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科学》期刊发表的一项研究揭露了亚马孙地区的严峻生态危机：受极端热浪与干旱叠加影响，当地多个湖泊水温突破 40℃，宛如 “天然烫水盆”，导致濒危的亚马孙河豚及大量鱼类接连死亡，引发全球关注。
这是2023年11月17日在巴西亚马孙州阿卡贾图巴湖畔拍摄的干旱土地（手机照片）。新华社记者夏晨摄
此次灾害中，特菲湖（Lake Tefé）成为重灾区。这座浅水区仅两米深的湖泊，水温一度飙升至 41℃，远超其常年平均水平，甚至比普通温泉浴池温度更高。“我们根本没法把手指放进水里，刚伸进去就得马上抽出来，表层到湖底全是滚烫的。” 马米拉瓦可持续发展研究所首席研究员阿扬・弗莱施曼（Ayan Fleischmann）的描述，凸显了水温异常的极端程度 —— 对习惯了凉爽水环境的水生生物而言，这样的温度无疑是致命的。
灾难在 2023 年 9 月达到高峰，短短六周内，里约内格罗河（Rio Negro）沿岸就有多达 200 头亚马孙河豚尸体漂浮上岸。弗莱施曼表示，当地民众在过去一个世纪里，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河豚死亡事件。研究团队后续调查发现，受影响的不止特菲湖，所调查的 10 个湖泊中，有一半在白天出现超过 37℃的异常高温。
更令人担忧的是，高温干旱并非偶然。数据显示，2023 年干旱过后，2024 年底亚马孙地区又遭遇极端干旱，湖泊水位创下新低，特菲湖水温在 2024 年再次突破 40℃，远超其最热月份 30℃的平均温度。长期监测发现，过去 30 年，亚马孙湖泊每十年升温 0.3 至 0.8 摄氏度，升温速度高于全球平均水平；同时湖泊面积持续萎缩，2024 年干旱期间，特菲湖失去约 75% 水面，巴达霍斯湖（Lake Badajós）更是缩小 90%，水生生物的生存空间被大幅压缩。
亚马孙河豚
雨林河流的 “粉色精灵”
亚马孙河豚（Inia geoffrensis）是全球唯一完全栖息于纯淡水环境的河豚物种，又称粉红河豚，主要生活在亚马孙河流域，是当地特有的濒危生物受全球严格保护，既是淡水生态系统的顶级捕食者，其种群状况也直接反映流域生态健康程度，堪称雨林河流的 “活标尺”。
自带 “雨林辨识度” 的独特模样
亚马孙河豚的外形极具辨识度，与海洋河豚截然不同。成年个体体长通常在 1.5-2.5 米之间，体重可达 100-160 公斤，雌性体型普遍大于雄性。它们的身体呈流畅的流线型，皮肤光滑且富有弹性，没有鳞片，触感细腻如绸缎，且能随着年龄、水质和健康状况变化颜色 —— 幼年时多为灰白色或淡蓝色，成年后部分个体因皮肤色素变化呈现出粉嫩的淡红色，尤其雄性在繁殖期颜色会更鲜艳，这也是 “粉红河豚” 名字的由来，而粉色个体在野外尤为罕见，堪称雨林河流中的 “颜值担当”。
最特别的是它们的头部：吻部修长而尖细，像一根灵活的 “探测棒”，上面布满了敏感的触觉神经，能在浑浊的河水中探寻猎物；额头隆起呈圆形，被称为 “瓜状突起”，内部是发达的脂肪组织，包裹着回声定位系统的核心器官，这也是它们在昏暗水域导航捕猎的关键。与海洋河豚不同，亚马孙河豚的颈椎没有愈合，颈部异常灵活，能做出转头、抬头等接近陆生哺乳动物的动作，甚至可以将头部扭转 180 度，便于在复杂的浅滩和礁石间穿梭。它们的胸鳍宽大如桨，呈三角形，游动时动作缓慢优雅，宛如在水中 “飞翔”。
独居的 “淡水捕猎高手”
亚马孙河豚有长且尖的喙部，便于捕食鱼虾等猎物 | 图片来源：wikipedia
亚马孙河豚是典型的独居动物，除了繁殖期和抚育幼豚的阶段，几乎都是单独活动，活动范围通常覆盖数公里的河流或湖泊区域，没有固定的巢穴，随食物分布迁移。它们的栖息地十分广泛，从亚马孙主河道的深水区，到支流、湖泊、泛滥平原，甚至在雨季会随着洪水进入雨林边缘的淹没区域，展现出极强的环境适应能力 —— 但唯独对水温极为敏感，仅能在 22-30℃的清洁淡水中存活，一旦水温超过 32℃，就可能出现热应激反应。
作为淡水生态系统的顶级捕食者，它们的食谱丰富多样，主要以脂鲤科、鲇科等小型淡水鱼为食，也会捕食甲壳类、软体动物甚至小型龟类。由于亚马孙河流域的河水常年浑浊，能见度极低，它们的视力已经退化，捕猎和导航完全依赖发达的回声定位系统：通过额头的 “瓜状突起” 发出高频声波，声波遇到猎物或障碍物后反射回来，被它们的听觉系统接收，进而精准判断猎物的位置、大小和移动方向，哪怕在漆黑的深水区或茂密的水生植物间，也能精准锁定猎物。它们的捕食方式温和而高效，通常会用吻部将猎物叼住，再借助锋利的牙齿咬碎，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反而对人类表现出一定的好奇心，偶尔会跟随船只游动。
智商在线的 “雨林河流居民”
亚马孙河豚被认为是淡水鲸类中智商较高的物种之一，大脑重量与身体比例在鲸目动物中名列前茅，具备一定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它们的行为灵活多样，偶尔会做出跃出水面、用胸鳍拍打水面等动作，有人认为这是它们传递信息或摆脱寄生虫的方式。
此外，它们对栖息地的忠诚度极高，通常会长期在固定的河流段活动，除非遭遇极端干旱、水质污染等严重威胁，否则不会轻易迁移。作为亚马孙雨林文化的一部分，当地原住民对它们有着特殊的情感，不少部落将其视为 “河流的守护者”，有着关于它们的古老传说。但遗憾的是，随着人类活动的影响，非法捕捞、栖息地破坏、河流污染等问题，加上此次极端气候导致的高温死亡事件，让本就脆弱的亚马孙河豚种群雪上加霜，也为全球淡水生态保护敲响了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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