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在一个浪漫温馨的音乐世家，8岁时就创作了自己的第一首乐曲；他是国家一级作曲家，代表作《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天边》《呼伦贝尔大草原》等广为流传；2006年12月，他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作品音乐会堪称“民族音乐的一次盛典”……

他，就是蒙古族作曲家乌兰托嘎（蒙古语意为“红色的旗帜”）。他的名字，已经成为草原文化的一面旗帜。

与《呼伦贝尔大草原》《天边》《草原在哪里》《往日时光》等歌曲热热闹闹地流行相比，它们的创作者乌兰托嘎显得低调内敛，他很少出现在媒体和公众视野中。“我就搞我的创作，尽量把歌写好点儿。”乌兰托嘎说，他不关心谁去唱他写的歌，也不计较别人改编他的歌，歌曲能给别人带来快乐才是他最高兴的。

记者联系到乌兰托嘎时，他正在去草原的路上，准备到牧民家听他们唱歌，和他们一起喝酒、吃手抓肉。这是乌兰托嘎生活的常态，他喜欢将自己放归草原，率性自由地生活、创作。他说自己是草原的孩子，永远散发着来自草原的气息，不失赤子之心。也唯有此，才能从心底流淌出最美的草原之歌。

音乐世家的熏陶

“我的音乐，吸收的是民间音乐的养分，用的是西洋创作技法。”乌兰托嘎说。草原民间音乐尤其是科尔沁音乐，从小就已渗入他的血脉之中。

呼伦贝尔大草原是音乐的摇篮，乌兰托嘎就出生在这里。他的外祖父吴·那木吉拉是那片草原上德高望重的民间老艺人。“天晓得，海洋般浩瀚的古老民歌、英雄史诗，究竟如何装进这位老人的胸怀。每天，人们都聚在老人家里，聆听这位大师的歌声。一把四胡，一杯水酒，一片虔诚的目光，炕上炕下，水泄不通。”乌兰托嘎的好搭档、词作家克明说。

那时，年幼的乌兰托嘎经常睁大眼睛凝视外祖父那双苍老的手，那把古老的四弦琴。老人活到98岁谢世，他不会知道，他所弹唱的古老苍凉的音韵，已深深嵌进自己外孙子的灵魂中。

乌兰托嘎兄弟姐妹6人，个个能拉会唱，他们家是一个洋溢着歌声和琴声的“欢乐家庭”。无形中的熏陶，让乌兰托嘎从小就显露出不寻常的音乐天赋。8岁那年，他和小朋友玩耍时，自己编了个调儿，跑到小朋友面前唱了起来，大家说好听。乌兰托嘎说那是他创作的，可小朋友们都不信。乌兰托嘎说：“如果你们在收音机里听不到这首歌的话，就证明是我写的。”结果小伙伴果真听了好几天也没听到，这才相信他。

1978年，20岁的乌兰托嘎如愿考入哈尔滨师范大学音乐系学习作曲和指挥，后来又到中央音乐学院深造。如果从8岁创作第一首曲子算起，他的作曲生涯迄今已有50载了。交响乐、影视插曲、晚会歌曲、舞蹈配乐……几十年来，乌兰托嘎创作的歌曲类型丰富，数量庞大，多达500余首。然而最为人们称道的，无疑是他的草原音乐作品。

《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背后的故事

由台湾蒙古族诗人席慕蓉作词的《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经乌兰托嘎谱曲后，唱出了游子的心声，唱遍了大江南北。这首深情而悠远的歌曲背后，还有一段动人的故事。

1999年，歌唱家德德玛在一个电视节目里看到了席慕蓉。席慕蓉说：“生活在台湾的父亲和母亲几十年做梦都想回到草原啊，可他们到死都没有如愿！日日夜夜，他们那句到死都不变更的话常常回响在我耳边：孩子，我们去不了了，将来你一定要回我们的草原，因为我们的根在那里……”德德玛听了，不禁泪流满面。

