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田疗法的理论及其进展|163

一、森田的神经症理论

神经症是一种威胁人类健康 , 使人非常苦恼的疾病 , 严格的讲 , 它并没有真正的躯体疾病 , 但比一般的疾病更令人烦恼。森田正马教授在 1 92 0 年前后创立了森田疗法 , 对神经症有非常好的疗效。据说森田正马教授自已患有神经症 , 在对自己治疗的实践中 , 创造出了这种独特的心理学疗法。在现实中的每个人身上 , 都存在着这两种情况 : 现实的自己和理想的自己。现实的自己是指自己的实际情况 , 理想的自己是指自己对本身的一种期望。现实的自己和理想的自己之间必然有一种差距 , 有神经质倾向的人往往对自己的评价过分低下 , 因而极易形成很大的落差 , 结果引起心理纠葛 , 出现焦虑不安及一些躯体的症状 , 接着 , 他们又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向这些症状 , 认为自己是得了什么病 , 被这些症状所束缚 , 精神交互作用 , 最后导致神经症的发生。

二、神经质的发病机制

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常常由于心身的不协调 , 人际关系失调 , 在社会活动中欲望的不满足等 , 不得不反省自己的心身症状或它的本能。所反省的当然是日常生活中偶然的体验。症状的选择与他们的价值观有较深的关系。在青年期 , 出现对人恐怖的占多数 , 而老年 , 以身体不适为起因的发作性神经症焦虑症非常多。他们的心身苦恼是由于不能完全发挥 “ 生的欲望 ” 。这些因子并非是神经质者特有的 , 只不过键康人上述的苦恼是一过性的 , 而有疑病性基调的人使症状发展并固定下来。森田将神经症称为 “神经质 ” 。一般说来 , 神经质是用来描述性格倾向的 , 森田特意用这个述语的理由 , 大概是假定正常人和神经症之间有连续性 , 神经质的倾向任何人都存在 , 把这种倾向强烈者称为森田神经质 , 即疑病素质。起病的必需条件 : 素质、机遇和病因。素质指疑病性素质 ; 机遇指诱因 ; 病因是精神交互作用。

疑病性素质神经质倾向的人往往内向 , 对什么担心 , 把任何人都常有的感觉、情绪、想法 , 都过分地认为是病态 , 并为之倾注苦恼 , 实际上什么也没有 , 却主观上认为有病焦虑是一种常见的重要的情绪 , 有了焦虑并非都是坏事 , 相反 , 适度的焦虑对人的工作效率有很好的促进作用 . 例如 ,参加某种考试产生了焦虑情绪 , 使人更加努力地学习 , 结果考试合格 , 这时 , 焦虑便起到了一种促进作用。但神经质的人产生的焦虑是病态的焦虑 , 他们对自己的焦虑过分地敏感 , 认为不消除焦虑便无法学习 , 竭力想消除焦虑 , 结果无能为力 , 最后考试不及格。在现实的生活中 , 由于各种原因引起躯体症状 , 如脸红、心跳加快等。一般人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 并不在意。但神经质的人在偶然的场合出现这种症状 , 便成了他的心病 , 认为自己得了什么严重的病 , 过分的担心忧虑。

三、精神交互作用

神经质的发生具有决定性的重要因素，是疑病性素质 , 而对症状的发展具有决定性作用的是精神交互作用。所谓精神交互作用是指注意集中于某个感觉 , 此感觉变得过敏 , 这个感觉的过敏更使注意固定于此感觉 . 此感觉的注意进一步相互作用 , 感觉越来越过敏的精神过程。可用如下示意图 :

此恶性循环反复的过程中 , 产生不安恐怖 , 引起植物神经系统失调 , 即产生所谓的精神身体症状 , 精神交互作用又常常导致症状的固定。例如 : 听说亲友因心脏病死亡 , 感心胸不适 , 测量心率增快 , 感受焦虑恐怖 , 注意集中于心脏 , 形成恶性循环

