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的最高境界就是用心,就如小伙子追姑娘。”
认识二毛是因为偶然走进一家“天下盐”的川菜馆,古老的建筑,就像最早的天下粮仓,走进餐厅,最先看到的是陈列在架子上的各种泡菜坛子。
架子两边写着“泡椒泡姜泡妞酸辣人生,解腥解腻解馋解浓郁乡愁”。这个很符合二毛诗人美食家的头衔。
二毛,原名牟真理,诗人,美食评论家,他认为,诗歌和美食可以跨界融合,于是他餐馆的菜谱上,每一道菜的后面都配有他写的诗句。
是爆花的味蕾,是塞满口腔的滋润,是五十岁的欲火转十八岁的猛火。
他还是北京天下盐餐厅老板,同时也是《舌尖上的中国》系列纪录片美食顾问——一位从酉阳走出去的重庆崽儿,著有《碗里江山》《妈妈的柴火灶》《民国吃家》等。
1
他说,“妈妈的柴火灶”是他对家乡最深的记忆,“有柴火灶的年代,才有袅袅升起的炊烟,有了炊烟的天空,才有随风飘散的诗和扑鼻的菜饭之香。”
这是二毛在他的美食专栏里,写下的一句诗句,而他记忆中的袅袅炊烟,则永远只存在于酉阳的那个小山村里。
1960年,二毛出生在重庆酉阳一个小山村。
出生之后,他的母亲毛荣贤给他取了一个“牟真理”的大名,同时也给他取了一个影响他一生的小名——二毛。
用二毛的话来说,童年的时候,每当暮色降临,农家小屋烟囱中,飘起的缕缕炊烟,是他对家乡最初的记忆。
“我所有对于美食的经验,都来自我的母亲。不过很遗憾,她在上世纪80年代就去世了。”
追忆往事,二毛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清晰地记得,8岁的时候,他在母亲的指导下做了一道回锅肉,“母亲尝了过后,说油放多了,但她那幸福的表情,是我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
后来,二毛在功成名就之后,写下《妈妈的柴火灶》以此纪念他的母亲。
他精选了50道妈妈经常做的饭菜,豆芽、蛋炒饭……最朴实无华,却深情无限,这些美好的味觉记忆成为了二毛一生的灵感。
后来他在自己的菜馆中,将“妈妈菜”发扬光大。
2
说到二毛,很多人给他贴的标签是“吃货”“美食家”,但在二毛的心里,给自己贴的标签却是“诗人”,而吃只是他的爱好。
采访时,他告诉十点君,自己还在上世纪80年代和那时重庆著名的诗人李亚伟等人一起,创立了“莽汉派”诗歌。
甚至他的第一家餐馆也是因他们的聚会而起。
“开餐馆,是为了不吃‘转转席’,也希望别人能吃到我做的菜。”二毛如是说。
上世纪80年代的一天,当时还是数学老师的二毛正在家里批改作业,忽然他的好友——“莽汉派”成员之一的李亚伟带着一帮朋友来到他家里,还没进门,就大声地说:“二毛,今天该吃你们家了哦。”
“要得,要得。”二毛看到他们进屋后,立刻走进厨房,不一会儿,一桌丰盛的菜肴便端了上来。
“那时,一大帮朋友经常聚会,大家都没钱,吃不起餐馆,只好‘吃转转’,这周去你家,下周去他家。”
回忆往事,二毛十分感慨。随着吃饭次数的增多,本来就很会做菜的二毛理所当然成了朋友眼中的“大厨”。
几年下来,二毛的厨艺突飞猛进,手艺也是远近闻名,在某次吃“转转席”的时候,李亚伟忽然对二毛说:
牟真理,你做菜这么好吃,不如我们一起开个火锅店嘛,生意肯定好。
3
李亚伟的想法与二毛不谋而合。
1986年,二毛和李亚伟在酉阳县城开了第一家火锅店,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由于初涉商场,经验不足,这家火锅店很快就垮了。
二毛没有气馁,反而利用工作调动的机会,在涪陵和黔江,开起了“鱼伯伯”火锅鱼馆。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把作诗的热情放在了做菜上。”二毛说。
为了能吸引顾客,他不断创新菜品,不仅开发了“二毛鸡杂”和“二毛回锅肉”这两道后来闻名美食界的家常菜,甚至还做出了“冷锅鱼”的雏形。
取得一定成绩后,在朋友的怂恿下,二毛产生了去北京闯荡的想法。2005年,二毛来到北京。
北京的餐馆,二毛取名为天下盐,“盐为百味之首,当时诗人张枣说,既然是川菜餐馆,有古语‘川人乃天下盐也’,何不就叫‘天下盐’?”