看了节目后，德德玛很想认识席慕蓉。不久，乌兰托嘎就领着席慕蓉来拜访德德玛了。“节目中，你几次说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父亲草原，母亲河’，这应该是一首歌的名字呀！”德德玛说。

“是吗？我都没有感觉到。”席慕蓉说。

德德玛突然来了灵感：“你就把它写成一首歌词吧，乌兰托嘎是非常出色的作曲家，让他来作曲，我来演唱……”

很快，歌词写出来了。“我没动一个字。”乌兰托嘎说，“面对着这首歌词，我热血沸腾，把自己封闭在工作室里构思作曲。”

2000年初，德德玛在内蒙古电视台春节晚会上第一次演唱了这首荡人心魂的《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几乎是一夜之间，这首歌从辽阔的内蒙古大草原传到全国，至今仍在被不同的歌手演绎和传唱着。

不变的草原心

从《呼伦贝尔大草原》《天边》到《草原在哪里》《大兴安》，从《回家吧》《往日时光》到《心中的敖包山》《努丽格尔玛》，乌兰托嘎的歌曲里有对草原的赞美和眷念，也有对草原生态的忧思，还有草原上的亲情、爱情故事。

“在乌兰托嘎的音乐中，我能看见画面，看见文字，看见优美的诗篇。”克明说，“这诗篇，有时很抒情、很优雅、很美，但从来没有华丽轻浮的词汇。质朴、从容，娓娓道给你听。”

克明是乌兰托嘎的知音和搭档，也在草原上生活多年。有一次，克明为自己写的词《回家吧》谱了曲，找乌兰托嘎来听。乌兰托嘎认真听后没有说什么，他喜欢克明那充满真情的歌词，可是旋律听起来似乎散了些、浮了些。回家的路上，他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回家”的情愫，旋律从心底里自然而然地流淌了出来。

乌兰托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马上打电话约来克明。当两个好朋友一起唱出了“回家吧，回家吧……”的旋律时，克明流下了热泪——乌兰托嘎创作的旋律正是他想倾诉的情感。

曾经有一段时间，乌兰托嘎用音乐来写日记。他有一个丰富的“旋律库”，有时骑着自行车忽然有灵感了，就回去赶紧记下来。不过，他最大的灵感，还是来自草原，来自生活。

乌兰托嘎经常到牧民家去，听他们唱那些古老的民歌。有一次，他碰到一个能作词作曲的女牧民，她给他们唱了一晚上的歌，而且歌曲不重复，堪称“毡房里的歌唱家”。

碰到这样的情形，乌兰托嘎非常高兴，一杯接一杯地开怀畅饮。在他看来，酒和音乐有相似之处，艺术、激情、酒有时密不可分，蒙古族人“要喝有歌声的酒”，才能尽情地表达自我、宣泄情感。

乌兰托嘎说，他不会为了创作某支曲子去刻意地体验生活。他的作品全是经过天长日久积累、厚积薄发的结果。临时短期的采风，下基层听几首歌，然后 “现买现卖”，这样的创作行为，他认为不够真诚，也出不了精品。也许正是这种虔诚严谨的态度，才成就了他作品不事雕琢、浑然天成而又深沉隽永的艺术风格。

2006年12月19日，“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乌兰托嘎作品音乐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办，德德玛、腾格尔、成方圆、韩磊、零点乐队、“吉祥三宝”组合等歌唱界“大腕儿”参加演出，让京城6800多名观众过了一把草原音乐的瘾。

不过，这场盛会并是低调的乌兰托嘎自己要办的，全是朋友们张罗的。乌兰托嘎总说自己的歌曲能流行，除了音乐悟性，还靠好运气。“就像种下庄稼去，又恰好赶上春雨，就有好收成。我就摊上这事儿了。”

其实，幸运不会随便降临到一个人头上。乌兰托嘎能创造最美的草原之歌，是因为他胸膛里怦然跳动着一颗草原之心！他的音乐有信仰、有灵魂、有感恩，所以能长久地打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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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民族报 记者/ 肖静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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