思想矛盾。是 “ 理应如此 ” 和 “ 现实如此 ” 的矛盾。禅宗 “ 恶智 ”。森田认为主观与客观 , 情感与理智 , 理解与体验之间常有矛盾。如果想用理智去解决思想矛盾 , 就会产生精神拮抗作用 , 进而产生精神交互作用。如何解决思想矛盾 , 应有纯洁的心 , 顺其自然 , 目的本位。例如 : 坐飞机看风景 , 多么美好 , 是纯洁的心 ; 飞行员多勇敢 , 我为什么无能 , 是恶智。牡丹花开 , 多么美好 , 是纯洁的心 ; 我怎么不象花一样 , 悲观 , 是恶智。

生的欲望。生的欲望是森田理论的基本指导思想之一 , 它包括 : 不想生病 , 不想死 , 求生存 ; 求更好地生活 , 不想被人轻视 , 想得到别人的承认 ; 求知、想学习 ; 欲成为伟人 , 想得到幸福 ; 欲求向更高层次发展。

四、森田疗法的治疗原则。森田疗法主要治疗神经症 , 与其他疗法相比 , 有以下特色 :

( 1 ) 不问过去。精神疗法主要从过去的生活经历中寻找神经症的发病原因。森田疗法的理论中 , 认为发病是因为带有神经质倾向的人在现实生活中遇到某种诱因而发病 , 在这种情况下 , 从现在开始 , 让现实生活充满省略等观点给患者以启发 , 使他们能回到现实生活中去。

(2 ) 症状只不过是情绪变化的一种表现。神经症所表现出的症状 , 只是正常的心理状态变化夸大而已。即是说一种坏风气占了上风 , 如能纠正坏习惯就能治好症状 , 主动的一方在患者 , 医生只是起补助作用。

( 3 ) 不问情绪 , 只重视行动。人的情绪是不可能由自己的力量所能左右的 , 既然不能控制它 , 就干脆别触它 , 采取正常的行动 , 情绪也就自动恢复正常。森田疗法常用 “ 行动本位、顺其自然、事实为真、照健康人那样做 , 便能成为健康人 ” 。

( 4 ) 在现实中接受治疗。不用特殊的设施、器械 , 在实际的生活环境中体验 , 接受指导。

( 5 ) 性格修养。无论什么样的性格都有其长短之处 , 这是事物的两面性 , 森田疗法指导患者努力扬长避短。

五、治疗技法及各治疗期的目标。森田正马教授通过卧床疗法来治疗神经症患者 , 该疗法共分四期。

第一期为绝对卧床期 , 时间 3 一 5 天。该期禁止病人与他人会面 , 谈话 , 读书 , 吸烟 , 及其他消遣活动。除进食和大小便外几乎绝对卧床。目标有两点 : ( 1 ) 通过静止休息 , 使病人消除疲劳 , 心身得以调整。 ( 2 ) 从根本上解除患者的精神烦闷 , 使其体验到烦闷即解脱的心境。通过除去复杂的外界刺激 , 使患者体验 , 让苦闷任其自然 , 那么烦闷和苦恼就会通过情感的自然规律逐渐消失。这类似于禅中 “ 大彻大悟 ” , “ 顿悟 ” 。在此期内第一个目标一般都能达到 , 第二个目标只有部分患者能达到。如果达到第二个目标 , 对病人来说已达到治愈的效果。

第二期为轻作业期 , 时间 1 一 2 周。停止绝对卧床 , 但仍是进行隔离 , 禁止交际 , 谈话 , 外出。让患者接触户外新鲜空气和阳光。开始进行一些手工活如折纸 , 针线活 , 整理房间 , 拔杂草等轻活。从第二天开始进行严格的作息制度 , 每天开始记日记。此期的目标有两个 : ( l ) 促进病人的自发性活动 , 增进其自发的作业欲望。 ( 2 ) 打破情绪本位状态 , 即病人不再被情绪所控制 , 理解到痛苦的情绪是人生活的一部分 , 有了烦恼不能就认为不健康 , 有了烦恼也可以正常工作 , 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三期为重作业期 , 时间 3 一 4 周。进行拉锯、劈柴、田间劳动等较重的体力劳动。其意义 : 让患者认到劳动是人们本能的需要 ; 即使有病 , 也能体验出作业的快乐 , 减轻病的症状 ; 通过作业使之从自我防御、自我中心的偏向 , 向外转化。此期的目标有两个 : ( 1 ) 改变错误的认知方式、价值观。如果自己的注意力总是投向不能达到的对象和目标 , 经常体验失败和挫折的情绪 , 导致自卑和懦弱 , 最后丧失自尊、自信心。如果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向能达到的对象目标 , 反复体验成功的喜悦 , 可恢复自尊感和自信心。 (2 ) 体会到没有不可以做的事。以往 , 对很多平常的工作 , 常常与价值观相联系 , 如打扫厕所 , 农田施肥及劈木柴等脏累活 , 总感觉是很不体面的工作 , 羞于去干 ; 在此期 , 病人能消除人格、体面等顾虑 , 象儿童一样通过愉快活动发挥自己的机能 , 提高对自己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得有信心 , 体验成绩和成功的快感 , 唤起对工作的兴趣 , 体会劳动的神圣意义。

