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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0年春夏,天津地区发生疫病,法国天主教育婴堂所收养的婴儿大量死亡,达三四十人之多。事实上,婴儿的大量主要原因是育婴堂收留了许多本已奄奄一息的婴孩。这时,谣言在天津迅速流传,说是天主堂的神甫和修女经常派人用药迷拐孩子去挖眼剖心制药等等。而天主堂坟地的死婴又被草草浅埋,婴儿尸体又有不少被野狗刨出吃了,“胸腹皆烂,腑肠外露”,百姓见了更是群情激愤,说这正是洋人迷拐儿童挖眼剖心的证据。各种谣言越来越多,越传越广,信之者越来越多,人们的愤怒越来越强烈。

在这种群情汹汹、情况已如险如炸药桶一点即爆的情势下,本应息事宁人的清政府却火上浇油。迷拐贩卖儿童向来就有,恰在此时,抓获了两名拐童罪犯。天津知府张光藻从外地赶回天津当晚对二犯提审,第二天便将二人处决,据天津府的告示说二人姓名为张拴、郭拐:“张拴、郭拐用药迷拐幼童”是实,更重要的是这张告示强调:“风闻该犯多人,受人嘱托,散布四方,迷拐幼孩取脑剜眼剖心,以作配药之用。”在处决犯人的告示中写入并无实据的“风闻”,其真实意思却是想强调“风闻”的“真实情”,客观效果也正是如此。政府文件中正式写明了民间传言中的“迷拐幼孩取脑剜眼剖心,以作配药之用”,而“受人嘱托”更是不言即明地指向教会。由于官府正式肯定了原来的传言,有关传言就更多,信者也更多,民间捉拿之风陡盛。

此时,天津百姓已经常三五成群聚集在教堂周围,愤怒地发表各种言论。就在这时,民众又拿获了一名叫武兰珍的迷拐犯。经天津府严审,武某供称其作案使用的迷拐药为天津法国天主教仁慈堂所供给。虽未经核实,但消息不胫而走,天津民众与士大夫确信其真,群情激昂,乡绅集会于孔庙,书院为之停课声讨,聚集在在教堂外的愤怒市民达万人之多。教民与普通民众不仅口角相争,而且抛砖殴打。

喧闹惊动了离教堂不远的法国领事馆,领事丰大业(Fontanier, Henri Victor)乖戾暴躁地迅速带人闯入天津府衙,要求地方大员调兵镇压。遭到拒绝后,气极败坏的丰大业在返途中遇到静海知县刘杰。按中方说法,丰大业在刘杰与之辩论时,刘杰的一名跟丁挡在前面不让其走,丰大业拔枪就射,打死了这名跟丁。丰大业的开枪杀人行为自然激起天津民变。愤怒的数百围观百姓当即打死了丰大业及其随从,又冲入法国教堂,打死法国神父、修女、洋商、洋职员及其妻儿等计二十人(包括几名俄国人),以及中国雇员数十人,并焚烧法国教堂,育婴堂,领事署及英美教堂数所,酿成震惊中外的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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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教案”发生后,顽固派认为民众为保卫官员而杀洋人,说明“民知卫官而不知畏夷,知效忠于国家而不知自恤其罪戾”,可以乘此机会,把京城的“夷馆”尽毁,京城的“夷酋”尽戮。著名的顽固派代表、内阁学士宋晋奏称育婴堂“有罈装幼孩眼睛”,连慈禧太后也深信此点,向曾国藩谕道:“百姓毁堂,得人眼人心”。尽管顽固派对政府决策有相当影响,但他们毕竟不会也不敢与洋人交涉,与洋人谈判的重任,不能不落在洋务派官员身上。天津本属直隶,名重一时的直隶总督、洋务派重要官僚曾国藩,自然是处理天津教案的最佳人选。在顽固派的影响下,朝廷开始态度一度强硬,曾下令说:“此后如洋人仍有要挟恫喝之语,曾国藩务当力持正论,据理驳斥,庶可以折敌焰而张国维”,并表示要在各地作军事准备。

曾国藩到天津后,经过一番认真堪查,确认迷拐、挖眼剖心等均系传言。如被指为教会装满婴儿目珠的两个瓶子,经清政府官员打开一看原来是腌制的洋葱。此时曾国藩也即清政府面临两方面的巨大压力。一方面是国内强大的舆论压力,各地激愤的民众根本不相信这一结论,天津更是民怨沸腾。另一方面是来自列强的压力,事件发生后,法、英、美、俄等七国联合抗议,并以出动兵舰相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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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清廷已急于解决危机,政策有变,总理衙门一日一催,且反指曾国藩有包庇犯官之意。曾国藩忙又派人将张、刘二人找回,录下口供,送押解刑部。最后,刑部判决将张、刘二人发遣黑龙江赎罪,仍未如法国要求将其处死,而“反教”最激烈的陈国瑞却“赖朝廷加恩保全,令仍回扬州治病”。而对法方提出的缉拿凶手的要求,曾国藩知道难以拒绝,于是匆匆忙忙“缉拿”了20名“凶手”判决死刑,以抵被打死的20名洋人之命。其实,其中有些是已判决死刑的囚犯,有些则并无确证。对这种不讲证据的“一命抵一命”的作法,连他的门生李鸿章都不表认可,急忙去信劝阻。

在津案处理后期还未议结时,因两江总督马新贻被刺,朝廷又将曾任两江总督多年的曾国藩调任两江总督,由李鸿章接任,最后议结津案。曾经不赞同曾国藩的李鸿章接收后,才感到自己原来的想法行不通,还真不能不“一守曾国藩旧章”。只是由于被打死的20名洋人中人四人是俄国人,俄方此时只索高额经济赔偿并不要中国人“一命抵一命”,所以他只是将原判20人死刑改为16人死刑,其余如支付法、俄等国抚恤费和赔偿财产损失银49万两;派崇厚作为中国特使到法国赔礼道歉完全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