命射线。
哪怕骑手已经进入了太阳系内部,想看到地球依然很难,在巨大的气态巨行星,如木星、土星面前,地球就像一颗微不足道的灰尘,地球和月球构成了一个奇特的多星系统,月球反射的光线和产生的引力波动,会干扰远距离的精细探测,让探测器难以分辨这是一个宜居行星还是一个死寂的卫星。
最让外星骑手绝望的,是时空错位。
由于光速的限制,外星人在 100 亿光年外看到的地球,其实是 100 亿年前的样子,那时地球甚至还没诞生,等他们计算好坐标飞过来时,宇宙已经膨胀了。
目前的观测显示,宇宙的膨胀速度正在加快,那些遥远的星系正在以超过光速的速度远离我们,这意味着,对于远方的文明来说,地球不仅在空间上难以寻找,在时间上也是一个“移动的目标”,当他到达预定坐标时,地球早已随着星系团移到了数百万公里外的新位置。
回顾这位外星骑手的旅程:跨越 100 亿光年的长城(地标选择),穿越 20 亿光年的空洞(进入无人区),锁定拉尼亚凯亚的羽毛末端(大区定位),在 4000 亿颗恒星中定位猎户座悬臂(小区寻找)冲破奥尔特云的碎石阵(突破防御)。
你有没有发现,地球的位置似乎被一种极其精妙的概率保护着:我们躲在荒凉的空洞里,藏在爆炸后的遗迹中,前面有木星当吸尘器,旁边有月球当稳定器。
这到底是宇宙对我们最大的仁慈和保护,还是将我们囚禁在永恒孤独中的枷锁?
或许外星人并不是不想搭理我们,他们只是在那张漫无边际的宇宙订单前,因为找不到地址,无奈地选择了“取消配送”,而我们依然在这个偏僻、荒凉、却又奇迹般的角落里,孤独地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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