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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现代化大厦包围中的江宁织造博物馆花园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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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江宁织造博物馆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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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博物馆中红楼梦场景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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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2003年南京长发大厦考古现场。摄影:程萍

萍踪悟语

一部《红楼梦》,留下了多少唏嘘和嗟叹。以研究曹雪芹家世为主的考证派,成就了无数研究者,虽有胡适、周汝昌、冯其庸等大家的《红楼梦考证》《红楼梦新证》《曹雪芹家世新考》等诸多专著,但我却更喜欢和推崇台湾著名历史小说家高阳的《红楼梦断》。

8月23日,在去南京调研的高铁上,一路读着《红楼梦断》。

高阳笔下,苏州织造李煦(曹雪芹的舅爷爷)家的败落、江宁织造曹寅(曹雪芹的爷爷)家的兴衰,跌宕起伏,紧扣心弦,以至于不忍释卷,差点儿忘记下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次南京行,书里梦里遐思里的江宁织造府竟然如假包换般地伫立在眼前!

下车伊始,南京市博物总馆的张馆长告诉我,你住的宾馆离江宁织造博物馆不远。听到“江宁织造”四个字,我站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懵懵懂懂地追问张馆长:你是说那个和曹雪芹家有关的江宁织造吗?听到张馆长肯定的答复,我等不到第二天,在夜色中便独自步行到江南织造博物馆门前,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曹雪芹出生和度过锦衣玉食少年时代的地方,到府中寻找当年芹官的影子。

最初的惊喜之后,转念间想到:江宁织造局不就是中国早期的丝绸纺织工业管理部门吗?这不就是我此次调研的主题吗?把《红楼梦》、曹雪芹和工业文化遗产联系起来,实在是太妙了!不仅突显了工业遗产研究的历史和文化内涵,也应当是红学研究的又一个切入点,是跨学科研究的创新点。

公元1280年,元世祖忽必烈在南京设立专为皇室和百官织造缎帛的“东、西织染局”,为明清两代南京官办江宁织造的建立奠定了基础。元代大量生产的、用镂金法织成的波斯织金锦“纳石矢”技艺,对南京云锦风格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

据《元史·百官记》记载,元代东织染局隶属资政院,设局使2员,局副1员,管人匠3600户,织机154张,经造缎匹4527段,荒丝11528两。西织染局设官与东织染局相同。在大都、保定、弘州(今河北阳原一带)等24地设有地方织局。至明代,《大明会典》记载了分设在浙江、南直隶(今上海、江苏、安徽一带)等8省的22处织染局,包括南京、苏州和杭州织染局。

嘉靖十年,织染局和工部织染所的工匠总数共有1512名,工种繁杂。明中期后,随着江南以外地区的蚕桑种植业的衰落,地方织染局普遍衰落。

著名的清代三织造——江宁织造、苏州织造和杭州织造——主要提供皇室和官用缎匹。清顺治二年(1645年)恢复江宁织造局,杭州局和苏州局均于顺治四年(1647年)重建。对《红楼梦》和曹雪芹感兴趣的人都知道,曹雪芹的曾祖曹玺格外受康熙信任,被任命为江宁织造的首任郎中。其后,曹雪芹的爷爷曹寅、父亲曹颙和叔叔曹頫世袭江宁织造。

自康熙二年曹玺上任(1663年),到雍正五年曹頫被罢官抄家(1727年)的64年间,只有8年是由马桑格担任江宁织造(1684年-1692年)。在高阳的历史小说《红楼梦断》中,芹官的母亲马夫人和其内侄女、曹府当家人震二奶奶都是马家的闺女,马桑格自然也是曹家的亲戚。曹家在顺治、康熙年间对中国丝织业和相关产业乃至经济的影响之大,可见一斑。

尽管曹雪芹的《红楼梦》和高阳的《红楼梦断》中的人物栩栩如生,江宁织造府的旧址却早已不复存在,于咸丰年间毁于战火,代之而起的是南京大行宫小学。1984年,大行宫小学要扩建操场,校园东南角破土开挖地基时,在离地表1.4米的深处意外发现了较多红、绿、蓝、靛色染料,同时挖出的还有一些玲珑剔透的太湖石,一组完整的假山石基和部分木桩残迹。2002年10月至2003年4月,考古工作者又在位于大行宫地区的总统府南侧发现一批遗迹,分析认为,这些建筑遗迹应为清代一大型手工业作坊遗址。

三位考古学家在《江宁织造府、局考古发掘记》中这样写道:“在分析遗迹结构和形状以及其中的出土物的基础上,综合上述文献资料的对比印证,我们可以肯定:这些遗迹都应和清初的江宁织造府和织造局有着密切的关系。”

有了考古学家的定论,经周汝昌建议,2004年南京市政府在江宁织造府遗址上开工复建,一座以“金陵红楼梦文化”为主题的现代博物馆拔地而起,再现了江宁织造府当年的繁盛,记录下清王朝由盛而衰的沧桑历程。

[作者为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