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手机被震得嗡嗡响。
一个铁粉发来张图,激动得不行:“快看!
伊朗挖出了汉代陶片,上面写着‘永元七年’,原来波斯自古以来就是咱们的一个县!”
我点开大图一看,那口水差点喷屏幕上。
这哪是考古发现啊?
那陶片上歪歪扭扭的划痕,分明是古埃兰文字,跟汉字八竿子打不着。
这所谓的“大新闻”,其实是几年前的老谣言了,换了个马甲又出来割流量韭菜。
这事儿吧,看着挺可笑,但细想挺有意思。
造谣的人随手编了个“永元七年”,还真就误打误撞碰到了历史的一根敏感神经。
因为就在公元97年(永元九年),咱们大汉的使者,真的差点把脚印踩进了波斯湾的海水里。
今天不扯那些枯燥的考据,咱们来聊聊这段差点改写世界历史的“跨国忽悠案”。
把时间拨回到近两千年前。
那会儿的大汉,刚刚把北匈奴揍得满地找牙,西域都护班超坐在龟兹的帐篷里,觉得西边那层窗户纸该捅破了。
他喊来了一个叫甘英的硬汉,任务就一个:一直往西走,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大秦”(罗马帝国)到底长啥样。
甘英是个实诚人,二话不说就出发了。
这哥们走的不是旅游线路,是玩命的单行道。
他一路穿过现在的中亚、阿富汗,最后踏上了安息帝国(也就是现在的伊朗)的土地。
这时候的安息,可不是什么大汉的“县”,人家是能跟罗马帝国硬刚百年的中东霸主。
安息人对甘英客气吗?
那是相当客气。
好酒好肉招待着,毕竟大汉的丝绸那是硬通货,谁跟钱过不去啊?
但是,当甘英提出要过海去罗马时,安息人的脸色变了。
当时甘英站在波斯湾的海岸边(大概是现在伊拉克的巴士拉附近),看着茫茫大海,正准备找船。
安息的船夫——咱们可以称之为历史最早的“战略忽悠局特工”,凑上来讲了个恐怖故事。
船夫一脸诚恳地说:“客官,这海可不兴渡啊。
水面宽得吓人,顺风得走三个月,要是运气不好碰上逆风,得在海上漂两年!
最要命的是,海上有‘海妖’,会让人生出思乡病,好多人最后都抑郁而死,尸骨无存。”
甘英是个旱鸭子,听完这话,看着脚下的惊涛骇浪,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了想家里的老婆孩子,长叹一声,放弃了。
这一回头,直接把中西直接交流的时间表推迟了好几百年。
后世的历史学家扒开史料一看,全笑了。
安息人纯属是在忽悠!
从波斯湾去罗马控制的叙利亚,走陆路也就个把月,哪来的“逆风漂两年”?
安息人为什么要撒这个弥天大谎?
因为一旦汉朝和罗马直接勾搭上了,他们这个“中间商”还怎么赚差价?
当时的情况是,罗马人疯狂迷恋中国的丝绸,汉朝人也对罗马的玻璃、珠宝感兴趣。
但这两大帝国中间隔着个安息。
安息人低价收丝绸,高价卖给罗马,赚得盆满钵满。
要是甘英真到了罗马,双方一通气:“好家伙,原来这帮波斯人黑了咱们这么多钱!”
那安息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所以,这才是真实的历史——没有那种爽文里的“纳头便拜”,只有赤裸裸的利益算计和商业博弈。
安息不想被大汉统治,大汉也没想去管那个烂摊子,大家要的是生意,是钱。
说到这,可能有人会觉得遗憾。
咱们没把波斯变成“一个县”,是不是就亏了?
恰恰相反。
真正的文化输出,从来不是靠地图开疆。
你把时间线往后拉个几百年,到了唐朝。
那时候波斯萨珊王朝被阿拉伯人灭了,末代王子卑路斯,国破家亡,一路狂奔几千里。
他最后的落脚点选在哪?
长安。
唐高宗不仅收留了他,还封他为右武卫将军,甚至在长安给他建了个波斯胡寺。
这哥们至死都想借大唐的兵复国,虽然最后没成功,但他把波斯的烧饼、音乐、舞蹈彻底融入了长安的夜生活。
现在你去陕西历史博物馆,看看那些出土的文物。
唐朝贵族的墓里,竟然挖出了波斯的银币;而远在波斯的港口遗址里,堆积如山的唐宋瓷片告诉我们,当年的“中国制造”是如何垄断了中东人的餐桌。
真正的强大不是非得把旗子插你家房顶上,而是你家房子塌了,第一反应是往我家跑;是你的人民以拥有一件大唐的丝绸长袍为荣。
这几年的互联网上,有一股挺虚的火,动不动就是“震惊!
某地挖出汉字,自古属于中国”。
前有南美洲发现篆书,后有北极圈发现汉碑,现在轮到了伊朗。
这种盲目的“认祖归宗”,说白了是文化不自信的表现。
好像不在国外的石头上找点汉字,中华文明就不够伟大似的。
咱们老祖宗的牛逼,那是写在《史记》、《汉书》里白纸黑字的,是刻在燕然山石头上的(这个是真的),是流淌在丝绸之路每一粒沙子里的。
我们不需要靠意淫“古伊朗是中国一个省”来寻找存在感。
那种把“外交往来”硬说成“行政管辖”的行为,不仅是对别国历史的不尊重,更是对自己祖先智慧的侮辱。
咱们的老祖宗讲究的是“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而不是拿着地图到处画圈圈。
回到开头那个假的陶片。
虽然是个乌龙,但它像个黑色的幽默,提醒着我们:历史的真相,往往藏在那些看似不完美的遗憾里。
甘英没有渡过的那片海,卑路斯没有复成的那原本的国,才是两个古老文明最真实的触碰。
那个忽悠了甘英的安息船夫,虽然断送了一次外交机会,但也从侧面证明了:当时的汉朝,已经是让世界霸主们不得不防的顶级玩家。
如今,当我们看着“一带一路”的高铁在伊朗高原上飞驰时,那才是真正的“大汉回响”。
不需要虚构的陶片,不需要伪造的文字,今天的合作与共赢,就是对两千年前那场未竟之约最好的续写。
所以,下次再看到这种“震惊体”文章,不防在心里回一句:咱们大汉是强,但咱们不抢戏。
真朋友,是生意做遍全世界,而不是把全世界都编进自家户口本里。
那年甘英站在海边,望着波斯湾的水鸟飞向西方,留给历史的,只是一个无奈转身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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