“天下盐”主打川菜,而二毛最得意的,是好友黄珂贡献的“黄氏牛肉”和自己的独门绝技“二毛鸡杂”,“里面都有泡萝卜和泡椒,泡菜是川菜的灵魂。”
天下盐餐厅的入口处,满满当当排列着十来个泡菜坛子,泡萝卜、泡椒、泡姜一应俱全,在二毛心里,这些泡菜坛子是店里最宝贵的东西。
“每个坛子,都舀了老家的老盐水做母水。”
而二毛自己家里用的盐水,则是用了母亲还在世时泡菜坛子里的水,那个坛子,二毛走南闯北都带着,里面的老盐水,已经延续了近半个世纪。
如今,“天下盐”已经是北京市内有名的餐馆,纵使宾朋满座,二毛也十分谦虚。
“我只是用自己对食物的爱来做菜。”二毛说,在他看来,做菜可以分为三个境界,分别是用手做菜,用心做菜和用爱做菜。
“如同小伙子追姑娘,如果你能将对姑娘的爱融入到你为她做的菜中,那么你一定能俘获这个姑娘的心和胃。”
如今他又开了家“二毛私家爆料火锅”,把从小妈妈最爱的做法运用到火锅中,写完诗词挂在墙上,这里也成了诗人们常来的聚会之地。
这里有一首挂在店里的关于火锅的小诗:
是谁,夹一片毛肚,伸进麻和辣之间,穿过烫,在鲜的底部,触到了深刻;
而香从脆嫩中升起,飘向90后的民间,闻到萌的味道,滚滚红颜中,是谁在翻烫薄命。
4
说起记忆最深刻的味道,二毛说在他们那个年代实际上也没有太多能够吃的。
最深刻的就是在快过年的时候,准备年货,母亲经常带着他去逛菜市场,去买这些年货,去秤肉。
最爱的是母亲熬那个猪油,熬了之后就等着吃油渣,他认为这个真的是流油的幸福。
因为边熬油渣,边闻到那种香气的时候,口水就不断在下咽。
等不及吃一口,满嘴都会充满那种流油的香气,就觉得这个味道特别特别幸福。
这种香真的是香到了人生再也找不到这么香的东西了,二毛说这就是童年时候最幸福的事情了。
这童年的味道,二毛说并不是怀旧,而是那个时候的味道,它是按季节和养殖的周期、种子的周期来吃的。
所以这个时候的味道确实是真正的味道,他叫做味道的道,也是最真实的东西。
而“味道”这个词在1916年以前,这个词是用于道家,道家怎么解释呢?就是对“道”的体味叫味道。
那个时候的食物是没有味道这一说的,1916年以前也没有味道用于食物,二毛从自己收藏的老菜谱里面,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一点。
我们有一个国学大师,也是鲁迅先生的老师章太炎,这个老先生也非常热爱美食,也是他把“味道”这个词首先从道家这个里面把它用于了饮食。
对于“味道”这个词,二毛也有自己的见解,他说:
我们要有一个真正的味,它的味道是真的,那么这个“道”,就是我们自然而然获取的食物,这个“道”才能得到真味。
所以“味道”“味道”,要有真正的“味”,一定要有我们顺从自然的“道”。
热爱美食也更热爱生活,二毛说母亲做菜影响到他,而他也同样影响到了他的儿子,这大概就是味道的亲情。
二毛在讲述他跟儿子之间的“味道”时,说:
我和儿子不仅仅是切磋厨艺,他有时候经常打电话给我,而且他住在通州这边,因为我住在东城,他有时候边做菜边给我打电话,他说这一步该怎么做。
他其中问过我做牛肉,问过我炒绿豆芽。我跟他说了之后,他炒了之后他吃完了又给我打电话,他说今天我炒成功了。
有时候他自己也发明一下,今天我用什么搭配什么,做出来很好吃,我说好。
我说实际上你可以举一反三,你这个还可以和另外一个搭配,他说对,所以有时候在厨艺上还有些小交流。
5
若要将美食上升到生活的高度,最核心的是在于分享。
二毛说一般走到一个外地,要回北京的时候,前一天他都会去菜市场,看当地有特色的北京又没有的。
然后带着当地的特色食材或者调料,包括北京没有的姜、葱、蒜,把它们带回来与朋友们和餐厅客人们共享。
他告诉我们,他妹妹经常从老家给他空运面条,就是挂面。在北京这么多年,基本上还是吃妹妹空运过来的面条。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面条它是用太阳晒出来的,有太阳的味道,也是追求一种本真。
因为现在很多面条都是用机器烘干,但机器烘干就没有太阳晒出来的香。
包括白菜有时候也会从家乡空运过来,因为打霜下雪之后,他就会给妹妹马上说:雪打的那个萝卜,还有雪砸过的白菜,马上给我弄一点过来。
那么这些东西拿来过后,并不是一个人吃,二毛觉得这种喜悦要大家来分享。
大家来分享才使得白菜、萝卜更加好吃,这个就是和好朋友吃饭,和家人吃饭,就是这种共享美食的快乐。
他认为这就是美食最大的意义。
今日话题:你记忆中的童年味道是什么?欢迎在文末留言和十点君倾诉~
-作者-
二兔,一枚爱写文字的90后,周末穿梭在北京小胡同里的美食摄影师。
编辑/ 二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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