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居住在大观园里的女子,无论婚否,都有一个“花名”,这个花名可是真真实实的花之代称,和风尘女子的“花名”半毛钱关系里也没有,大家可别想歪了。比如宝钗的牡丹,探春的杏花,湘云的海棠,黛玉的芙蓉等等,可谓都是人如其名,鲜花美人相得益彰。这其间,有一个比较突兀的形象,那就是李纨——老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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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李纨这个人物,在《红楼梦》里是一个比较尴尬的角色。身份尊贵,荣国府贾政的大媳妇,可一登场就是以“寡妇”的身份示人。

一般来说,在我们中国人心中,寡妇这个身份,即使没有贬义,也绝对和褒义无关。李纨的个性也是非常冷淡,曹雪芹给她的定位是“不积阴鸷”之人。而梅花本是雪白高洁、出尘不染之物,李纨不积阴鸷能担当得起梅花这个雅号?

在我看来,如果真要说李纨就是梅花的代表,那就真有点亵渎梅花了。要说李纨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女子,虽然抽到一个“老梅花”的签,其实自己不也大认同的。曹雪芹也在后来章节里,借李纨自己之口,说出了她根本不是梅花的化身,真正能担当得起梅花的女子,而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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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五十回:

李纨笑道:“也没有社社担待你的。又说韵险了,又整误了,又不会联句了,今日必罚你。我才看见栊翠庵的红梅有趣,我要折一枝来插瓶。可厌妙玉为人,我不理他。如今罚你去取一枝来。”众人都道这罚的又雅又有趣。

从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我们可以看出, 李纨是爱梅花的,而且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入不了妙玉的法眼,讨不到栊翠庵的梅花。只能“罚”宝玉这个妙玉的知音前去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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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李纨确实爱梅花,但她自己却没有。这或许也就是在暗示,李纨并非梅花之代表了。而哪里才能找到梅花?栊翠庵,妙玉种养的梅花,才是最好的。因此,我们足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李纨并非梅花,唯有妙玉才是。

那么,既然妙玉才算梅花,为何让李纨抽到梅花签呢?

一来妙玉有梅花之性,自然不会参加怡红夜宴这么荒诞的宴会,二来,李纨这个人,在参加怡红夜宴的人群里,本身就是非常突兀的:只有她年龄最大,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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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曹雪芹安排她这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人,代替妙玉抽到了梅花的签。这也才有后来李纨一定要宝玉去栊翠庵讨要梅花,而且明确说是自己喜欢、折一枝来插在花瓶里。

整个贾府里,妙玉看得上眼的唯有宝玉黛玉两人,邢岫烟是幼时的玩伴,惜春则是爱好相同。而妙玉之所以“瞧得起”贾宝玉,或许也有梅花孤芳自许之意,但总得有个“许”的对象吧,贾宝玉就是妙玉所“许”之人。

于是宝玉前去,自然不在话下,果然讨得梅花,而且还不是一枝,在场所有人人人有份、每人一枝,算得上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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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那些认为李纨是梅花的朋友,也并非完全空穴来风。李纨年轻守寡,生下贾兰这个遗腹子,便一门心思抚养儿子成人。李纨对贾兰的要求是比较严格的,根本不是王夫人教育贾宝玉一般。

贾兰可是文武双修,读书之外还得练习骑射。正因为李纨教子有方,后来贾兰中举,李纨也得了一个诰命夫人的身份,很有点“梅花香自苦寒来”的味道。可“损阴鸷”却是品质上的瑕疵,冷则冷矣,却当不起梅花的高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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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远居栊翠庵,当世没有几人能承她青睐,很有点“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的味道,那才是梅花真正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