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的选择,是一个国家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因素综合衡量的结果,体现了一个国家的军事战略思想。南宋在金军铁骑猛烈强攻下仓皇立国,最终选择了临安,也就是现今的杭州作为王朝的行在。那么,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宋朝大臣都提出了哪些定都方案?为什么宋高宗非要将都城设在杭州呢?都城设立在杭州为什么会影响南宋的国运呢?
金人南下
一、定都长安的建议
当时的大臣宗泽建议将都城定在长安,长安是西安的古称,在隋唐时期就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了。宗泽认为将都城设在长安,不仅可以抵御金人进攻,而且可以实现兴复大业。《宗忠简公集》中的《乞都长安疏》中这样记载:
“金人必不能西向潼关。中原豪杰,尽乐为陛下用。内外之患,皆可消弭,而祖宗大业,可以永保而传亿万世。”
《宋史》记载,同州的知州唐重也上疏建议宋高宗“镇抚关中以固根本。”南宋名臣张浚认为:“中原天下之根本,愿下诏葺东京、关陕、襄邓以待巡幸。”但是宋高宗认为长安位处关中,距离金人太近,因此拒绝了这一方案。
长安城
二、定都四川的方案
由于四川具有天然的险要形势,易守难攻,能够抵御金军进攻。南宋武将、抗金义军的首领马扩,就当前金军进攻形势上疏:
“愿陛下幸巴蜀之地,用陕右之兵,留重臣使镇江南,委健吏以抚淮甸,破敌人之计,回天下之心”。
绍兴二年(1132 年),布衣吴伸指出四川具有重要战略地位:
“臣又闻金人重兵悉趋陕西,志在吞蜀,万一不幸,蜀有变动,彼将顺流而下,水陆并进,则陛下岂可复有乘桴之行乎?”《三朝北盟会编》中记载吴伸所提定都四川的建议:
“倘据蜀道,所邻者秦渭百二之地,士勇马健,人乐战斗,加以抚练,士气百倍,岂与江浙之俗同日语哉!况处川陇、据上流,则江左自可保守,安危强弱利害不啻万万也。”
川蜀之地
但是定都四川的建议并没有被高宗采纳,宋高宗认为“倚雍之强,资蜀之富,固善,但张浚奏汉中止可备万人粮,恐太少。两浙若委付得人,钱帛犹可泝流而西,至于粮斛,岂可漕运?”也就是说,宋高宗觉得四川路程太远,江浙一带的粮食无法运到四川。
除此之外,宋高宗还觉得四川盗贼较多,不利于统治:“若第携万兵入蜀,则淮、浙、湖以至闽、广,将为盗区,皆非国家之有矣。”“若便入蜀,恐两失之,据江表而徐图关、陕之事,则两得之。”
三、襄阳乃地理要害
当时朝廷上下提出的方案中,支持定都襄阳的建议也颇具代表性。宋高宗时期被立为丞相的李纲,十分看好襄阳的战略地位,说:
“襄、邓之地,西邻川、陕,可以召兵;北近京畿,可以近援;南通巴蜀,可以取货财;东达江淮,可以运谷粟,山川险固,民物淳厚,原为今冬驻跸之计。”
丞相李纲提出定都襄阳的方案,主要目的是为了复兴大宋王朝。李纲认为:“天下形势关中为上,襄、邓次之,建康又次之。”因此,他主张以长安为西都,襄阳为南都,建康为东都,各命守臣葺城池,治宫室,积糗粮以北巡幸,并称“三都成而天下之势安矣。”
襄阳
右迪功郎刘嵘对襄阳之形势进行了分析,认为只有襄阳适合定都,有利于养兵:
“今方城、邓林虽非天险,然汉水为池,上下不过千里,其要害易养新兵,出广西武陵洞丁,并施黔山军,筑坚垒列守汉上,阻以水军,防以正军,缭以弓手民兵,牵制江黄,呼吸庐寿,则攻取之计成,然后陕西声气相应而骑卒能至,川广之富皆可供亿,且比于漂泊大江之南,栖伏东海之滨,险易利害相去远矣。”四、南京是东南重镇
南京的古称是建康,是历朝古都,为东南形胜之地,是建都的理想之地,定都建康,也被不少南宋朝臣所提议。南京地理位置优越,外连江、淮,内控湖海,负山带海,是东南要会之地。交通便利,“控引二浙,襟带江湖,漕运财谷,无不便利,使淮南有藩篱形势之固”,而且财力充足,对于观察时事变化、积存实力都有好处。
建康城复原图
资政殿大学士王綯、迪功郎张邵都大力支持定都南京:
“稽之古昔,揆之时宜,驻跸之地,未有过于建康。何以言之?昔曹氏先有中原,孙仲谋遂据武昌,七八年间,山川地形势,在江表览观,规渡至详熟矣,未几迁居建业,使曹氏父子必睥睨而不敢进。后五胡浊乱河洛,元帝南渡,王导相之,虽叛臣、剧贼陵犯之频,终不肯舍此而他涉。由是观之,将图恢复中原,驻跸之地,信未有过于建康者,岂钱塘、苏台所可比拟!”
丞相李纲根据时局的变化,此时也主张定都建康:
“原陛下驻跸建康,料理荆、襄,以为藩篱,葺理淮南,以为家计。”此时,李纲也认为“临安、平江,皆泽国紧迫,所据非用武之地,莫若权宜且于建康驻跸”。五、定都杭州反映了南宋统治者消极防御的思想
虽然南宋王朝在定都一事上有很大的争议,但是宋高宗还是执意要将都城定在杭州。其实从以上朝廷上下所提出的建议来看,无论是长安、川蜀,还是襄阳、建康,都比杭州要更适合作为一国的都城。
宋高宗认为杭州水道密布、河网纵横,能够形成天然屏障,有利于抵御金人铁骑的入侵,但从军事角度来看,杭州所处的位置太偏,在军事战略上是不具备地缘优势的。
京杭大运河风情图
而且,杭州的驻军较少,自古以来宋朝的兵力部署在地域上都呈现出北重南轻的状态,南宋将都城设在长江沿岸,导致失去了军事上的主动姿态,只是将江淮天险作为军事的防御力量,而没有强有力的进攻优势。
六、结语
笔者认为,南宋都城的抉择,不仅体现了南宋整体的地缘战略思想,同时还导致了南宋地缘战略格局的最终形成,使南宋王朝构成了江淮、荆襄、川陕三大防区的地缘战略格局,放弃了北方地缘的进攻优势。南宋初年的定都之争,实际上反映了南宋统治者的战略思想,从主动进攻变为了消极防御。
参考文献:
宗泽:《宗忠简公集》,丛书集成新编本。
脱脱等:《宋史》,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
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
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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