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总有人嘲讽,说那些转发美国底层人民悲惨生活的内容,是“无脑黑”、“低级红”。
他们说,这都是骗流量、博眼球的胡编乱造。
但有个现象很有意思:一些描述美国社会阴暗面的细节,其残酷和荒诞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普通中国人的想象边界。
以至于你随便找几百几千个国人在一起商议,关起门来“头脑风暴”十天十夜,他们也编造不出来。
不是因为想象力匮乏,而是因为那些事情,根本不在他们的人生经验库,甚至不在他们的认知范式里。
1. 那个“编不出来”的经典案例:晾衣架堕胎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用晾衣架自行堕胎”。
他们会下意识地反问:都什么年代了?不会去医院吗?没有避孕措施吗?没有社会救助吗?
他们的疑问是真诚的,因为他们的生活经验给了他们这样的预设:医疗是可及的,社会保障的网是存在的,人命是关天的。
但在美国某些被遗忘的角落,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为什么用晾衣架?因为去不起正规诊所,因为所在州通过了最严苛的“心跳法案”,关闭了几乎所有提供安全堕胎服务的机构。对于贫困的、未成年的、被家暴的女性来说,一把锈迹斑斑的晾衣架,可能就是她们走投无路下,唯一能抓住的“工具”。
中国大学生“编”不出这个细节,是因为我们的社会底层逻辑里,有一个坚固的共识:再穷,不能穷了最基本的医疗安全;再难,要给人在绝境中留一条合法的生路。我们的扶贫攻坚,有一个重要指标就是“基本医疗有保障”。
所以,他们不是想象力差,而是被一个更底线、更注重“保基本”的社会环境保护得太好了,好到无法逆向共情另一种制度的残酷失效。
2. 认知壁垒:我们和他们,活在两个“平行世界”
这引出了一个更深层的问题:为什么关于美国的某些负面信息,会在国内有市场,甚至很多人深信不疑?
因为发布这些信息的人,往往补上了一个关键环节:制度根源分析。
他们不仅仅描绘“晾衣架”的惨状,还会解释为什么会出现“晾衣架”:
天价医疗体系:一次叫救护车几千美元,一颗牙上万美金。对于没有保险或保险很差的底层,生病就是破产通知书。
法律与现实的撕裂:“禁止堕胎”的法律通过了,但配套的性教育、避孕支持、贫困补助却遥遥无期。法律只管禁止,不管后果。
社会安全网千疮百孔:高昂的大学学费制造巨额学贷“现代奴隶”,零储蓄家庭占比极高,一场小灾小病就能让人滑入深渊。
对于很多中国人来说,这些解释逻辑是自洽的,因为它符合我们对“资本主义制度弊病”的理论认知。当极端案例(晾衣架)与系统的制度缺陷(医疗、法律、福利)被串联起来,它就从一个不可信的“故事”,变成了一个可信的“社会问题缩影”。
我们觉得他们惨得“离谱”,恰恰是因为他们的运行逻辑,在某些方面确实“离我们的谱”。
3. 不是相信“故事”,而是相信“逻辑”
所以,很多人相信的,并不是某个具体的、未经证实的惨案。
他们相信的是一套逻辑:一个将资本利润置于人民健康之上的医疗体系,一个被党派政治和宗教右翼绑架的法律体系,一个贫富差距裂变为鸿沟的社会结构——必然会持续制造出大量被牺牲的底层悲剧。
“晾衣架”只是一个符号,它指向的是系统性失灵。
这就像我们无需亲眼见过每一起因枪支泛滥导致的校园枪击案,但我们会相信美国枪击案频发的统计数据和背后“拥枪权大于生命权”的政治逻辑。
中国年轻人想象力的“边界”,恰恰是中国社会在过去几十年里,通过持续的努力,为最广大民众建立起的生存底线。
我们难以想象,是因为我们的社会一直在尽力消除这种“绝望选项”的存在空间。脱贫攻坚、医保覆盖、义务教育、公共安全……这些在我们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基础配置,在全球范围内看,其实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成就。
因此,那些关于“美国地狱”的叙事能流传,与其说是信息战的胜利,不如说是一次深刻的认知碰撞。
它碰撞出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社会理念和发展路径。
一边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下的个人极致奋斗与坠落,另一边是“不抛弃、不放弃”下的集体底线守护与托举。
我们无需为别人的困境幸灾乐祸,但确实可以通过这种认知的鸿沟,反过来审视和珍惜自己道路上的某些价值。
有些“惨状”我们永远编不出,这或许不是想象力的失败,而恰恰说明,我们走在一条让最脆弱群体也能免于“晾衣架恐惧”的路上。
这条路,走得不容易,但方向值得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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