第四期为日常生活训练期 , 时间 3 一 4 周。进行适应外界变化的训练 , 恢复病人同外界的各种联系 , 为各自回到实际的生活中做准备。重点训练病人如何处理人际关系。本期的目标有两个 : ( l ) 让病人适应外界环境。 ( 2 ) 让病人恢复拥有 “ 纯洁的心 ” , 即心情坦诚 , 富有人情味 , 不为任何事情所束缚 , 目的本位 , 一切重在行动。

六、治愈的标准。森田疗法中 , 所谓的 “ 治愈 ” 是指什么 ? 并非是指症状 ( 焦虑、恐怖、异样感 ) 的完全消失 , 而是纠正把这些症状看作是异物的错误认知 , 体验到“ 顺其自然 ” 的一种状态 ;

1. 被症状所束缚的状态 , 在治疗的第二期被打破。病人理解到 , 有了症状也不是什么坏事 , 只有顺其自然 , 主动地适应环境 , 并没有其他什么更好的方法。

2. 现实的自己尽管让人难以接受 , 在第三期 , 对现实的自己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 ; 另外 . 知道自己今后应该干什么并努力去行动 , 达到“ 目的本位 ” 的状态。将注意力投向能达到的目标和事物 , 反复体验成功的喜悦 , 增强勇气和自信心。

3.认识到焦虑和紧张等情绪是一种自然现象 , 人人都有 , 不要理它 ,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 症状会自然消失的 , 这样就不会被情绪所束缚。特别是在治疗后再次出现不良情绪时 , 要做到 “ 任其自然” 。

4. 在焦虑和紧张等不良情绪的深处 , 隐藏着对 “ 生的欲望 ” 的渴求 , “ 生的欲望 ” 和“ 死的恐怖” 就象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 , 任何事物都有正反面 , 在第三期训练病人将注意力转向能够达到的目标 , 从对 “ 死的恐怖 ” 转向对 “ 生的欲望 ” 的实践 , 进行创造性、建设性的行动。

对神经症以外疾病的适应症。以前认为, 森田疗法只适用于森田质神经症患者 , 近年来 , 临床实践中发现 , 对神经症以外的许多疾病也有很好的疗效。下面简单地介绍一下森田疗法对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的治疗。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除了有某些器质性病因外 , 大部分原因还是心理因素。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在人格上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缺陷。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必须通过药物治疗和心身的调整使病人的认知能力恢复到接近正常人的水平才能采用森田疗法 , 一般从第二期 , 轻作业期开始。抑郁症的病人常常是什么也不想干 , 一干什么都没有耐心 , 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 自卑、懦弱。通过森田疗法的治疗 , 病人开始恢复对行动的兴趣 , 然后摆脱被情绪控制的状态 , 接着转变自己的价值观 , 最后恢复勇气和自尊心 , 从而达到心理治疗的目的。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常常是什么也不想干 , 干什么都没有耐心 , 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 对人恐怖。通过森田疗法的治疗 , 病人最后恢复勇气和自尊心 , 克服对人恐怖 , 能正常进行与他人交往 , 从而达到心理治疗的目的。

田代信维教授对森田疗法意义的最新解释。田代信维教授从精神生理学的角度对森田疗法意义进行了探讨 , 将森田疗法的各期与人类的社会自我发育相比较。森田疗法是促进自我发展的一个过程。因此把森田疗法称为家庭疗法也是适当的。在森田疗法治疗的 2 一 3 月的时期内 , 再现了个人的发育过程 , 接受了面临的各种现实问题 , 是复习解决方法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