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故事为网友投稿,为保护投稿人隐私,文章所有中的人名均为化名,图片来源于网络。
2019年春节,我的货运公司开年会,台下坐着三百多号员工。轮到我讲话时,我没念那些套话,而是讲了一个二十四年前的故事。
讲到一半,我哽咽了。
台下一个女员工突然站起来,泪流满面地喊了一声:"周叔!"
全场愣住了。
那一刻,我看着她的脸,恍惚间又回到了1995年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回到那条荒无人烟的国道上,回到那个蹲在路边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身旁。
我叫周建国,今年五十四岁,是个土生土长的河南人。
1992年从部队退伍后,我在老家晃荡了两年,干过工地、摆过地摊、养过猪,样样不成。眼看着同龄人都成家立业了,我还是个光棍一条,兜里比脸还干净。
1994年冬天,我咬咬牙,借了八千块钱,又把家里那头老母猪卖了,凑了一万二,买了辆二手的解放牌大货车。
那车老得不像话,发动机突突突响得像拖拉机,驾驶室的门关不严实,冬天漏风夏天漏雨。但它是我的全部家当,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老伙计"。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跑长途货运。从郑州拉货到西安,再从西安拉到兰州,一趟下来挣个几百块。风餐露宿、昼夜颠倒,那种苦,没跑过长途的人想象不出来。
但我不怕苦。当了三年兵,什么苦没吃过?只要能挣钱,我认。
1995年腊月十七,我接了一单从郑州到西安的活儿,拉的是一车棉被。货主催得急,说必须在腊月十九之前送到,给的价钱也高,我二话没说就上路了。
那天下午出发时天还晴着,谁知道开到洛阳地界,天就变了脸。先是刮起大风,接着就飘起了雪花,越下越大,不到一个小时,路面上就积了厚厚一层。
我打开车灯,小心翼翼地往前开。那年代的国道可不像现在,没有路灯,两边全是黑黢黢的山,偶尔能看见几户人家的灯火,转眼就被甩在身后。
雪越下越大,能见度越来越低。我把车速降到三十码,眼睛瞪得老大盯着前方。
就在这时候,车灯照到了路边的一个黑影。
我下意识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在雪地上滑了一小段才停住。定睛一看,路边蹲着一个人,旁边还倒着一辆自行车。
天这么冷,这么晚,怎么会有人在路边?
我心里犯嘀咕,但还是摇下车窗,朝外面喊了一声:"喂!你没事吧?"
那个黑影动了动,慢慢站起来。借着车灯的光,我看清了——是个女人,三十岁左右,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军大衣,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裹在一床破棉被里,看不清多大。
"同志...同志..."那女人踉踉跄跄朝我走过来,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求求你,能不能帮帮忙...我闺女发烧了,我得送她去医院..."
我心里咯噔一下,跳下车走过去。
走近了才看清,这女人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脸色苍白得吓人。她怀里那个孩子,六七岁的样子,小脸烧得通红,眼睛闭着,呼吸又急又浅。
"孩子这样多久了?"我问。
"从...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烧,我给她吃了药,没退下去..."女人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我骑车想送她去县医院,可车子半路链条断了,我走不动了...这条路,两三个小时了,一辆车都没有..."
我心里一阵发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大雪封路,一个女人抱着发高烧的孩子,这要是耽误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事啊。
"上车!"我想都没想,"我送你们去医院!"
女人愣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点!别愣着了!"我一把扶住她,帮她把孩子递进驾驶室,又回去把那辆破自行车扔进货箱里。
驾驶室里的暖气不行,我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盖在那孩子身上。那小姑娘烧得迷迷糊糊,嘴里一直喊着"妈妈",声音弱得像小猫叫。
"放心,我开快点,一个小时就能到县医院。"我发动车子,心里默默祈祷,老伙计,你今天可别给我掉链子。
那一个小时,是我开车这么多年最紧张的一个小时。
雪越下越大,路越来越滑,好几次我感觉车轮都在打滑。旁边那女人紧紧抱着孩子,眼泪不停地流,嘴里一直念叨着"妞妞不怕,妈妈在,妈妈在..."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我妈。
我妈在我十三岁那年就去世了,临走前也是这样,发着高烧,躺在床上,拉着我的手说:"建国,妈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那时候家里穷,没钱看病,硬生生把一个感冒拖成了肺炎,最后人就没了。
我那会儿就发誓,这辈子有能力了,绝不让这种事再发生在别人身上。
车子一路狂奔,终于在晚上九点多开进了县医院大门。我抱着孩子冲进急诊室,喊着"大夫!大夫!孩子发高烧!"
那天晚上,县医院的急诊室成了我的战场。挂号、缴费、排队、找大夫,所有的事都是我跑。那女人腿软得站不住,只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死死盯着抢救室的门。
大夫检查完说,孩子是急性肺炎,再晚来两个小时,可能就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话,那女人当场就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我站在一旁,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住院需要交押金,一千二百块。那女人翻遍了全身上下,只翻出来二百三十七块钱,还有些零碎的毛票。
她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嗫嚅着说:"同志,我...我能不能先欠着...我回去借钱,我一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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